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文淵又一次來到了文廟,和上次不同的是,那顆飽經風霜的老槐樹竟然又發出了嫩芽,變得生機了起來。文淵感到十分欣慰,畢竟看到這棵樹就像看到小辰一樣。
眾人正四處參觀著,劉清風卻被一個賣紀念品的小哥喊了過去,劉清風有些驚訝,“你竟然還認得我!”
小哥笑道,“那可不,本來來這裡參觀的人就不多,更何況你還是跟我打過招呼的,當然記得了,這次來是因為上次沒有儘興嗎?”
劉清風笑道,“那倒沒有,就想過來許個願。”
“許關於愛情方麵的願望嗎?”
“你怎麼知道?”
“看你滿麵春光,肯定是有心儀的對象了。”
劉清風大笑道,“那倒不是,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
“既然有了心儀的姑娘,就買塊玉佩吧,上次跟你說的雙魚玉佩,我找到另一半了。”
“是嗎?”劉清風捧著兩塊玉佩端詳了起來,“看起來,成色並不是很好啊。”
小哥笑道,“玉是普通了點,但是心意卻不普通啊。”
“你是想讓我照顧你生意吧?說吧,多少錢。”劉清風笑道。
“帥哥也是爽快,380賣你一對兒。”
“貴了吧,99賣我吧,這就是塊很普通的玉,你瞧這裡麵雜質也很多,若不是看它的寓意,我真的還要考慮考慮呢!”
小哥笑道,“你夠黑的哈,你這哪叫照顧我生意呢!”
“瞧你說的,咋樣,賣我不?”
“賣!賣!賣!我給你包好。”
“不用包了,我待會兒還有用。”
“好,記得常來啊。”
搞了半天,這家夥就是在推銷自己的東西呢,劉清風無奈地搖了搖頭。
此時的文淵還在槐樹底下觀摩,劉清風跑了過來,把玉佩遞給了文淵,說道,“這不是小辰已經走了嘛,玉佩是不能送到他手上了,你看要不就埋在樹下,給小辰做個紀念吧。”
“你就在那人的攤上買的?”柳奕辰問道。
“是啊,怎麼了?”
“多少錢買的?”
“99。”
“你被坑了吧!趕緊退了,這玩意兒能值99嗎?”
“這不是圖個吉利嘛!文淵,你說埋在樹下,算不算給小辰祈福呢?”
文淵皺起眉頭說道,“可你這花99,就為埋在土裡嗎?”
劉清風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這玉佩本身就寓意著美好的愛情,再有這99塊的加持,小辰下輩子一定可以有一段長長久久的幸福,不是嗎?”說著便悄悄找了個位置挖好了坑,虧得這時候沒什麼人,不然還不得再給人挖走。
難得是大家的心意,也祝願小辰下輩子順順利利吧。所有人一起為小辰祈福,又在枝頭係好了紅綢,這次也是唯一一次,小辰收到的不是他人的心願,而是屬於他自己祝福。
祈完福,劉清風走到另一顆槐樹下,輕輕地撫摸著樹枝,像是在凝望一位深愛的人一樣,把一旁的思思逗得合不攏嘴了,這是有多正經的人才能做出這麼煽情的事兒來。
雖然此時還不能和小賢在現實中相見,可每晚的陪伴也是對彼此最好的慰藉,原來他們中間還有那麼多故事,真是想不到多年來的離彆會是怎樣的心酸。
回到山城後,大家也都各自回了家,這些天在弋州發生的事,也是讓人飽受折磨,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進了屋,文淵看著滿地橫七豎八的啤酒罐,也猜想到了柳奕辰當時心中的那種糾結,或許,真的不能怪他。文淵放下行李箱,開始收拾了著地上的垃圾,整間屋子都彌漫著一股發酵的味道。柳奕辰也有些尷尬,忙跟著收拾了起來。
忙完後,文淵倚靠著沙發坐了下來,說道,“往後,你家就是我唯一的家了,你可彆嫌棄我。”
柳奕辰二話不說,一把將文淵抱進懷裡,遲遲不敢鬆手,生怕下一刻文淵就會離開一樣,“文淵,我們要好好在一起,好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趕緊鬆開手啦,我要窒息啦!”
“你答應我好嗎?你能答應我跟我一起好好的生活嗎?”
“我答應你!我會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可以鬆手了嗎?”
“好!”柳奕辰頓時喜極而泣。
文淵輕輕拭去柳奕辰眼角的淚水,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你媽呢?我們住一起,如果你媽不同意怎麼辦?”
“我媽要是不同意,我們就把這房子留給她,咱們搬出去住。但我媽並不像我爸那樣執拗,我想她會同意的。”
文淵歎了口氣說道,“再說吧,還不知道以後會是怎樣呢。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李信家?”
“過幾天吧,我想這幾天能不能去探望一下我媽。”
“也好。”
文淵也算是安頓下來了,比起之前總是租著彆人的房子,現在倒有了一種歸屬感,畢竟身邊有個柳奕辰在,也安心多了。
這麼多天以來,還是頭一次睡得這麼舒服。文淵微睜開眼,看到柳奕辰正側著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愣是把他嚇了一跳,“你湊這麼近乾嘛?”剛睡醒的聲音還有些沙啞,文淵咳嗽了一下,看向了天花板。
“你這麼好看,還不能讓我多看幾眼啊?”柳奕辰笑道。
文淵一把將柳奕辰推到,騎了上去笑道,“又不是剛認識,這麼多年了,還沒看夠嗎?”
“那可不,看你啥時候能看夠啊。”
“就你嘴貧!”說完便趴下重重地親了一口柳奕辰。
玩鬨間,傳來一陣敲門聲,嚇得文淵一下子支棱了起來。
柳奕辰笑了笑說道,“是劉清風,我去開門,你去洗漱一下,待會兒帶你去吃早飯。”
柳奕辰打開門,看到劉清風兩手提滿了早飯,不禁笑道,“這倒好,不用出門了。”
文淵一邊刷牙一邊說道,“你來得挺早啊。”
劉清風放下東西,朝著洗手間走了過來說道,“這還早?都快十點了!趕緊讓我先上個廁所,憋了好一陣子了。”
柳奕辰看著文淵,倆人相視一笑。
劉清風從洗手間出來,指著桌上的兩個骨灰盒說道,“骨灰盒就這麼放著啊?該找個地方供起來的。”
文淵回道,“我原想的,這房子也不是我家,就這麼供起來不太好,還是等選好墓地直接安葬吧。”
“那你也彆把李信的骨灰放一起啊。”
“他人都走了,你還跟他計較啥。”
“他那人,人品就不好!我隻是嫌棄他而已。那你們倆今天是打算去看墓地嗎?”
柳奕辰看向文淵說道,“我中午想去一趟我姨媽那裡,我家出事以後,我姨媽一直很關心我,還沒找機會去看望一下她的,而且她剛生了孩子,也不方便出門。”
“你去吧,我可以自己先去看看。”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你還是等我回來再去吧。”
“沒事!我都這麼大的人了,再說這又不是弋州,沒事的,等我看好你再跟我一起去吧。”
看到柳奕辰還在猶豫,劉清風說道,“行啦!在我麵前你倆就不要秀恩愛了,我陪他去!肯定保護好他!”
“那,好吧。”
“本想著跟著你的,算啦,你保護好我的玉佩!一定要保護好!”
柳奕辰笑道,“放心吧!除了洗澡,這玉佩我是寸步不離的!”
“這還差不多!”
吃過早飯,劉清風便陪著文淵一起查看了好些墓地,山城的墓地基本都是建在山坡上的,按照位置,劃分出不同的區域,又按照墓型規劃出不同的模塊,除此之外,還建設有塔、亭、廊等不同建築,光是大致查看下來,就花了兩個小時。
文淵不禁感歎道,“這大城市就是不如小縣城,墓地還有這麼多講究,我在想要不要請風水先生看一下,我老家的那個墓就是找人看過的。”
“沒那麼多講究吧,我家的墳就在這個園裡,當時就是我自己選的。”
“那你選的什麼墓型啊?”
劉清風四處環顧了一下,指著東邊的一處墓地說道,“就是那邊那種,最普通的,你搞那種好看的也沒用,說白了,就是地方大而已。”
文淵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把墳遷到這裡,也是考慮到以後我要在這裡定居,上墳也方便些,時不時來看看我爸媽,他們也不會寂寞。”
“就是這個意思,也不用非要趕著什麼清明節過來看,你要是想他們了,隨時來就行。”
文淵點了點頭,“那好,就做個普通的墓型吧,等奕辰回來,到時候再把我爸媽的骨灰帶來安葬。”
“古人講入土為安嘛,還是儘快辦完比較好。”
休整了一段時間以後,柳奕辰爸媽的案子也總算判了下來,而柳奕辰和他爸的最後一次見麵,永遠定格在了法庭上審判的那一天。而柳川眼裡,滿是對柳奕辰的期待和囑托,柳奕辰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被警察帶下去,而無法挽救,但最後的那幾句嘶吼的囑咐,讓柳奕辰更是難受。難道傳宗接代真的那麼重要嗎?
柳奕辰的媽媽正如律師所說的那樣,被判處了三年,好在被關押的期間,柳奕辰也能前去探望。對於文淵的事,柳奕辰也是隻字未提。
柳川的骨灰最終也安葬在了文淵父母所在的園區裡,過去是那樣倔強和傲慢的一個人,如今也隻能安靜地躺在這裡,縱然柳奕辰有千言萬語,柳川也聽不到了。不知道柳川是否泉下有知,他會不會在某一刻不再那麼倔強,而是認真體會自己兒子這麼多年以來的隱忍和無助?其實他們和普通人一樣,不過是想追求一種安穩的生活,可以得到親朋好友的祝福罷了。
一個多月後。
劉清風直接住進了柳奕辰家裡,日日守著那塊玉佩,越是臨近那一天,劉清風就越緊張小心。
柳奕辰爸媽的案子雖然已經塵埃落定,可柳奕辰卻依舊整日魂不守舍的模樣,文淵也想起了當初的自己,偏偏讓這兩個苦命的人走到了一起。
“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去李信家呢?”文淵在柳奕辰身邊坐下。
柳奕辰顯得有些木訥,呆呆地回道,“你看吧。”
“要不就明天吧?正好明天是周六,思思和胖哥也想一起出去轉轉。”
“還有我!”聽說要外出,劉清風立馬跑了進來。
“怎麼能少了你!”
“還有一周的時間,我就可以見到小賢了,有點激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