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靈絲 我的生死對你來說重要嗎(1 / 1)

反派在自我攻略 滿喜 4090 字 10個月前

孟今安餘光瞥到空桑錦,她明眸皓齒,皎潔的像月亮。他低垂著頭,身上傳來鑽心的痛。他笑著,大腦已經麻痹,指著牆角堆放的一堆碎瓶,氣息奄奄的說:“給我上點藥。”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到。

空桑錦側身望去,老鼠抱著藥丸啃食,腳下踩著藥粉,瓷瓶上不時的有蟑螂爬過。

這藥還能用?

她疑惑的看了藥,再看孟今安,抿著唇,欲言又止,怎麼也踏不出腳。這裡的老鼠不怕人,甚至有恃無恐的挑釁她。

孟今安悲傷的笑道:“身上很痛。”他斷斷續續的說:“這些藥能暫時緩解。”他身上的傷治不好,反反複複,發炎流膿。

空桑錦踱步到牆角,撿起一瓶看起來完整的藥:“這瓶可以嗎?”

孟今安吃力的看了一眼,覺得耗儘了全身力氣,點點頭:“嗯。”哪瓶都好,哪個都可以。隻是一直以來,沒人給他上藥。他分不清白天黑夜,恍恍惚惚的醒來,又被痛暈過去。幾次往複,他快分不清是死了還是活著。隻有在老鼠啃食他的腐肉時,他才會輕輕歎息,哦,原來還沒死。

“為什麼利用他?”空桑錦手中儘可能輕柔的擦著藥,可孟今安還是痛得滿身冷汗。他顫抖著身體,咬牙忍受,過了好久,才出聲:“我苟延殘喘到今天,還有彆的目的嗎。”他反問道。空桑錦頓住手,眸光閃動,手指停留在孟今安那半張腐爛的臉上,隱約能看到裡麵的骨頭。

孟今安彆過臉,說道:“擦其他地方。”

空桑錦扭過他的臉,平和的將藥抹在他的臉上,冰冰涼涼。她說:“你這樣,會讓他萬劫不複。”空桑錦想起陸知年,行俠仗義,赤子之心。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空桑錦一顫,他沒有心的,早在滅門那時,他就沒有心了。她擲下藥瓶,清脆的聲音響了一地,驚得老鼠四躥,吱吱呀呀的躲回洞裡。

她對上他那雙迷蒙的眼睛,看不透徹,說:“你真該死。”

孟今安冷哼,毫不在意的說:“我是該死,殺了我啊!”低沉沙啞的聲音從他喉嚨裡冒出,尖銳得刺耳。

他冷笑:“你們不敢殺我。”他幾乎癲狂,失去理智。“因為我告訴他,你身上的毒,隻有我能解。”空桑錦一滯。

“明知道是死路,我還闖。知道為什麼嗎?”他說。

空桑錦離他遠了些。她不想知道,她來,隻想在他這兒拿一樣東西。

“我殺不了他。”他說。他如螻蟻。

“所以,我讓天下人殺他。”他笑的得意,張揚的好像那時少年。

“郾城鼠疫擴散,是你做的。”

“是。”他毫不避諱。接著說:“不僅如此,陸知年會替我殺他。”

借刀殺人?

空桑錦要走,想過後,轉身對他說:“陸知年,待你真誠。”

孟今安大笑,人心都是來利用的,何談真心。除了利益,沒人會真心實意的對你。他笑著笑著流下一行淚。

他救陸知年,從來都是謀劃今天。

空桑錦將從孟今安身上抽出的靈絲收好。若無其事的回到營帳。見赫連野臉色不善,坐在高位,眼前還擺著一盤黑糊糊的殘羹冷炙。

她欺身上前,湊近了的看,問赫連野說:“這不會是你做的吧!”然後故作驚喜的說:“我真是天大的福分,竟然能吃到澧王親手做的羹湯!”

“少陰陽怪氣。孤會不知道你。”赫連野眼角滲出笑意,但依舊沉著臉。“又到哪兒鬼混了?”自從給空桑錦帶上機緣鐲後,他心沉穩不少,至少不用每日擔心她再跑。

空桑錦癟了癟嘴,對這團黑糊糊的東西嗤之以鼻,讓人撤下。赫連野心想,果然是虛情假意。他推開空桑錦,臉上掛著不快。空桑錦糊塗,這人又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才片刻功夫,翻臉比翻書還快,陰晴不定。

他等了她多久!他手上還留著幾道傷口!她看都不看的讓人撤走!

“地牢。”空桑錦說。

“去那裡做什麼?”赫連野多了幾分詫異,語氣依舊不善。

空桑錦找了把舒適的椅子,不顧形象的坐下。想到孟今安狼狽的樣子,她想她瞞不住赫連野,於是說道:“去找孟今安拿了樣東西。”果然,赫連野生氣,到空桑錦身側,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從椅子上扯起來,上下審視:“膽大妄為!”

“他給你下毒,你還敢從他身上拿東西,不怕死嗎?”他說話刻薄,明明是關心的話,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卻變得又尖酸又刻毒,怎麼聽都覺得難聽。

空桑錦甩開他的手,手腕上被扯出一圈細紅的痕跡,她不悅的輕撫手腕,說:“能不能彆發瘋!”

“我心中有數。”她平緩的說。

“還有你,少管我。”

“我的生死對你來說重要嗎。”她微微一愣,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出口了,話到嘴邊……她懊惱,隨後強扯開話題說:“你既然已經攻下郾城,裡麵的百姓,也算是你的子民。”她停頓,觀察赫連野的神情,不算好看,但也沒有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於是接著說:“鼠疫,就彆折磨無辜人了。他們已經夠可憐了,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想到被鼠疫生生折磨的人,空桑錦不忍。

幾乎脫口而出的“可以”,但他不想空桑錦這樣輕而易舉,於是改口:“不行。”

“你的命,隻能由孤來決定。”他似笑非笑的看向空桑錦,想掰開她的腦袋瞧瞧,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麼。

空桑錦暴躁的揉了揉腦袋,氣得指著赫連野,說:“這不行,那不行。那你說怎麼可以?”她怒視,氣呼呼的好像一隻圓滾滾的小豬,張牙舞爪,卻毫無殺傷力。

空桑錦要知道她氣得七竅生煙的樣子在赫連野眼中是這般模樣,估計得發飆。

赫連野皺眉認真思索後,慢悠悠的說:“那要看你表現。”他戲弄她,覺得有趣。空桑錦隱忍不發,氣笑了,臉上扯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咬牙切齒的說:“好啊。”

離開時不忘踹了赫連野一腳。覺得不解氣,走出營帳後又折回來,在赫連野另一側再踹了一腳。

“你就是這樣對孤的!”赫連野一手遮住臉,一手揉著身體,離空桑錦遠了些,躲到椅子後。心裡罵著空桑錦,不識好歹的粗暴女人。

空桑錦丟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心想著你不給,老娘自己想辦法!

空桑錦前腳剛走,蕭無恙後腳進了營帳,見到他們的帝王畏畏縮縮的躲到椅子後,對著空桑錦的背影指指點點的罵著:“空桑錦,孤會讓你來求孤的。”

見到蕭無恙,赫連野恢複如常,冷漠得不近人情的帝王。隻有在空桑錦麵前,他才會毫無顧忌。

“細作來報,齊國王宮出現變故。”蕭無恙說。

“繼續說。”赫連野麵無表情,手中摩挲著那隻初見空桑錦時送來的鐲子。粗糙,甚至談不上樸素。

“齊王病危。”

“這倒是個好消息。”赫連野輕笑,收起鐲子。“他怎麼了?”赫連野問道。前幾日才傳來消息,齊連淮還活得好好的,還能一邊肅清朝政一邊計謀除掉齊連澈。怎麼這會兒突然病危了?赫連野想起墨辭說並不簡單齊後,心忖著難道和她有關?

蕭無恙回答說:“聽說是舊疾複發,這些日子不省人事,靠藥物將養。齊王沒有子嗣,齊國如今王後執政,喝令百官。”

“有意思。”

“可知這女子是何人?”他腦中忽然閃過一人,身影模糊。她一樣的雷厲風行,做事不擇手段。

“不知。屬下查過齊後身世,可,一無所獲。”除了眾所周知的消息,他竟找不出半點怪異的地方。普通民婦,能一朝母儀天下,執掌政權,哪裡都透著古怪。可任憑他們怎麼查,都毫無破綻。

“真是廢物。”

“查不到就繼續查。出去。”

“讓墨辭來見孤。”赫連野想到地牢的那兩人,忽然生出新的主意。

向墨辭詢問了聖水的效果,不如人意,沒有他料想的顯著。他正要問責,赤翎不疾不徐的進來。他斂起神色,在墨辭身側耳語幾句後,對赤翎冷臉說:“何事?”他知道,這人是趕不走的。

赤翎熟絡的從櫃中拿出棋盤,優雅的擺放好一局。赫連野心想著又搞這出,每回來都搗鼓他那破棋,故作高深,心下對赤翎更加厭煩。

“自然是有要緊的事。”這幾日,他殘魂不穩,大有消散的跡象。他沉下眼,手中撚棋,落子。人間靈力稀少,每回入幻境都要消耗他大量靈力。

赫連野想起在幻境中的那口棺材,和裡麵的女人。問道:“你讓我和空桑錦入境,是何用意?”

赤翎停下落子的手,將棋子放回冰晶棋盒中,彆有深意的看向赫連野,話說得含糊不清:“等到破局之日,你自會明白。”他眼中閃過期許,但由於靈力消耗過多,他看起來更加虛弱。

赫連野冷笑說:“你不是妖界戰神嗎,一個幻境就讓你虛弱成這樣?”在往生冥底見到他時,可不是眼前這副病懨懨的樣子。

赤翎不語。

赫連野要走之際,忽的眼前一黑,神識恍惚,清醒之際,已然入了幻境。

空桑錦莫名其妙的再次被拉入幻境。

她看向周圍時,神情古怪,眼中是不可思議。她怎麼會回到這裡?身邊的人行跡匆匆,高樓大廈。她迷茫的看過去,透過玻璃看到自己時,還是那張臉,空桑錦的臉。她走進一家書店,裡麵赫然掛著一張海報,是一本書的宣傳報,而主角,正是空桑錦和赫連野!

她隱忍,克製,但氣憤。一股靈力朝海報擲去。天旋地轉,一切都像幻影般消散。她的世界,忽然隻剩她了。

她被關進了一個狹小的,擁擠的地方。她睜不開眼,也挪動不了身體,她發現,她連話也不能說了。她發泄不出,隻能靜默的等候。在這裡,好像時間和空間都靜止。

直到,臉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