從暴風雪裡走出的女人白發及腰,冰藍色的眼眸如同狼一般銳利冷漠,中央的金色瞳孔細長。她白皙的皮膚比起四周的雪花也不遜色,精致的五官線條偏柔和,但是麵無表情時卻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
周圍懸浮的冰雪都刻意繞開她,仿佛在恐懼著什麼。
隻是一眼掃過,原本還在肆意妄為的暴風雪便便統統停下,顯而易見的是,這白發女人便是這場小範圍災難的主人。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神情莫測。
“我去我去我去,我這麼強嗎?”
在不為人知的內心深處,外表聖潔冷淡的女人正在內心興奮地大叫。
“這是另一條世界線十年後的你,你速戰速決吧,這個形態就五分鐘。”係統說。
時默握拳,抬眸看向一臉驚懼的領頭人,勾起嘴角。
要不了五分鐘。
領頭人的恐懼已經蓋過了一切好奇,他不顧形象地大吼道:“你......你究竟是什麼怪物!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時默冷笑了一下,連理都懶得理,憑借腦中多出來的記憶,左手掐訣,催動體內豐盈的靈力。
領頭人突然感受到自己的下肢乃至腰身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與剛剛指尖被冰霜覆蓋時的感受相似,他猛地低頭看去,發現自己腰部及以下的地方已經被凍住了。
他被這股不斷蔓延、深入骨髓的寒冷嚇得膽寒,立馬瘋狂運轉靈力,企圖用火焰將冰霜融化。
但是,不過是徒勞。
冰霜也在嘲笑他,以不變的速度繼續蔓延,直到覆蓋了領頭人脖子以下的所有部分。
他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冰雕。
“不要!不要殺我!我求求你!我做什麼都行!”他嚇得涕泗流漣,但全身都動不了,隻能嘶吼,隻求能保下一條命。
與一開始的不屑一顧完全是兩個人。
時默嗤笑一聲,停手了,但不是因為領頭人令人作嘔的求饒,而是她想到:萬一江聽想從這個人身上問出點什麼呢。
她看向江聽,那雙冰藍色的杏眼眨了眨,說:“要殺了他嗎?”
江聽盯著她看,久久不能回神。
自時默從冰牆後走出來時,她便知道為什麼自己完全沒有收到冰霜的一絲侵襲,相反,那些靈力圍繞在她身邊,用一種奇特的微涼安撫著她右手臂的傷口,仿佛在療傷。
這是時默的靈力,所以並沒有傷害到她。
她看著眼前與記憶裡的少女相似卻又成熟太多的麵龐,卻莫名產生一種強烈的熟悉感,仿佛這才是她記憶裡的時默一般。
但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深思這份既視感的時候。
於是,江聽搖了搖頭,“不殺。”
她走到男人麵前,低頭問:“禦妖司為什麼來這裡?”
領頭人咬牙,艱難地說:“為了把妖逼出來。”
“誰?”
“你們眼中的張英琴,我們叫她李秀蘭。”
江聽眯眼,“然後呢?”
領頭人被凍得喘不過氣,顫抖著說:“等李秀蘭出來,我們就以私藏妖族的罪名,帶走楚元翰。”
“李秀蘭真是妖?”
“重要嗎?她與妖脫不了乾係。”
江聽笑了,“你可知李秀蘭來楚府多久了?”
“十五餘年。”
“你們一早就注意到了,卻等待了十五年,十五年的謀劃隻為了個楚元翰?”江聽眸色漸冷。
“......還有幫助她逃離禦妖司的同夥,對方隱藏得太深,隻有近段時間露出了馬腳。”
“嗯。”
“我...我隻知道這些,一句都沒有撒謊,恩人,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您放過我吧,我想活,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在您二位的眼前。”領頭人滿臉希冀與悔恨。
江聽看他幾秒,隨後拔劍對著男人的脖頸劈砍下去。
“砰”片刻間,傳來人頭落地的聲音。
鮮血染紅了地上的冰霜,死不瞑目的頭顱注視著黑暗的夜幕,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死亡。
江聽轉過頭,收劍入鞘,對時默說:“還好嗎?”
時默看著屍首分離的一幕,按理說,她確實該感到惡心,但是奇跡般地,她仿佛已經熟悉了這一切,隻覺得男人的死相太醜。
危機解除後,她放鬆了不少。
她搖了搖頭,握住江聽的手腕,一雙杏眼瞪圓了,“你還好意思問我?你不覺得你自個特彆不好嗎?打不過就跑啊!乾嘛送死啊?”
少女般清脆的聲音和那愛叫嚷的腔調倒是一點沒變,令江聽徹底意識到眼前強大的狼妖骨子裡還是那個可愛的小狼。
她輕笑,“我錯了,原諒我吧。”
女子聲線冷冷的,但此時語氣卻柔得像潺潺溪流。
時默一噎,剩下的控訴卡在喉嚨口,臉都漲紅了才憋出一句,“哦,知道錯就好。”
她說完,兩人不約而同陷入了沉默,在硝煙彌漫的微風中,心臟悄悄地加快速度,讓整個胸腔都在發酸發麻。
時默不敢對上江聽的視線,隻敢錯開目光看向地麵。
她現在臉是不是特彆燙?
是因為什麼?
時默想著想著,突然心臟猛地一疼,緊隨其後的是如針刺般的連綿劇痛。
她捂住心臟,在倒在地上前被江聽摟在了懷裡
她聽見江聽有些失態的呼喊,但是模糊的視線和脹痛的頭腦令她無暇顧及。
【時間點即將消失......】
【世界線修複完畢!】
【溫馨提示:此功能會造成無法預計的副作用,請宿主小心應對。】
什麼?五分鐘到了嗎?
時默站不穩,靠在江聽的懷裡,因疼痛而溢出了眼淚。
淚眼朦朧間,她看到表情焦急的江聽背後走來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蒙麵人。
他手持武器,不緊不慢地向兩人而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小心......”
時默以為自己在嘶吼,但其實隻不過是氣音。
她努力抬起手,將靈力凝聚在指尖,憑借剛才的記憶將冰刺向蒙麵人射去。
卻被蒙麵人輕易地揮劍截斷。
蒙麵人甩了甩劍身,隨後猛地刺來。
時默暗叫不好,係統的新功能消失後,她本就回歸弱小,再加上副作用的全身鈍痛。
根本無法阻擋這一擊。
可惡,這人到底是誰?怎會突然出現?
時默咬咬牙,一把推開江聽,努力運轉靈氣凝於麵前,以阻擋蒙麵人的劍尖。
然而,築基期凝結的冰麵太過脆弱,對方明顯用上了十分力,勢要將時默置於死地,故冰麵一觸即破。
劍尖近在眼前,不過毫米。
正當時默閉上眼,心裡覺得完蛋時,卻聽見尖銳的“叮”一聲。
劍尖被挑起,擦過時默的額頭,劃出一道口子,鮮血流下,為眼皮帶去幾分溫熱。
時默猛地睜開眼,發現江聽左手持劍,寒光隱隱閃過。
下一秒,她身形如鬼魅,長劍劃出一條弧線,向蒙麵人斬去。
蒙麵人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似乎沒想到這身負重傷的女子竟還有如此驚人的速度。
他抬手格擋,隻覺虎口發麻,臉色一變,而江聽的下一招已至。
劍光交錯,焦灼的空氣被兩把鋒利長劍切割,發出“嗤嗤”的破空聲。
江聽眯眼,眼裡閃過一絲思索,隨後猛地發力,向蒙麵人的胸口刺去。
劍尖刺破衣物,鮮血激湧而出。
在一旁觀戰的時默看著江聽僅憑左手就將敵人殺得節節敗退,差點化身迷妹。
她也想變成這樣,而不是隻能被保護的人。
但是,下一秒,江聽卻沒有繼續深入劍尖,反而緩緩旋劍,將胸口那本就駭人的傷口擰得更是血肉模糊。
蒙麵人悶哼一聲,在如此疼痛下竟然依舊咬牙忍住了痛呼。
他握住劍身,手顫抖著,猛地一拔,血液順著長劍拔出的方向如火花般噴射出來,看得時默麵容扭曲。
是個狠人啊。
隨後,蒙麵人陰冷地瞪了一眼江聽,竟然毫不猶豫地轉身逃跑了。
時默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感慨。
這就是嘍囉刺客嗎?來挨女主一頓打就走,有種自不量力的美感。
江聽沒有追趕,看向自己長劍的劍尖,麵無表情地甩去上麵殘留的血肉,施了個淨化咒,便收劍入鞘。
她轉身,看向身後的時默,輕輕扶住少女,目露心疼,“好些了嗎?”
時默渾身冒汗,其實那股疼痛並沒有消失,隻是被她習慣了,她不知道這該死的副作用到底會持續多久。
但不能讓江聽擔心,她已經夠辛苦了,臉色白得嚇人。
“我好多了。”時默笑著說。
江聽看著她,輕輕拂去時默睫毛上的淚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嗎?”
“我也不知道啊。”時默迷茫了。
這句是實話,還沒來得及問係統關於新功能的事吧。
“可能是變強的副作用。”她說。
江聽看向時默,少女又回到了肉嘟嘟的模樣,及腰的長發回到了及背的長度,冰藍色的眼睛亮亮的。
變回來了。
還是眼前這副模樣可愛。江聽心想。
她扶著時默,“我們走吧。”
兩人便一齊往西邊走去。
即使是一向冷靜的江聽,在經曆了如此危險的戰鬥後,也忍不住後怕。
哪怕多出一個失誤,她與時默都會死在這。
禦妖司,灰狼妖,還有那個黑色蒙麵人。
尤其是最後一個人,明明實力不強,也看不出是什麼身份,前來刺殺她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應該不會更倒黴了吧。”時默撇嘴。
隨後,她意識到什麼!連忙說,“呸呸呸!不能說這個!”
這可是立flag!立了會出事的!
江聽眨了眨眼,沒聽懂少女在說什麼。
兩人總算走到西牆,地上有個洞,極其隱秘地藏在灌木叢間。
江聽扶著時默下去,隨後催動靈力用泥土將洞口掩埋。
通道漆黑,兩人走得小心翼翼,心裡還算放鬆。
這時,前方傳來低沉的男聲。
“是誰?”
時默聽出來對方的身份,試探:“狗妖?”
對方沉默了片刻,“......我不是狗。”
“果然是你!”
“......過來吧。”
時默對這個狗妖沒什麼好感,畢竟對方是個殺人犯,隻是確實對她沒有惡意,從來沒有傷害過她。
所以,在這種危機情況,遇到一個熟悉的人還算安心。
時默和江聽循聲而去,一個拐彎看到了不遠處的火光。
家丁舉著火把,而旁邊站著楚元翰一家四口,包括張夫人,楚仲方和楚蓉蓉。
楚元翰一看到江聽,便站起身,不可置信地說:“你怎會出現在此處?我以為你已經離開楚府。”
江聽搖搖頭,“被禦妖司的人攔下了。”
她掃視了眼前五人,淡淡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人麵麵相覷。
楚元翰歎了口氣,“我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