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起她的下巴,洋洋自得,語氣中都透著雀躍:“不跑了?”
空桑錦笑著回答:“你都喪心病狂的拿一城百姓威脅我,我還能像你一樣冷血無情?”
隨後她靠近赫連野,輕飄飄的說:“我們做個交易如何?”赫連野推開她,下意識的覺得空桑錦在算計他,她這人從不老實,一肚子壞水。
他說:“不需要。”
空桑錦再次貼近,刺激他說:“我手無寸鐵,又是嬌弱的女子,難不成你怕了?”
“你將我五花大綁,我有還手的機會嗎。”她將自己被纏裹得嚴嚴實實的身體擺到赫連野麵前,繼續說:“我幫你找一個人,你放過郾城的百姓。”
赫連野譏笑,陰陽怪氣的諷刺道:“孤不知你竟然還有這份良善。放過郾城的百姓,憑你麼。”他恨不得將空桑錦捏碎。這個可惡的女人,次次讓他難堪,讓他丟臉。
空桑錦覺得自己骨頭在哢哢聲響,扭過身子,回轉身體時不小心撞上赫連野,兩人一齊摔下去,幸好她倒在赫連野身上,雖然他瘦得隻有骨頭,膈得她生疼,但聊勝於無。
“你就是這樣與孤談條件的!”赫連野忍不住動怒。空桑錦有一身好本事,總能激怒他,情不自禁的讓他情緒波動。
“空桑錦,你成心的!”
空桑錦訕訕的笑道:“誤會。”
“還有你,都是皇帝了,不能改善夥食嗎。身上沒有二兩肉,膈得我生疼。”空桑錦喃喃埋怨。
“你是在關心孤?”赫連野整理了衣服,怒氣散了一半。
空桑錦:?
“是吧?”她看著赫連野的臉色,陰晴不定。
“算你還有良心。”赫連野說。“孤勉為其難聽你說完。”他端坐高堂,施舍的允許她接著說。空桑錦眼珠一轉,心忖著原來赫連野好這口。於是變本加厲,極其誇張的討好著:“我幫你找到心上人,你大發慈悲的賜予郾城百姓鼠疫解藥,如何?”她偏著頭,等他回答。
赫連野想起那隻鐲子,又見空桑錦滿臉堆著笑,不懷好意,他冷言說:“不行。”他的心上人麼,從前是。現在……他看向空桑錦,覺得這個女人不識好歹。
空桑錦納悶,機會就在眼前,他就這麼輕易放棄了?
“怎麼不行?!”空桑錦質問道。這人陰險小氣,害得人家破人亡不說,連解藥都吝嗇,扣扣搜搜的不像帝王。
“孤說不行就是不行。”他看著空桑錦時,眼裡含著怨恨,和複雜的情緒,抿唇不語,靜靜的坐在高坐上。看空桑錦氣急敗壞的樣子,他甚至覺得賞心悅目。
“赫連野,你沒有心!”
“是啊。你第一天知道嗎。”他看著她,笑道。
空桑錦想,他這人真是不用暴力手段是聽不進人話的。於是,她震斷繩索,笑盈盈的走到赫連野麵前,鬆了鬆拳頭,如雨點一樣落在了赫連野臉上。隨後空桑錦看著鼻青臉腫的赫連野,笑得前仰後合。又變出一段粗硬的麻繩,將赫連野圍綁在柱子上。聽赫連野破口大罵,她早就習慣。於是,撕扯出一塊布,堵住了那張生厭的嘴。
“省些力氣,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空桑錦笑嘻嘻的說,朝他掄了掄拳頭,恐嚇著。她坐上隻有澧王才可以坐的高位,隨手拿起一顆果子,放進嘴裡。驚奇的連吃了幾顆,仙品。當皇帝就是好,這樣的好東西竟然暴殄天物。昏君!浪費!
於是她將桌上擺放的果子吃了個精光。
這時墨辭有事要稟,進來時看到這樣一幅場麵,頓時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於是準備悄然退下。空桑錦喊住他:“你們說事,就當我不存在。”
墨辭打量著她。
“不是要緊的事,我晚點再來。”
“不用。”空桑錦走下台階,指著赫連野說:“他耳朵能聽到。”
墨辭為難。
不是赫連野的問題,是你啊。
然而空桑錦絲毫沒有退避的自覺,支起耳朵,光明正大的聽著。
“說吧,沒事兒。不必在意我。”她遞給墨辭一個鼓勵的神色。
墨辭思索後,緩緩說道:“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找來了。”
空桑錦點頭。對,就是這樣,接著說。
墨辭看了一眼赫連野,他冷峻的板著一張臉,口中卻被破布塞得鼓鼓的,甚是滑稽。
什麼東西?空桑錦瞪了一眼赫連野,該不會又是什麼邪魔歪道的害人東西?
墨辭解下繩索,拿出一支精美的鐲子,晶瑩剔透,巧奪天工,一看就知不是凡品。鐲子周身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流光溢彩。
赫連野立刻將鐲子戴到空桑錦腕上,在接觸到空桑錦那刻,鐲子即刻聚攏,瞬間和手腕嚴絲合縫,最後隱沒消失不見。空桑錦舉起手腕,不滿。赫連野抬起她的手,得逞的笑道:“這是孤專門替你尋來的。你慣會捉弄人,有了機緣鐲,看你還敢忤逆孤。”
機緣鐲?空桑錦喃喃。
這狗東西,竟然想拴住她!
機緣鐲,沒有施咒人解咒,是解不開的。這才是真正的無解之咒!而且,最要命的,戴鐲之人離不開施咒之人。無論是離開的距離太遠,還是離開的時間太久,戴鐲之人都會遭受刻骨之痛。而施咒之人同樣感同身受。
好一個損人不利己!
赫連野全然不在意,接著問話墨辭:“聖水效果如何了?”
空桑錦忽然記起,陸知年和孟今安還下落不明。但她猜測,孟今安為了複仇,定會單刀赴會,硬闖澧軍營帳。至於陸知年,恐怕會跟著一起。
“我餓了。”空桑錦說。
赫連野心想著莫不是肥豬轉世,才吃過不久又餓了?看向空桑錦的眼神也不明意味,總之露著嫌棄。“你不是才吃過?”赫連野鄙夷的說。
“那點東西,還不夠塞牙縫。”空桑錦指著桌上的空盤,零零碎碎的隻剩幾個。“沒吃飽。”她說。
赫連野喚來下人準備,豈料空桑錦拉著他的衣角,嬌滴滴的說:“不嘛,我想吃你親手做的。”空桑錦差點被自己的聲音惡心到,強忍住搖晃著赫連野的衣角,做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赫連野愣住,她又在發什麼神經?上一刻將他揍得鼻青臉腫,下一刻就一副小女子的模樣?匪夷所思。輕試臉上青腫的地方,還泛著疼。
墨辭打了個寒顫,覺得渾身發冷。比外麵的風雪還冷。
“你又在發什麼瘋?”赫連野甩開她的手,諷刺道,連半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她。他才不信空桑錦能安好心。況且,他是皇帝!
見赫連野不吃這套,她乾脆懶得演,立刻冷下臉,換了副冷冰冰的模樣,露出囂張跋扈的本質,對赫連野指手畫腳的說:“快去!”
不是商量。
墨辭拉著赫連野出了營帳,說:“你惹她做什麼。”還嫌挨得揍不夠多嗎?他看著他滿臉的淤青,搖搖頭。
赫連野不理,徑直離開。
“去哪兒?”墨辭問。聖水不管了?
“後廚。”
?
不是,你當真了?那麼拙劣的借口,很難看出來嗎?空桑錦分明是故意將人支開,哪裡是為了那口飯?墨辭滿頭黑線,無語了,徹底無語了。
空桑錦大搖大擺的行走在澧軍營帳,自從郾城一戰後,澧軍上下傳遍了她的英勇事跡。見到她紛紛避讓,唯恐惹禍上身。
一路上順暢無比。空桑錦疑惑,澧軍守衛這樣懈怠?
後廚中,所有人戰戰兢兢的立了一排,僵直起身子,等候他們的王上吩咐。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天知道他們的王上怎麼會來後廚,還興致不錯的親自下廚,洗手作羹湯?
他們不敢懈怠。奈何他們的王上非得事事躬親,不讓他們插一點手。
當赫連野端著一盤擺盤精致的,黑糊糊的“佳肴”去到營帳時,不見空桑錦的蹤影。
而空桑錦順藤摸瓜的找到了關押孟今安的地牢。果不其然,和她猜的一樣。看到孟今安狼狽的被拴在濕噠噠陰惻惻的地牢時,空桑錦忍不住皺眉。她上前趕走了趴在孟今安身上的老鼠,戳了戳孟今安的身體,冰冷僵硬,該不會死了吧?
她捂住鼻,上前探了孟今安的鼻息,還好,沒死。讓人端來一盆清水,直接潑在孟今安的臉上。
孟今安身上添了新傷,橫七豎八的遍布滿身,每一道都皮開肉綻,觸目驚心。待到孟今安意識轉醒,掙紮著睜開眼。牢房緊閉,隻有背後那堵牆開了一磚塊的小窗,透過一縷光亮,不見天日。
那束光穿過他的頭頂,刺得他眼睛疼。半睜著眼模模糊糊的看清眼前女子,亮麗出塵。他嗓子被毒得幾乎成了啞巴。嘲哳的聲音刺刺的從喉管裡發出:“是你啊。”像是意料之中,見到空桑錦他並沒有意外,熟絡的像是在聊家常。
清水很快結成霜,牢房的地板更加潮濕,空氣中彌漫著混合的難聞味道。
空桑錦覺得他樣子可憐,但還是收起了無聊的聖母心。說:“你利用他。”
孟今安微微一怔,露出猙獰的笑,腐爛的半張臉,正化著膿。
空桑錦提高聲調,逼近他:“你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