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事畢陰陽聽(修) “啊——江行,……(1 / 1)

江行怎麼可能讓他摸到?當然藏得更深了,一直往袖子裡縮。時鳴沒摸到,心下已然明白了七八分,道: “哥哥,我想牽你的手。”

江行避而不談: “你要出去嗎?你抓著我的袖子就可以啦。”

“哥哥。”

時鳴語氣變得嚴肅,道: “你的手,給我看看。”

江行心說完蛋,孩子果然發現了。

他早就說了,孩子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

086幸災樂禍: “該!你應得的。”

江行: “滾啊。”

眼看就要藏不住了,時鳴忽然放棄去摸他的手,轉而朝那把扇子撒氣: “我很喜歡它。但是如果這勞什子讓哥哥的手受傷,那我寧可不要它。”

話畢,時鳴作勢要將扇子摔在地下。江行大驚失色,也不顧藏著傷痕累累的手,連忙去接。

——扇子並沒有掉到地上。

時鳴隻是假意要摔,實則聽風而動,憑感覺捉住了江行伸出的手腕,笑道: “抓住你啦。”

江行掙了掙,想掙開;但時鳴抓得緊,要是強行掙開,可能會讓小姑娘受傷。

江行又氣又無奈,道: “你故意的。”

故意用這種方式騙他伸出手,又光明正大用自己為賭注,賭江行絕對不會為了縮回手而不惜傷害她。

哪怕隻有一點點可能性會使她受傷,江行很顯然也是不會去做的。

很明顯的把戲,沒什麼可稱道的,就是吃準了江行的性子。

時鳴理直氣壯: “我就是故意的。明明是哥哥隱瞞在先,怎麼能怪我?”

她一隻手製住江行的手腕,另一隻手輕輕摸上江行的手指頭。

手指頭上密密麻麻全是血口子,有的還沒好,被觸上時帶來一陣鑽心的疼。力道重了,江行輕輕“嘶”了一聲,又立馬收聲,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但身體上,手指頭的下意識顫抖不會騙人。

時鳴越摸越驚心,越摸越沉默。最終,她收了手,眼淚蓄在眼眶裡,欲掉不掉的: “哥哥……是不是很疼?”

當然疼。但江行見她這樣,心裡也難受,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淚。但眼淚是鹹的,碰到他傷口上疼得要命。就這,江行嘴上還在說: “不疼,不疼。哥哥一點都不疼。不哭了,好不好?”

086唾棄他: “你就是欺負她看不見!”

確實。江行剛剛被她那麼一番亂摸,再加上眼淚一醃,額頭上已然滲出了點點汗水。無他,疼的。

時鳴拂開他的手,自己擦了眼淚,把那扇子放回了小盒子裡,道: “我會好好珍藏它的,哥哥。”

江行受寵若驚: “好,那你便好好收著。以及,我們阿鳴現在是大姑娘了,往後可不能和哥哥那麼親近了,旁人看去要說閒話的呀。”

他旁的不擔心,隻有這一點,江行真是操碎了心。不提彆的,他這個妹妹有時候一些舉動實在過界了。往常妹妹還沒有及笄,一團孩子氣,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個孩子,江行也不甚在意。

如今真的不一樣了。

時鳴嘴巴一撇,道: “說什麼閒話?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我又不在意。哥哥你……在意嗎?”

江行自然也是不在意的。但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不得不防。他一個男的,還是個斷袖,他在意什麼?名聲再難聽點都沒關係。

怕隻怕時鳴的名聲。江行不是有意封建,隻是在這個時代,名聲對女孩子來說確實很重要。

但看時鳴的反應,似乎根本就沒把這回事放在心上。

江行歎了口氣,道: “罷了罷了。”

-

看著阿鳴辦完了及笄禮,江行養了幾天手指頭,馬上滿血複活,又去書院讀書蹦噠了。

雖然他現在是一條大鹹魚,但為了阿搖的病,當卷王才是他的歸宿。

聽梅夫子講了一上午的策論,江行頭昏眼花,努力消化。實在不是他太笨,而是梅夫子講得太深。不僅是他,梅夫子手下的學生們個個麵如菜色,根本聽不懂。

梅夫子講完倒好了,拍拍屁股便走,臨了了還留下一句“回去溫習,下節課考”。

隻是苦了一眾學生們。

徐樵趴在桌子上嚎: “啊——江行,我聽不懂——”

另有同窗也嚎: “啊——我也聽不懂——”

有這兩人打頭,課室裡頓時哀嚎一片。江行默而不語,腦子裡卻在瘋狂呼喚係統,讓係統把知識點講解清楚。

係統好端端的被薅起來,照樣也是一陣哀嚎。

這陣哀嚎裡,有一道聲音顯得格格不入: “我、我聽懂了,你們有不會的,可以來問我……”

徐樵眼睛放光,江行心生敬佩,同窗們亢奮不已。

這哪是什麼大學霸,這明明就是救世主!是救苦救難大菩薩!

江行心說他真的,我哭死。他聽懂了明明可以自己藏著掖著,偏偏要拿出來分享,這不是菩薩是什麼!

還沒等同窗們感激涕零,又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季明德,你裝什麼裝?大家誰不知道你是吊車尾,你能聽懂,那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哈哈哈哈。”

徐樵忍不住打斷: “我說林予和,你彆太嫉妒了。還有,吊車尾明明是我!是我!季兄弟吊車尾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情啦。”

江行汗顏。

吊車尾是什麼很光榮的事情嗎!為什麼要搶著當啊喂!

徐樵實乃奇人也。

被拆了台的林予和惱羞成怒,道: “你們還真相信季明德這家夥能聽懂啊?”

有同窗忍不住反駁: “你說他沒聽懂,怎麼沒見你說說你的看法?”

“你怎麼就知道人家不行。我們這一個班裡,除了徐樵想不出來,其他人都有能聽懂的可能性好嗎?”

徐樵無辜躺槍,道: “喂喂,說話就說話,不要帶上我。我也是有能聽懂的可能性好嗎?”

有一人道: “你根本不聽,你上哪聽得懂啊?”

江行沒忍住,笑了。

這倒是實話。徐樵家中巨富,就算不讀書也有家業可以繼承。因此,徐樵平日裡的學習大多吊兒郎當,時不時抄抄作業什麼的——啊,這就是入學前,他同江行說的互相幫助。

江行原以為是交流學習成果,結果沒想到他口中的“互相幫助”竟是這個。

算了,抄便抄吧,也沒什麼的。誰上學的時候沒抄過作業呢?

徐樵被這麼一說,想想也對。他心又大,一點兒也沒計較。

那名叫季明德的學生看起來怯怯的,江行從前沒注意過。他與徐樵提了一嘴,徐樵馬上將他拉到一邊,同他低聲說: “季明德是季家庶子,有個極出色的嫡長兄在上麵壓著。”

“季明德呢,庶出,不聰明,性格也不討喜,慢慢成了透明人,家裡也不重視。從前他確實是班裡吊車尾,但後麵成績慢慢上來了。我才是穩定的吊車尾。”

江行無語了,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道: “吊車尾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好像還很驕傲?”

徐樵道: “做人做事就要做第一。正數第一和倒數第一一樣萬眾矚目,有什麼不好?”

江行不理解但佩服,給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他又問: “那個陰陽怪氣的林予和呢?什麼來頭?”

徐樵翻了個白眼,言簡意賅: “半瓶子晃蕩的蠢貨。”

江行沒想到徐樵能這麼評價那個陰陽小子,問: “為什麼這麼說?”

“這人特愛吹牛。”徐樵想了想,又道, “宋正已經很愛吹牛了,但宋正好歹有考第二名的能力。但這個陰陽小子林予和,他不僅沒啥本事,還特彆熱衷於以貶低彆人的方式來抬高自己,無差彆貶低的那種。”

江行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邊,一眾同窗們圍著季明德請教了起來,林予和在旁邊,臉色黑得嚇人。

江行倒不是相信徐樵的判斷,隻是單憑之前遇到江年那次,徐樵能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不顧形象躺地上,他就覺得,他和徐樵是雙向奔赴的病情。

他的判斷和徐樵的判斷從理論上來說,就是十分相似的。因此,江行對陰陽小子的印象已經不是太好了。

但畢竟沒惹到自己頭上,江行這條大鹹魚選擇當沒看見。總不能因為林予和陰陽了幾句,他們就要去教訓這人一頓。

這樣不好。

徐樵嘿嘿地湊上來,道: “江行,今天夫子講的策論,你有思路嗎?”

今天梅夫子講的是有關商業與農業發展的問題。梁朝對商業的抑製不像前朝那般嚴苛,反而寬鬆許多,讓商業有了更好的空間發展。

但商業畢竟不是國之根本。若是大家都去從商,渴望一夜暴富,那地誰來種?久而久之,社會自然會動蕩不安。

梅夫子的意見是照搬前朝舊例,重農抑商,大力發展農業。江行則覺得不妥。

商業的發展會催生資本主義萌芽,幫助社會製度的平滑過渡。但在這裡說資本主義,估計沒幾個人會懂。

江行便道: “可以市場和官府一同調節商業發展。比如東西多了就會便宜,東西少了就會變貴。但東西的貴賤並不能到一個極端的程度,譬如一鬥米隻賣一文錢,那就太便宜了。穀賤傷農,其中還需要官府介入才是。東西賣得貴也是同樣的道理。”

其實就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市場經濟體製。徐樵聽得昏昏欲睡,道: “彆念了,兄弟。我覺得比起掙紮一下,我還是直接自掛東南枝吧。測驗什麼的,我果然做不來。”

江行扶額: “那你還來問我?罷了罷了,隨你。”

兩人說話聲音不大不小,有心人若是想聽,自然能聽去。江行並沒有發現,原本臉色不太好看的林予和在聽到他這番話時眼前一亮,不知又盤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