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兄 放你自己的血(1 / 1)

反派在自我攻略 滿喜 4462 字 10個月前

原來是錯認了。

血雨漸小,冰箭也在不知何時消失。

雲層變得通透,碧空如洗。

方才凋落枯萎甚至化成泥灰的桃樹頃刻間茂盛繁華,一如他們剛進入時的生機盎然。腳下的泥土安分,剛才的躁動仿佛是錯覺一般。

若不是和赫連野一起親身體會,定然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大夢。

君昭忙裡忙外的為兩人接風洗塵。在她看來,有緣結識便是朋友,朋友自遠方來,自己這個做主人的,自然要招待周全,儘好地主之誼。

剛有的一點線索又斷了。空桑錦心情並不愉悅。這裡怪異得很,又天高地廣,哪裡去找薑綰。

對於他們來說,時間緊迫,正應了那句時間就是生命。她感覺不是時間在流逝,是她的生命在流逝。

晚飯過後,空桑錦問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原來這裡半月便會有一場血雨,百裡桃花一瞬枯萎,又一瞬綻放。

冰箭隻是針對他們這樣的外來者。桃樹有靈,赫連野折桃花枝讓他們以為受到了威脅,於是才有了後麵的冰箭。

夜裡輾轉反側,空桑錦難眠。天上懸掛著的明月,和今朝的同樣璀璨。可她,離開得太久了。

“半夜不睡,來這裡做什麼?”輕飄飄的話傳到空桑錦耳中。

她沒有回答,蹲下身子摩挲著手中的泥土,輕嗅。土裡傳來淡淡的奇異味道,既不是泥土本身的味道,也沒有被血雨浸濕過後的血腥氣息。是一股透著詭異的香味,令人不適。

“這土裡或許有什麼東西。”赫連野消瘦的身子立在空桑錦跟前,鞋上沾有濕潤的泥土和破碎的桃花瓣。

今日赫連野折下桃樹枝時,枝上的桃花分明迅速枯萎。為何零落入土的桃花瓣卻依舊鮮活。

難道,這土裡真有她想要的?

“挖開。”空桑錦起身,在赫連野身上擦了擦,盯著他。

赫連野愣住,轉而不可置信:

“我?”手指著自己。

空桑錦渾身上下每一處都仿佛在說“不是你難道是我”,冷著臉。赫連野無奈,隻好親自動手挖著泥土。

月光皎潔,桃林中美景更甚,若是借此良辰美景痛飲美酒,該是好不痛快。隻是美景之下,玉樹臨風的公子在挖著泥巴。

“磨磨蹭蹭天都要亮了。”空桑錦扔下一顆石子,正好從赫連野臉上落下。

“你倒好,一旁看著也不來幫忙。”赫連野嘴上抱怨,卻十分聽空桑錦的話。或許是這些時日已經習慣空桑錦的呼來喝去。

挖到一定深度時,腳下滲出來冰涼的液體。黏糊糊的,不像是水分。再挖去,露在兩人眼前的,毛骨悚然。

是一半腐爛生著白蛆一半鮮活的有如活人的屍骨。

那股黏糊糊的液體,是從屍骨中淌出來的,碧色粘稠,透著股怪味。是方才泥土的味道沒錯了。

“是了。”空桑錦捂著鼻子,靠近查看,白蛆蠕動著肥胖的身軀,往屍骨的腦髓中鑽去,身上的血肉已經被啃食殆儘,隻有腦髓中尚有一絲營養。可奇怪的是,白蛆執著於屍骨的左邊身體,對右邊的身體避而遠之,仿佛蘊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空桑錦,你真是歹毒!你是知道故意讓我來挖的!”赫連野跳到一旁,嫌棄厭惡的看著泥土中的腐骨,來回擦拭鞋底的黏液,心中泛著惡心。

難怪白日的時候泥土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叫囂躁動,原來是這玩意兒。

那股奇異的香味泛著惡臭。是用香味掩蓋著惡臭。現在重見天日,香味掩蓋不住,散發出濃鬱的臭味,直衝人肺腑,想要吐。

再向周圍挖去,果然不出所料,泥土之下,全是腐爛的屍蛆,蠕動著肥胖的身子緩慢爬行。

“底下埋的,不會全是來幫空道人忙的吧?”

“是啊,你很聰明。”左邊的身體已經露出白骨,右邊的身軀晶瑩飽滿。臉上神色自若,和活人沒有區彆。隻是眼睛空洞無神,瞳仁中隱約可見白蛆攢動。

“不對。”赫連野盯著屍體出神,哪裡不對呢?

“月亮!”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空道人說過這裡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一靈一石都是相伴而生。而白日裡他們來時並未看見太陽,碩大的天地像是被靈力支撐著照明,但那光亮確實不是太陽光輝。

日月相伴而生,月亮皎潔璀璨,懸掛當空。

待兩人再望向泥中屍體時,屍體緩慢行動,左手白骨,右手血肉,挖開蓋在身上的泥土,想要破土而出。

兩人不多想,一腳踢向“屍體”,轉頭向茅屋跑去。白日的經曆讓他們感到這屋子他們不敢靠近。

一茬接著一茬,數不儘的“屍體”從泥土中鑽出,蜂擁而至的逼向茅屋。隻是他們行動緩慢,左邊身軀木訥麻木,右邊身軀靈活迅速,兩邊不一致的速度讓他們步伐平緩。左邊身軀上懸掛著白蛆,右邊身軀眼見著厭惡,卻又一口一個的吞下白蛆。一口咬破,流出碧綠的液體,黏糊糊的沾在嘴角。一半還在蠕動,一半已入口腹。

兩人差點沒吐出來。

月亮越發明亮,宛若白晝。

他們判斷錯誤。“屍體”逼向茅屋,一步踏入屋子。

正好此時君昭醒來。見到如此滲人的一幕隻是微露詫異,很快凝聚靈力,結出結界護下茅屋。

隻是麵對越來越多的“屍體”,君昭有些撐不住,靈力在潰散。

甚至有“屍體”叫囂著,要殺他們,讓他們變得和他們一樣,永墜黑暗。

“就沒有克製的辦法?”赫連野問道。

“隻要月亮不落,月光不息,就沒有克製的辦法。”君昭額間滲出密密的汗珠,臉色發白,靈力耗散的飛快,屋外集聚的“屍體”越來越多,很快就要突破結界踏門而入。

月光絲毫不減,完全沒有消散的意思。

“我有辦法。”赫連野拿出短刀,向空桑錦貼近。

又整這出。

“放你自己的血。”空桑錦眼神不善,如果赫連野再敢貼進一步,她會先放乾他的血。

“嵇澤!”君昭滿目欣喜。

一襲玄袍,素簪遮麵,這分明就是空道人!

怎麼回事?

嵇澤靈力十分雄厚,逼退“屍體”,又重新設下結界,暫保無虞。

“你沒事吧?”嵇澤神色擔憂,明明是一個人,卻有著大相徑庭的性格神態。嵇澤整個人是柔和的,空道人卻是冷漠的。

眼神落到兩人身上時,充滿戒備和敵意。卻和空道人的感覺不同。是明確的不同的兩個人。

“還好你回來的及時,我沒事。”君昭身體虛弱,勉強支撐著露出笑,回答道。

“這兩位是來的客人,初到桃源,又受了傷,我留了他們。”

不提還好,一提嵇澤心中怒火更甚。就是他們引來的“屍體”,也是他們害得君昭損害靈力,身體漸虛。

“嵇澤,不可!”君昭阻止了正要出手的嵇澤。

“他們是我的客人。”

“扶我去坐會兒吧。”君昭抱歉的向兩人笑笑。

“你們莫要介意,嵇澤就是太關心我了。我生來體弱有疾,動不得靈力,這會兒損耗太多氣血,身體虛乏。嵇澤擔憂,所以才這樣。”

空桑錦心下愧疚,覺得若不是自己惹來“屍體”,君昭也不會使用靈力損耗元神。

“君昭仙子多慮,該是我們道歉才是。君昭仙子好生歇息,保重好身體。”

“今日叨擾,多有打擾,等明日天亮後,我們自會離開。”

“最好不過!”嵇澤凶神惡煞,對著兩人一頓臭臉,再轉向君昭時,眼中含情,柔情似水。手上不斷的給君昭灌輸靈力。君昭臉色才紅潤起來。

“不知空桑姑娘和赫連公子來此是有何事,我們夫妻二人可有能幫上忙的。”

“那便多謝君昭仙子了。”赫連野不客氣的道謝著。

“不知昭君仙子可知若木仙子薑綰?”赫連野為自己斟了杯茶,又替空桑錦續上。

君昭頓了頓,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隻不過卻是不大記得。

“許是不認識的。我在桃源千年,不曾聽過若木仙子。”嵇澤手上微顫,但很快恢複正常。

“你們果然和外麵那群人一樣!”說著便要劈向兩人。

“嵇澤!”君昭擋在中間。

“君昭,他們,不是好人!”

嵇澤臉上透著狠厲。有幾分空道人的神態。

空桑錦對於書中的具體細節不大記得的,隻依稀記得幾個模糊片段。

但據她的感覺來看,這兩人必定和薑綰有著關係。而且方才雖然嵇澤很快調整,細致入微,但也被她察覺。

“嵇澤,我能感覺他們和外麵的人不同。相信我。”君昭柔聲說著。嵇澤無奈,隻好作罷。

“我雖然不能幫到什麼忙,但你們或許可以去南淩峰問問洛石仙人,他在桃源有萬年之久,沒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多謝。”兩人並不追問,適可而止。恐怕他們再問下去,嵇澤會真的將他們劈死。

夜晚意外的漫長。他們一路向南行了很久的路。為了避免夜裡再遇到“屍體”,他們將身上塗滿了泥土。昨晚空桑錦發現,“屍體”右邊身軀雖矯捷如同常人,但眼不能視物,靠著身上的氣味區分。

泥土上泛著作嘔的腥氣。

“你不會去南淩峰。”赫連野此刻恨不得將鼻子割掉,這樣惡臭的味道熏得他反胃。

“怎麼不會。這不是就在路上。”空桑錦敷衍的回答。

“君昭就是薑綰。”

雖然不知空道人為何會在此地,但也正因為他在君昭身邊,讓他們確認君昭就是薑綰。

尤其是昨晚提及薑綰時嵇澤的反應,更加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如何說?”

“薑綰是桃花仙,百年修成人形,千年修成仙體。聽聞若木仙子額間就有一塊桃花胎記,灼灼芳華。”

“胎記而已,不能斷定。”

“隻是胎記也罷,隻不過她身上的氣息太過明顯,和空道人身上的氣息幾乎一樣。空道人讓我們來尋人,自然會提供有價值的線索。而這氣息,就是最直截的。不論人神妖魔,身上最原本的氣息是改變不了的。除非他修為深厚,又有意隱藏。”

“空道人沒有隱藏是給我們提供信息。君昭沒有隱藏是因為她修為低弱,根本隱藏不了。”

“真不知我們的皇子殿下竟然知曉這麼多,連神妖魔的事都巨細得如此清晰。”

空桑錦還是小看了他。

“不錯,我們確實不去南淩峰。隻不過我們得去最南邊找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