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空桑錦,不見了(1 / 1)

反派在自我攻略 滿喜 4404 字 10個月前

第二日宮中出了大事——空桑錦,不見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赫連野怒氣難消,捏碎手中的字條,咬牙切齒的從口中蹦出“空桑錦”三個字。墨辭隱於暗中,宮中之事卻儘收眼底。空桑錦又在搞什麼?

能越過戒備森嚴的重重守衛,非遇離不錯。

遇離一身華麗白袍,繡有淡雅祥紋,眼上終日蒙著玉綾,非但沒有遮掩他的十分絕色,平白的添了幾分探尋的神秘。他清風俊朗,悠閒自在。迎著輕風,發絲和玉綾交織,順風而起。

“你去哪裡?”空桑錦默默的跟在遇離身後,冷不丁的被問起,一時沒穩住腳步,差些撞上遇離。不過幸得遇離身手不錯,即刻躲開。隻得空桑錦摔了個狗啃泥,揚起一陣煙塵。

遇離立於一旁,悻悻的看著灰頭土臉的空桑錦,淺淺施了法,將煙塵隔開。

空桑錦憤憤的的剜了一眼遇離。他是豐神俊朗,一塵不染!可她不敢表現的過於明顯,隻得忍氣吞聲的拍了灰塵,回答著:

“齊國。”

遇離來了興致,探過身體繼續問道:“丞相府因私藏聖物被抄家流放,現在回去,不怕齊王遷怒你。”輕輕搖開手中的折扇,一寫“多愁公子”,幾個字歪歪扭扭的呈現在一副清雅彆致的山水畫之中。兩者互相排斥,誰都無法相容,奪目,荒誕。再瞧著滿身愜意,瀟灑自在的遇離,空桑錦目瞪口呆,越發覺得眼前之人虛浮造作。

遇離不理傳來的異樣眼光,繼續向前,說道:

“你不知吧,齊國易了新主。”

“新主?”空桑錦喃喃著。她記得齊國易主還有一段時日,現在竟提前了?眉頭皺得更深,心不在焉的細思其中緣由。

“你做什麼?”一股力量強行的將她眉目舒展開。

“這裡風光甚好,你這樣愁眉苦臉,掃了我的興致。”

空桑錦瞧著一眼望不著邊際的連綿群山,群山上錯雜無章的樹木以及無人打理的雜草,荒涼破敗感撲麵而來。再看遇離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心中暗暗道,這獨特的審美。

“可是淮安王?”齊連淮忍辱負重,精心謀劃,本想在飛蟲一案中得齊王另眼相待,拉攏群臣,借勢打壓太子風頭,若是能趁機除去齊連澈更好。隻是沒想到遇離臨機反水,不僅功虧一簣,更惹齊王忌憚,削去親王稱號,貶為庶民。一時間,齊連淮成了喪敗之犬。與其坐以待斃,庸庸碌碌一世,不如趁此一搏,或許是一條出路。

“我可沒幫他。”遇離開口道,又帶著幾分作弄的興致說道:

“他有幾分本事,像一條狗一樣爬上了皇位。”空桑錦覺得眼角抽抽,很難想象出那樣一副畫麵。不過有一點遇離說得不錯,齊連淮確有幾分本事。能逆境翻盤,一手爛牌打出王炸,跌入穀底還能跌身擠進萬人垂涎的那個位置,不單單隻是“有幾分本事”這麼簡單。反觀太子齊連澈,比之下來全然不夠看。從小順遂,沒吃過苦頭的孩子,注定不會太過如意。

隻是可惜了一身正直,清明磊落。

“還有一件事,你定然不知。”遇離停下腳步,好奇的打量著空桑錦臉上的變化。空桑錦即刻明白,立刻問道:“什麼?”佯裝起興致勃勃。遇離心滿意足,繼續向前,道:

“齊連淮登基當日冊封了皇後,帝後典禮同日舉行。你說怪也不怪?”這倒是聞所未聞,書中齊連淮著墨不多,草草結束,她並不記得有這樣一樁匪夷所思的舉動。

當即問道:“可知皇後是何許人?”

遇離收起折扇,做思考狀,輕輕敲著下巴,道:“這便是更奇特之處。皇後並非出自京中顯貴之中,也非名門望族之後。聽說是天煞孤女的命格,又長得其貌不揚。實在難解。”不過也相當有趣。這遠比話本有趣過癮得多。

空桑錦埋頭思索,想不出頭緒,隻能親自去看看才行。

而且此行的目的,有一半,確實是齊連淮。

“齊連澈現在何處?”齊連淮登基帝位,對於眼中釘的齊連澈自不會輕易放過。不過隻要李姝妤還在,李氏門楣還在,朝中簇擁李將軍大義,擁護前朝太子的,也不會允許齊連淮亂來。

“被封為鎮遠親王,鎮守邊疆去了。”

“你說的邊疆可是齊國澧國的交界處?”如果是真的,那便糟了!她逃出澧國皇宮留給赫連野的字條上提及“返還故地”。依照赫連野的脾性,攻打齊國是早晚的事,也不知會不會因此大怒,舉國之力攻打齊國。而齊國澧國的第一道防線便是這交界的地帶。而她,想起從前的荒謬,空桑錦覺得一言難儘。她曾經還和齊連澈牽扯不清。

遇離給了她一個肯定的點頭。

而赫連野果然不負所望,轉身召集兵力,朝著齊國進發。親率十萬大軍,三千精良死侍,五百能人異士,勢要破齊國,奪江山,帶回空桑錦。

空桑錦在抵達齊國時,兩軍已經開戰。戰火連天,哀嚎遍野。厚重的雲層壓得天欲裂,地欲摧。兩國邊界的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

她時常在想,戰爭帶來的是什麼。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無論是百姓,亦或是行軍征戰的戰士,都不過時帝王一己私欲的棋子而已。棋盤之上,任執棋之人擺布的悲哀。

空桑錦逆流而上。遇離受不得這樣又臟又亂的場麵,悄然離去。空桑錦孤零零的逆在人群之中,抬眼望去,除了屍山血海的屍體,便是像她周圍一樣的難民。她想詢問邊界的消息,可所有人如驚弓之鳥,紛紛躲閃。

一時沒了主意,再往前就是兩軍交戰的場地。如若貿然闖進,等待她的,是死路一條。可她如今惡名昭昭,不僅是丞相府的汙名,她還是赫連野的妻子,是齊國的罪人。

“不管了!”硬著頭皮往前。

忽然,空桑錦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四肢無力。頃刻間沒了意識。

等她醒來時,不知身處何地,身上的藥勁還沒散去,四肢傳來的酸痛讓她逐漸清醒。四周空寂偏僻,她所處的地方是一間荒廢的破廟,佛像被人推倒,身體不知去了哪兒,零零星星的有幾處滅了的火堆,該是先前流民暫時歇腳之地。

她被綁得嚴實,廟中卻不見人影。她想呼救,卻發現嗓子啞得發不出聲音。真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這樣偏僻之地,能有人才奇怪!

不過好在先前完成任務,係統獎勵不少道具。喚醒係統,意識進入道具中摸索。

挑挑揀揀一陣後,空桑錦覺得頭大,扶額歎息,這都是些什麼雞肋,是天要亡她麼!點開一個道具,“留聲機”,由名字可見,儲備聲音,以便日後使用,難道是要她錄入遺言?搖頭再點開一個道具,“儲影錄”、“妙手回春”有限卡一次、“栩栩如生”體驗卡……諸如此類的不少,有用的聊勝於無。默默退出係統,耷拉著腦袋,和倒在地上的佛像麵麵相覷。

“醒了。”太陽漸漸隱落,一陣溫潤的聲音響起。一個身體修長,形容瘦弱的少年抱著柴火走進。麵容大部分被頭發遮住,衣服破舊,卻依然乾淨。他脊背挺直,一看便是氣度不凡,隻是怎的落魄如此。

空桑錦覺得聲音耳熟,但並不記得此人。見她疑惑,少年放下柴火,圍坐在火堆旁,將柴火點燃。火光倒映在少年的臉上,讓他白皙得近乎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絲血色。少年往火堆中添著柴火,從破布中拿出半塊乾冷的饅頭,慢條斯理的喂進嘴裡。

“我這個樣子,很吃驚吧。”少年對上空桑錦,將被遮掩的一半麵容露出。空桑錦倒吸了口氣,是血肉模糊的傷痕,新傷覆著舊傷,觸目驚心。空桑錦喘著粗氣閉上眼。

是孟今安。

“可怕嗎?”孟今安依舊溫潤的說著,語氣不急不緩,像是涓涓細流的溪水。他將半邊臉遮住。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孟家敗落,說到底是政治鬥爭下的犧牲品。而孟今安如今的慘狀,怪不得彆人。

“孟家一朝敗落,滿門被屠。族中長輩為保孟家血脈,以全族性命將我和妹妹送出。隻是逃亡之路何其艱難,妹妹支撐不住,前幾日也去了。孟家上下百口人,除了我,無一生還。”像是述說著彆的故事,孟今安無悲無喜,隻是靜靜的闡述一個事實。繼續啃著那一半乾冷的,甚至沾有灰塵的饅頭。昔日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少年,如今宛若喪家之犬,捏著那半塊饅頭,講述著悲慘過往。

他口中苦澀,腦中是族人慘死的畫麵,最後浮現出的,是妹妹那張不屈的臉。他恨,如何不恨。他有意投靠赫連野,可他不給他一絲活的機會,逼他反。他反了,敗了,族,滅了。

空桑錦心中泛起酸楚。孟今安說得輕描淡寫,可事實卻遠比語言來得殘酷。赫連野下令,逼迫孟今安親眼看著孟氏一族百口人死在他麵前,或淩遲,或炮烙,或五馬分屍……連尚在繈褓的嬰孩也不放過。孟今安兄妹好不容易逃出,卻被廢了功力,挑斷經脈,淪為廢人。

孟今安隻說妹妹身體不支,去了。可事實卻是,孟家嬌生慣養的嫡小姐,為了哥哥,被一群流民踐踏,失了清白,生活無望,在哥哥昏睡之際,割了脈,自儘而亡。

那日孟今安醒來時,旁邊是倒在血泊中的妹妹,身體冰涼。血鋪滿了地麵,連他的衣上也沾得全是洗不掉的血色。臉上的傷發炎起膿。他虛弱的厲害,可還是一捧一捧的親手埋葬妹妹。他甚至連拿起刻刀的力氣都沒有,立在妹妹墳頭的,是一塊無字的碑。

“你的手……”空桑錦目光停留到孟今安那雙斷了經脈的雙手上。

孟今安頓下,眼神隨空桑錦的話停落在手上。他就著水,將最後一塊饅頭咽下,說道:

“如你所見,被挑斷經脈。如今我不過是一個廢人,隻有曾經引以為傲的家族榮耀——醫術傍身。這雙手,能拿起的,隻有這枚銀針了。”

空桑錦這才發現,昔日從不離手的那柄長劍,也早沒了蹤影。也對,對於習武之人,被廢功力,挑斷經脈,留著長劍,隻會是折磨。

“你說,若是我將你的屍首送與澧王,他會怎樣。”孟今安繼續往火堆裡添了柴火,聲音輕柔。又將采來的草藥搗碎,塗在臉上。傷口滲出鮮血,順著臉頰滴落到地。

“你可以試試。”孟今安沒想到空桑錦會如此回答,冷笑道:

“你不怕死?”他將銀針刺進空桑錦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慢慢紮進,直到銀針全部沒入身體。空桑錦身體毫無知覺,就連銀針紮破皮膚,也隻是靜靜的看著銀針沒入。她知道是她體內的藥物,讓她察覺不出疼痛,連知覺也失去了。

“你中了我的藥,加上我的銀針,隻能任由我擺布。至於生死,全憑我說了算。”

“嗯。”孟今安去了火堆旁,輕輕靠著佛像。他身體孱弱,隻剩下薄薄的一層。孟今安認為空桑錦是認命的表現,也不再多說。他決心報複赫連野,即便殺不了他,也要讓他活在痛苦中,也嘗嘗他今日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