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李家村 投井的妻女(1 / 1)

梁三姑來得很快, 人未到,聲音就先到了。

“臭道士,你不知道我在忙嗎?有什麼事還得我親自跑一趟。”

話音剛落, 柳時陰就看到了一個長相大氣, 明豔大方的中年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她發尾綁著一根又黑又長的辮子, 穿著格子衫, 但為了方便活動,袖子擼到了手肘處, 還有一條收腳的黑褲,看著就利索又乾脆。

配上她大咧咧的聲音,看起來就是個十分爽快的人。

梁姑進了門,就看到了院子中站著的一堆人。

她收攏了表情, 聲音沒那麼暴躁了:“這是咋了,來客人了?”

老道士從大廳裡走了出來,沒好氣地道:“咋咋呼呼的乾嘛呢,快過來, 有要緊事找你。”

梁姑平時雖然看到老道士就罵, 但真遇上了事卻也很認真。她也細心,瞅一眼周圍人的神色, 就知道大概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她快步進了房間,問道:“咋了,出事了?”

“出大事了。”老道士嚴肅了說了一句,轉頭又瞪向了劉橋,“都怪這些混蛋。”

梁姑望向許林宴,希望從他那知道事情的經過。

許林宴用幾句話,簡單地給她概括了劉老爹的事情。

梁姑聽完,直接就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砸向了劉橋:“你個鱉孫, 不孝子,竟然把你爹弄成了僵屍,你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嗎,給你十條命都不夠他吃的!”

附近村民隻以為梁姑是個守義莊的,但和她熟悉的都知道,人年輕時可是職業的趕屍人,對僵屍這玩意最為熟悉。她現在反應越大,證明劉老爹的情況就越糟糕。

劉橋抱著頭亂竄:“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梁姑還想親自動手上去揍他,但被老道士給攔了下來:“行了行了,現在揍他也於事無補了。我今兒叫你過來,就是想問你有沒有時間,跟我跑一趟劉家莊。”

對付僵屍這塊,肯定梁姑更得心應手。當然,老道士也不弱,他幾年前也收拾過不少的僵屍,也是有看家本領的人。

但現在關乎好幾個村的人命,為了保險起見,也為了打起來的時候出什麼意外情況,也有個人手能幫忙,老道士還是把梁姑叫上了。

梁姑沒好氣地道:“沒空也得有空啊,死不瞑目的人成僵,這可不是小事。我肯定得跟你去一趟劉家莊。”

孟圖指著自己道:“那我呢?我能去嗎?”

他也想湊個熱鬨。

老道士本來想說去什麼去,小孩子瞎胡鬨。然而轉念想到,劉家莊的事情不是一天能解決的,留一個孩子在家,也不是事兒。

老道士最後隻能道:“算了,你去就去,彆給我搗亂就行。”

孟圖高興地跳了起來:“師父,我肯定乖乖聽話的!”

事情就這樣安排了下來。

沒見到劉老爹總歸是不放心,老道士收拾了下吃飯的道具,就碾著劉橋,帶著一批人匆匆趕往了劉家莊。

柳時陰心覺劉老爹的事情應該沒那麼容易解決。雖然老道士不著調,但他還是挺喜歡對方和孟圖的,所以見人走後,他問許林宴:“我們真的不跟上去嗎?”

幻境裡的一切雖然都不是真實的,但柳時陰還是不太想看到老道士和孟圖受傷。

許林宴頗為冷靜地道:“不著急,我們辦完法事,明天天黑之前趕去就行。”

柳時陰挑眉,總覺得這一刻的許林宴有點不太一樣。

不管是眼神還是氣質,都和第一次見麵時怯弱的他判若兩人。配上他一身藏青的道袍,就跟個真道士一樣。

不過許家的小公子怎麼可能會是道士呢?

大概對方把這一切都當成了現代人都很愛玩的“劇本殺”了。

柳時陰心道,入戲還挺深的。

劉家莊和李家村,不巧正位於兩個相反的方向。

從道觀到李家村,步行的話需要一個多時辰。而到時候再從李家村去劉家莊,就需要差不多兩到個時辰了,先不論路上花費的時間是多是少,就柳時陰那小胳膊小腿,恐怕去到劉家莊,不廢也殘了。

許林宴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出發之前,不知道問誰借來了一架驢車。

柳時陰看著麵前埋頭苦吃著一根胡蘿卜的小毛驢,發自內心地問了一個問題:“阿宴,你會拉驢車嗎?”

許林宴身體猛地一僵。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事情。他以前是拉過驢車的,但這個以前不是指成為許家小公子的時候。

何況如今都現代社會了,出行哪還用得著驢車,見都不一定見過。更彆說就他的那一雙腿,汽車都開不了,驢車更是不可能拉過。

他不能在柳時陰麵前暴露,不能拉驢車的話,那這車借來還有什麼用?

許林宴抿了抿唇,猶豫且小心地道:“不會,但我可以學?”

柳時陰:“……還是彆了。”

柳時陰看著他那細長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身板,再看著自己矮墩墩的身材,總覺得這驢車遲早得翻。

自己受傷也就算了,許林宴現實中本來身體就不好,要是傷了哪,還把傷帶回現實,這得多遭罪。

為了讓自己和他都少受些罪,柳時陰想出了個十全十美的辦法:“我們花錢雇人吧。”

許林宴:“……行。”

許林宴出的價錢高,活兒又輕鬆,很快就在附近的一個村子裡找來了幫忙的青年。

有了驢車,路上所需的時間直接縮短了一半。

到了李家村,許林宴和趕驢車的青年約定了個回去的時間,就讓對方自由活動去了。

李大力,也就是今天要辦法事的主人家,他們的房子非常地好認,門口掛著白燈籠,白布條的就是。

村裡人有認識許林宴的,直接就去給李大力通風報信了。

李大力得知人來了,馬上從屋裡跑了出來,但一看到許林宴和柳時陰兩個娃娃,他有些遲疑地道:“章道長呢?”

“劉家莊的劉橋,他爹詐屍了,我師父怕出什麼事情,現在已經去劉家莊那邊了。”許林宴語出驚人地道,“所以你這邊的法事,師父派了我來做。”

李大力及李家村其他人都懵在了原地。

柳時陰差點沒笑出聲,好家夥,劉家莊的事情許林宴竟然大大方方就給說了,也不怕死命掩著這事的劉橋知道後氣吐血來。

李大力有些哆嗦地道:“詐、詐屍?”

是他想的那樣嗎?

“遇到些不孝之孫,詐個屍算什麼,頭七還魂回來的都不少呢。”許林宴好像故意的,看到他們青白的臉還在說著些令人害怕的話。

還魂回來?那不成鬼了嗎!有些膽小的,已經快站不住腳了。

柳時陰在旁邊語氣幽幽地附和:“所以出殯的流程不能省,該守的夜就好好守,彆摳門買些劣質的紙錢來燒,更不能誤了搞法事的時辰。”

李家村人:“……”

本來還有人覺得章道長不地道,派兩個小的來主持法事,正想嘲諷兩句,現在一聽許林宴和柳時陰一來一回頗為陰陽的話,哪還敢多說什麼,到嘴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一個頭發發白的老人出聲道:“章道長有事就算了,他徒弟來了也一樣,趕緊讓人進屋,彆錯過吉時了。”

結婚時要看吉時,人死了後下葬還得看吉時。

老人應該是李大力家的長輩,他都開口了,李大力也不敢拖了時間,趕忙把柳時陰和許林宴迎進了門。

柳時陰想著許林宴應該不太知道法事該怎麼做,所以他把活兒直接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香燭紙錢都準備了嗎?抬棺的人都請了嗎?你老母死的時間還記得不,跟我說一說。”

“都備好了,抬棺的人請的村裡的老手,敲鑼打鼓那些也是村裡的人負責。”李大力雖然覺得柳時陰這老成持重的問話有點奇怪,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還把他母親死的時辰,出生的年月也給說了。

柳時陰掐指算了下,道:“明日卯時是下葬的好時間。”

李大力愣了一下道:“是,我記下了。”

李家村裡也有個會算命的老先生,李家老母去世的時候,家裡長輩就去找對方算過吉時,和柳時陰算出的時間一模一樣。

這下,不管是李大力還是其他村民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尊敬了起來。

旁邊的人甚至小聲地交流著:“不愧是章道長的徒弟啊,小小年紀就能掐會算,以後一定很了不得。”

“難怪人章道長敢放徒弟出來搞法事,這是真有點本事在身的。”

“就是這徒弟有點臉生,是最近收的嗎?”

“哎喲,那更了不起了。才跟著章道長學了多久,就這麼厲害了。小的都如此了,那大的還用說嗎?章道長的本領,許小道長恐怕都學了七八成了吧。”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柳時陰和許林宴都聽見了。柳時陰朝著許林宴眨了眨眼,比了個口語,厲害了許小道長。

許林宴知道他是在調侃自己,用手背碰了碰他,讓他適可而止。

李大力母親的棺材,就停在了他們家的大堂,用幾條長凳子托著,旁邊就是供桌,上麵的香燭和米飯都已經擺上了。

棺蓋還沒蓋上,柳時陰想去看一下李老母的屍體,但他人太矮,夠不著棺材,隻能回頭望著許林宴。

“小師父,我抱你吧?”

李大力見狀,親切地想要上前幫忙。

柳時陰覺得被誰抱都無所謂,想著讓許林宴輕鬆些,正要讓李大力來的時候,許林宴率先一步,用手臂環住了他。

“還是我來吧。”許林宴說。

柳時陰哦了一聲,自然地掛在了他身上。

李老母壽衣已經穿上,妝也已經畫好了,“睡相”十分安詳,看得出她死的時候沒遭什麼苦。

魂魄呢,也早就不在李家了,大概死的那晚就被陰差給帶走了。

看完了李老母,柳時陰拍了拍許林宴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腳落了地後,柳時陰對李大力說道:“紅毯子準備了嗎?拿過來蓋上吧。還要拿根繩子和一隻大公雞來,得綁在紅毯上麵。”

李大力說:“都有,我現在就去拿過來。”

出殯前主要就是守夜,隻要李家不像劉橋家,鬨出野貓上棺的事,等明天起棺下葬也就完事得輕鬆又快捷。

李大力拿著東西很快就回來了,柳時陰指揮著他綁好了大公雞,就讓他燒些元寶紙錢,自己在靈堂前誦了經,才讓人去門口點了炮。

禮就算簡單地成了。

中午,主家會請大家吃一頓飯。留了人在靈堂看著,李大力就張羅著人開始炒菜做飯。

等飯好了,能上桌了,村裡其他人就都來了。

柳時陰和許林宴做法事的大師,肯定得上桌,但因為他們年紀小,倒是沒人給他們倒酒。

李家的菜還不錯,柳時陰吃得還算開心。許林宴的胃口比較小,則吃得不多。

熱熱鬨鬨完,太陽也差不多下山了。

天一黑,白色燈籠內的燭火就被點燃了起來,明明滅滅的光芒,在黑幕籠罩下,微弱又淺淡。

晚上的風依舊很大,吹得靈堂周圍掛的白布和經幡簌簌地響。

李老母生了兒子兩個女兒,女兒都嫁去了外村,得明天下葬時才能趕回來。

個兒子現在都在李家村,有他們在,守靈堂也用不上彆人,兄弟自個分配著時間輪著來就行。

李大力作為大哥的,自告奮勇要守一整夜。剩下的弟弟和弟媳,則是各守上下半夜。

看著夜色漸深,李大力對柳時陰和許林宴說道:“兩位小道長,你們的房間都給收拾好了,就在走廊的儘頭,你們可以先去歇一晚,卯時前我在讓人來叫你們。”

柳時陰覺得李大力這人還行,還記得給他們安排房間。

但許林宴卻擺了擺手拒絕了:“我們今晚就不睡了,跟你們一塊守夜。”

李大力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們這麼儘職儘責:“這多不好意思啊。”

“沒事,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許林宴說。

李大力更加敬佩不已。看看,這思想境界多高。

李大力之前聽人說章道長的法事乾得好,還覺得能有多好。現在輪到自己家請人,才明白這個好好在了哪裡。

他也不是沒去過彆人家的葬禮,他們請來的道士,哪有親自陪著守靈的,這多辛苦。

李大力握著許林宴的手道:“等我娘的事忙完後,我一定幫你們道觀多宣傳宣傳,以後村裡要乾什麼法事,我就讓他們去找你們。”

許林宴笑了笑道:“那真是謝謝你了。”

等李大力走了,柳時陰問許林宴:“怎麼突然想要守夜了?”

許林宴把早就想好的理由搬了出來:“我擔心他們一家也像劉橋家那樣,把李老母整成了大僵屍,我們對付不來。”

柳時陰撇了撇嘴,不太認可地道:“有什麼對付不來的,我不是在嗎?”

許林宴打量了一番他的個子:“你確定?”

柳時陰覺得有被冒犯到。

許林宴笑著揭過了這個話題:“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一會,靈堂那邊我看著。”

柳時陰感覺認識許林宴越久,就越覺得他和最初任人欺負的小慫蛋形象脫軌得厲害。像現在,守靈堂他就不覺得害怕的嗎?

還有之前看到那些排排站的屍體,這個人也看不出多少的驚恐,像是……習以為常了般。

柳時陰性格看著粗枝大葉,不代表他就真的什麼都沒發現。

若說麵前的許林宴是假的,也不可能。柳時陰還沒眼瞎到認錯人。

柳時陰覺得許林宴應該是瞞了他什麼,但他沒覺察到惡意,便也懶得去細想太多。反正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許林宴瞞著他的事情,也總會有被他知道的時候。

他靜靜坐等那天到來就行。

柳時陰收回發散的思維,搖頭說道:“我還是跟著你吧。”

雖然許林宴騙了自己,但自己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是得保護一下他的小命。

“也行。”許林宴對於柳時陰能陪著自己,還是非常高興的,所以欣然同意了他的決定。

兩人回到靈堂,李大力給他們搬來了兩張凳子,怕他們冷,還給他們準備了兩件大衣。

柳時陰披著大衣,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圓圓滾滾的一團,特彆的可愛。

許林宴瞧見後,有些可惜身上沒帶相機,沒法把這一幕給拍下來。

除了他們外,守上半夜的還有李大力的小弟李豐收和他的媳婦。

兩人也住在李家村,不過他們的房子建在了村尾,和住在村頭的李大力家隔了一段距離。

守夜無聊啊,李豐收便和他們聊起了村裡的一些八卦,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一位叫李石頭的人身上。

李豐收:“說起來,今天好像是李石頭他婆娘的頭七。”

李石頭不知道是不是得罪過李大力,李大力一聽這名字就嫌棄得很。他說:“提這晦氣東西乾嘛?”

李豐收的媳婦也推了推他:“就是,一個害死了自己妻子的爛人有什麼好提的。”

李豐收訕訕地道:“這不是今天看到有媒婆上他們家門,才想起來跟你們說一說嘛。”

“哪家這麼不開眼,還敢把女兒嫁進李石頭家?”李大力皺著眉頭道。

李豐收:“誰知道呢,我也沒跟進去。反正看他們出來的時候那臉啊,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婚事肯定談得很高興。”

李豐收的媳婦也是頭回聽他說這事,忍不住猜了一下:“我們村也沒適齡的姑娘適合李石頭,而且也沒聽誰家最近有人要結親的,看來介紹的姑娘很可能是其他村子的。這就不奇怪了,他們應該是不知道李石頭家發生的事情。”

柳時陰在旁邊多嘴問了一句:“李石頭乾了什麼事?”

“小師父我跟你說。”李豐收的媳婦義憤填膺地道,“這李石頭就是個喪儘天良的狗東西。他四十來歲了,都沒娶上媳婦,後麵花錢買了一個回來,也不好好對待,平時對他的女人不是非打即罵,就是拳打腳踢。”

這也就算了,村子裡也不是沒打老婆的人,忍忍也就過去了。畢竟這世道,沒男人的女人在外麵就是一塊肉,誰瞧見了都能撲上去啃一口,欺負一下,日子也難過。

“但李石頭太不是人了,對他媳婦就跟仇人似的。前段時間李石頭不知道上哪惹上了賭癮,天天就跑賭坊去,輸得褲子穿洞,家裡的錢都全敗了進去。後麵沒錢賭了,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大女兒身上,想把人賣進那勾欄坊。”

李豐收的媳婦說到這,呸了一聲:“有哪家的男人會把女兒賣進那種地方的,一個女孩子進去了這一輩子也就毀了。”

李大力抽了口旱煙說:“李石頭的媳婦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一直攔著沒讓他賣女兒。後麵李石頭氣急了,又打起了他的媳婦,打得特彆狠。”

村裡的人也不是沒人勸過,可是勸了也沒用,彆人家的事管得了一時也管不了一世。

而且李石頭性子也混,放出話來,誰管他們家事,他就去誰家門口潑糞。大家氣是氣,但也真怕他乾出這事,所以見李石頭又打媳婦,都忍著當沒聽見。

也是那晚,李石頭的妻子可能覺得活著太沒意思了,半夜就趁著李石頭睡著後,帶著兩個女兒投了井。

李豐收媳婦唾棄道:“女人孩子死了,李石頭這無賴都沒給她們立墳,還把她們的屍體給直接丟到了亂葬崗。你說他做這混賬事,老天爺怎麼不一道雷劈了他,簡直丟了我們李家村的臉。”

李豐收咂舌道:“你說這人怎麼睡得著覺,也不怕半夜鬼敲門。”

“他怕什麼,要是怕的話,也不會在妻子頭七的這天讓媒人上門了。”李豐收媳婦滿臉嫌惡,“老婆孩子才死了幾天,這人就開始找新婆娘了。”

李大力皺著眉道:“李石頭不是欠了一屁股的債嗎?怎麼還有錢娶媳婦了?”

柳時陰想也不想地道:“他是不是還有個兒子。”

李大力點頭:“對,小師父你怎麼知道的?”

李豐收:“他那兒子剛出生不久,一歲都沒到呢。”

李豐收媳婦眼睛一轉,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聲音拉高道:“不會吧,李石頭娶老婆的錢不會是賣孩子得來的吧?!”

許林宴在心裡冷冷地道,就是賣孩子得來的,所以今晚他那死去的妻子才會化作厲鬼回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