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我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1 / 1)

不*******人 c*******蟬 3271 字 2024-05-01

原本打算年後就去北京,但是把褲兜掏空也湊不出路費和住宿費,甚至連買煙的錢都一省再省。

我們在橋洞底下實在是唱累了,坐了下來休息,看著來往不絕的人流,我們突然感到一絲迷茫。

小舟從地上撿起一個煙屁股抽了兩口:“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們攢攢錢吧。”

周遊雖然本身是做紋身的,但這邊他熟,很快給我們介紹了一個場子,我們又開始過起了美國時間。

這樣的生活和我們以前沒什麼兩樣,但我們卻沒有從前那樣好的心態......以前一晚上能拿幾張票子能笑瘋,而現在我們隻感覺自己變成了流水線的工人,反複大量地排練著那些垃圾,說不出來的憋悶。

這幾個月陳開帶著我們做的音樂找老板談了很多次,終於讓老板勉強鬆了點口,讓我們看情況演唱。

於是在演出的最後半個小時裡,我們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我們的作品呈現出來。

台下依然是喧嘩的說話聲,投過來的目光裡無一例外的都是奇怪、質疑和嘲諷。漸漸的,“什麼玩意?”“吵死了!”“神經病!”之類的醉鬼叫喚此起彼伏。

我們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安,我甚至能看到陳開滿額頭的汗和緊皺的眉。在越來越混亂的場麵下,我心底的怒氣失控地鑽了出來,砰地一聲,我把鼓麵敲爛了。

我的虎口被震得發麻,呆呆地坐著不知道怎麼再進行下去,他們也都停下來看著我。

啪——

一個酒瓶子飛過來砸在我的鼓架上,玻璃碎片猝然炸開,我急忙閉眼抬手去擋,可還是閃躲不及。再睜眼時,額頭上劃破的口子淌出一條鮮血從我眼角流下。

小舟最先反應過來,嚎叫著掄起貝斯就砸了下去,陳開他們緊隨其後,場麵徹底失控,卷入的人也越來越多,我也衝進了這場混鬥。

於是,這幾個月辛辛苦苦賺進口袋裡的錢最後全賠了出去,完全就是一場荒唐慘烈、且毫無意義的鬨劇。我們幾個不同程度地負傷,而我最嚴重,一拳打出去把自己手腕震骨折了。

我們幾個徹底老實下來。

最後在老板的調解下,顧客勉強答應和解。隻是端來一箱開了蓋的啤酒,每個瓶子上麵都插著一張票子,顧客的態度很明確。

我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讓吹瓶的,但讓吹一箱的還是第一次。

周遊和小舟他們想幫我喝,我罵他們神經。

我把票子扯出來揣兜裡,然後邊吐邊吹,直到整個人神誌不清倒地不起,也不知道喝完多少。但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骨折的醫藥費把我們慘淡的兜底掏得一乾二淨,我彆無他法,給蔣磊打了電話,他二話不說給我打了筆錢,並苦口婆心地勸著我回去吧。

我苦澀地敷衍著他,說著模棱兩可的話,最後掛斷了電話。

我們被迫在西安停留了下來,他們都開始出去找了個雜活乾乾。而我因為手腕受傷變得無所事事,隻能時不時跑到周遊那個窄小且生意慘淡的紋身店裡轉轉。

但我們什麼都沒做,我這幅樣子實在是無能為力,我們這一周做過最出格的事,就是他給我洗澡時幫我打了一發。

隻是讓我越來越不自在的是,他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曖昧,又不僅僅隻是曖昧。一段時間下來,忍無可忍的我繞著彎子以刻意冷漠的口吻提醒他。

他的臉上連傷心都藏不住,那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要哭了。我不由地在心底痛罵自己不是個東西,卻又隻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在感情上,我從來都是最無能為力的那一個。過往種種的消耗,讓我再難投入進其他任何感情糾葛。

他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突然說:“□□嗎?”

這個跨度也太大了,我不免疑惑地看著他。

“我想在上麵。”

我想了想,無聲地歎了一口氣,看著他聳聳肩:“沒問題。”

雖然我top的時候,我會獲得更多強烈的快感,但這半年爽下來,我也絕不好意思再堅持那種有來無回的混蛋行徑。

隻要他提出要求,我沒有不去滿足的理由。

但我能回應他的,也僅僅如此了。

隻是,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心底竟然半點背叛了什麼的感覺都沒有。我忍不住暗自發笑,玩到最後,什麼純情的、深情的終於被毀得一乾二淨。

到如今,我從頭到尾已徹底是一副爛gay的樣子。

他實在太溫柔了,我看著有點不忍心,讓他放開了來,他卻搖搖頭。被多餘感情包裹下的xing愛讓我很不自在,即使沒有多少不舒服的,但我實在有點興致缺缺。

我想以後不會再和他發生這種關係了。

結束後,他問我想不想紋身。

我見過他刺青的技術,還不錯,猶豫著問他紋什麼。

他沒答話,隻在一旁畫了一會的圖,然後給我看。我盯著看了會,最終點了點頭。

我並不想和露水情緣建立這些複雜的聯係。但是,這一次,我卻沒能夠拒絕他。

在我左腳腳腕上紋了一尾魚,看起來隻是寥寥勾畫的幾筆,但也折騰了半個多小時。

我低頭看去,水墨色的魚輕靈飄逸,仿佛空遊。很好看。

“我本來想紋在你的腰窩裡,很性感......剛剛乾你的時候就這麼想了。但我又想想還是算了,就紋在你腳腕吧......”他停頓了下,把聲音壓得很低:“這樣,以後你去哪裡,我都會陪著你。”

我無奈地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後隻能苦笑著說出那毫無意義又極其傻逼的三個字。

他狀似輕鬆地聳聳肩,微笑著調侃:“要我說沒關係嗎?”

“當然。”

“那可不行,我就是要你內疚,一直內疚,一直記住我。”

“哈哈… … 你太貪心了。”

我們在一來一回的調侃玩笑中結束這個話題。這晚過後,他也再沒表露過任何多餘的感情,我們不約而同地對這個晚上的一切絕口不提,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當然,也就此回歸正常的朋友範疇。

我還是會來他的店裡坐坐,看看他紋身,給他打打下手。有時候晚上關店後,他看我實在無聊,也會叫上我一起去小舟和陳開兼職的那個酒吧喝幾杯,人雖然多,但是我還是有些意興索然。

我無奈地看著纏著紗布的右手,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我想我真是閒出病了,我必須要找點事情乾了。

正想著,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體突然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心臟重重地跳了幾下。我被這奇怪又飄忽的感覺支配著轉過頭,看向一個角落裡的卡座。

我直愣愣和那人對視了半響,一時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他怎麼會在這!!?

周遊推了推我:“看什麼呢?”

我回過頭,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我心神不寧地把杯中的酒一飲而儘:“沒什麼。”

直到玩到散場,我都沒敢再回頭。可是離開的時候我還是猶豫了,我朝周遊他們擺擺手,讓他們先回去,然後掉頭走回那個卡座邊上。

他醉醺醺地抬頭看了我一會,滿臉的嘲意,可說出來的話卻又怎麼都透露著一絲委屈:“我還以為......你要裝作不認識我了呢。”

“你怎麼在這裡?”

他看起來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反應半天才回話:“到這邊出差......”他歪著腦袋靠在沙發上看著我,但眼神很散,難以聚焦一樣迷離:“來碰碰運氣。”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西安這麼大,數不清的酒吧舞廳,他來碰什麼運氣?我真想罵一句他是不是瘋了。

可是此刻,我們兩個的的確確在這個昏暗迷離的酒吧麵麵相對。隔著五百多天,隔著一千多公裡的距離。我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麵孔,隻感到一股強烈的命運的魔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