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 小小風雪,能奈我何(1 / 1)

反派在自我攻略 滿喜 4357 字 10個月前

雪沒有停的意思。

“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雪一直不停,我們不被凍死也會被餓死!”山洞空空如也,除了來時有零星的木柴堆積,現在已經燃燒殆儘。

最難為的,他們整日滴水未進。

正如陸知年說的,坐以待斃,隻能等死。

“那怎麼辦?闖出去?”孟今安冷笑的說道。又示意兩人看向洞外的積雪,快有一尺高了。樹枝草木被掩埋得死氣沉沉,天地肅殺。

陸知年心生退意,躊躇的挪步到洞口,頓時被凜冽的寒風吹得七葷八素,悻悻的回到洞裡,捂著身體,貼近火堆。

“試過了,闖不出去。”陸知年啞著聲音,低沉的說道。愁眉苦臉的低喪著腦袋,絞儘腦汁的想著辦法。孟今安朝他“嗯”了一聲,若有所思的盯著燃燒的火焰。

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撫上手腕的銀蛇,指尖帶來的涼意刺激著腕上的印記。銀蛇蜿蜒,似乎更加鮮活。

空桑錦望向壁岩,怔怔出神。

赫連野尋來的五百老道,逆天行事,顛倒陰陽,若不加以製止,天下浩劫,必將生靈塗炭。

背水一戰,陷亡地而後存。

空桑錦目光如炬,當即下了決心,和係統做了交易。

子時過後,搖曳的火光中隱隱顯現出一抹精妙絕倫的倩影,和月色交織,雪色融合。

走進來看,是一個妙齡仙子,一襲月色長袍,腰間落著一塊翠玉點綴。眉目清冷,銀絲如瀑,眼中是黯淡的光。

雪女。

空桑錦喃喃道。雪女隨雪而居,是神亦非神,獨存天地間,逍遙自在。尋常來說,雪女不會輕易現身,孤僻喜靜。百年來傳說流傳甚廣,但親眼見到的,卻找不出一人。

除非……

有人請她而來。

空桑錦思忖過後瞬間了然。

是係統了。

“各位大抵也清楚吾的身份。”雪女清冷開口,不帶情緒,眼神空洞。

雪女生而目盲,不見四光。她的世界裡隻有冷幽的黑,寂寥孤清,卻獨愛這人間絕色的白。

“吾不多費口舌,既然你們身上有吾所需之物,吾自會助你們達成心願。”

“屆時,吾會取走今日應允之物。”她和冰雪融作一體,有呼嘯寒風的烈,有冰天雪地的冷。

幾人默不作聲,卻各存心思。

陸知年茫茫然的點頭,道:“你如何有通天的本事?天寒地凍,大雪封路,難不成你是九天之上的仙子?”

“還有你所言是何意?我們答應你什麼了?”

“無稽之談!”

“莫名其妙!”

“嗚……”雪女不快的皺眉,覺得耳邊聒噪,施了咒,行了閉言之術。

總算得了清淨。

陸知年手指比劃,你?我?瞪大了眼,不可思議。

按奈不住的朝孟今安和空桑錦揮舞。

不行!不能答應她!

可他發不出聲。

“你如何送我們出去。”孟今安單薄的身子在搖曳的火光下更顯消瘦。皮膚病態的蒼白。他現在是落魄了,家破人亡。可身上依舊是高傲的盛氣淩人,依稀殘留著從前少年的身影。

影子落在壁岩上。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不卑不亢的傲骨。

即便麵對的是傳說中陰晴不定的雪女,他依然從容。撫上手腕的銀蛇,鎮定自若,胸有成竹。

見孟今安挑了頭,空桑錦沉下心,犯不著開罪雪女,尋她不快。往壁岩處靠了靠,順便將礙事的陸知年拉到一旁。陸知年還在比劃,空桑錦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閉眼。

麵對孟今安的質疑,雪女輕蔑的嘲諷道:

“吾乃雪之神,小小風雪,能奈我何?”是雪女的驕傲。

再對上孟今安時,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帶著風霜的寒,輕輕觸碰孟今安眼前的那片空氣。然後落下,浮現出滿意的神情。

孟今安有所觸動,撫上眼眶,沾染了一身風雪。

“送我們去郾城。”孟今安說。

“這有何難。”雪女回答,不屑一顧。

“寅時前我們要見到齊國鎮遠親王。”這裡距郾城千裡之遠,眼下剛過醜時,即便沒有大雪阻撓,一個時辰也強人所難。

雪女毫不在乎,似乎是被人低看,麵上不悅,沉聲的答了句“嗯”。貼近孟今安,抬起他的左手,撫摸腕上的印記,嘴唇微揚。輕輕在銀蛇上點了點。

銀蛇頓時發出奪目的冷光,幾經蜿蜒盤旋後,落回手腕。

陸知年焦急的在一旁指指點點,又是上下檢查,見孟今安沒有異常後才鬆了口氣,但依舊不放心的守在一旁。他萬不能掉以輕心。

“此印記為諾,一月後,吾來取。”

“這一月裡,護好吾的東西。”說罷,雪女在空中結了一個漂亮的印,瞬時,三人眼前移形換影,不消片刻,定神之際,已經到了郾城城門。

“這裡,是郾城?”陸知年發出一陣疑惑,轉而一陣驚呼!

“我能說話了!”再尋雪女時,已經沒了蹤跡。

此時夜半,城門緊閉。稍有不慎,被當做敵軍或是亂臣賊子,得不償失。可要捱到天明,光是這冰雪也能將他們凍上三分。

在她還在思忖之際,陸知年率先的敲響了城門。

空桑錦和孟今安心頭一驚!

如臨大敵,當頭一棒!

“你做什麼!”空桑錦驚慌的立即製止還在敲城門的陸知年。可還是晚了一步。守城的士兵凶神惡煞,加上是清寒半夜,頓時沒了好脾氣,橫眉怒目的吼道:

“什麼人?”

陸知年讓空桑錦安心,隨後回道:

“我與鎮遠親王乃舊識,此次千裡迢迢趕來,是有要事相告。夜裡擾了兵爺還請見諒。勞煩通報一聲。”

“哦對了,勞煩兵爺將此物交與鎮遠親王,見了此物,王爺自有定奪。”陸知年從懷裡掏出一個碎了的半塊玉鐲。

守城的士兵見來人氣質不俗,客客氣氣,開口還是王爺的舊識,心中頓時起了警覺,但也不敢怠慢。隻拿了信物,讓人等著。

等士兵走後,空桑錦才問道:“你何時與齊連澈成了舊識,還有這半塊……玉鐲?”自陸知年出現後,很多事都在悄然的變化。不經意間,時刻提醒她,事態不同。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其實我與鎮遠親王並不相識,也沒見過。隻不過。確是舊識。”陸知年故弄玄虛,故意吊起兩人的胃口,卻不明說。

“哦。”空桑錦冷冷的回答。不上他的當,不接他的茬。這下輪到陸知年著急,等著空桑錦的下文,卻被潑了涼水。比這寒風還涼。

“你怎麼不接著問?”陸知年說。

“你想說自然會說。不說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我不愛強人所難,打聽人的私事。”空桑錦回答道。

陸知年委屈的看向孟今安。孟今安瞥了他一眼,回答:“我也是。”

“你們!”

“行了我說!”陸知年很少能藏住事,見兩人態度緩和,也不計較,繼續講述著他和齊連澈是怎麼一回事。絮絮叨叨的打開話匣子,沒完沒了,沒個重點。空桑錦聽了好一會兒,覺得精神疲憊。總結來說,他陸知年確實與齊連澈沒有關係。隻不過上一輩中,他師父與齊連澈的姨母關係匪淺。而這半塊玉鐲就是當年齊連澈姨母留給他師父,他師父留給他的。

提起他師父時,陸知年忽然正經,眼中黯然神傷。空桑錦想起那夜陸知年的異常,不免起疑,更加激起對陸知年師父的好奇。

這時守城的士兵帶著護衛前來,確認了三人身份後領著他們到了齊連澈暫居的府邸。

院子不大,家具擺設陳舊,稱得上簡陋。他們在堂屋等了片刻,齊連澈偕同李姝妤一同前來。見到空桑錦時眼裡閃過驚喜。李姝妤上前握住她的手,百感交集。自大婚時一彆,已經過去數月。而這幾月裡,世事變遷,物是人非。

李姝妤著一身青布麻衣,頭上簡單綰了發髻。皮膚比起先前的嬌嫩白皙,粗糙了,也黑了。但李家兒女,從來不畏風霜。

“受苦了。”李姝妤沒有問她丞相府過錯緣由,沒有問她為何離開齊國,隻單單的心疼她。這幾月,空桑錦消瘦不少。

空桑錦心中泛起漣漪,有種說不明的情緒。她與李姝妤不過點頭之交,談不上多深的交情。

“原來你與李將軍才是舊相識。”陸知年如是說道。

李姝妤這才注意到旁的兩人,收起情緒,招呼三人坐下,又命人備下薄酒款待。齊連澈與陸知年交談過後,問道三人來意。

三人對視後,空桑錦直截開口:“張其成的援軍,請不得。”

兩人吃了一驚。這是軍事要務,空桑錦如何得知?而且,幾日前,他們才派了暗探給張將軍送了邸報,此事無人知曉才是。算算日子,邸報還不曾到張將軍手裡。難道……

涉及軍情要務,關係一城百姓,齊連澈不敢大意,不免嚴聲問道:

“此事非同小可,五小姐開不得玩笑。”

他對空桑錦有著天然的信任,他把它歸結於數月前的救命之恩。

見氣氛微妙,李姝妤緩和的說道:“是啊,此事茲事體大,關乎一城百姓的性命。而郾城,是齊國最後的防線。若是郾城也……”後麵的話李姝妤不忍說出。頓了須臾,李姝妤接著說:

“五妹妹莫怪,連澈他隻是著急。況且請求援軍之事,隻有我與連澈二人知曉,五妹妹是如何得知的?”

空桑錦片刻凝神後說道:“我隻是分析,邑城離郾城最近,而李老將軍對張其成有知遇之恩。猜想可能會向張其成請求援軍。”對於空桑錦的話,兩人將信將疑。接著問道:

“五妹妹方才說的,既然已知張將軍是最好的援軍,為何不能向他求助?”

空桑錦琢磨著開口:“李氏滿門忠烈,與張其成脫不了乾係!”

風雪呼嘯,蓋過了空桑錦的聲音。但依舊擲地有聲。李姝妤紅著眼眶,情緒湧上心頭。她父親屍骨未寒,大哥等來一副空棺。李氏滿門亡於定北一戰。

陸知年拉了拉空桑錦的衣角。定北一戰,聲勢浩大,傷亡慘重,幾乎耗儘舉國之力。他曾聽說過。沒想到驍勇善戰,世人敬仰的李老將軍的死竟另有蹊蹺。

他小聲的對空桑錦說著:“事關重大,可不能胡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