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兒走後,劉清風拍著文淵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下次他如果還敢來,我一定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謝謝你!”
“跟我還客氣什麼,說了多少次謝謝了!我倒忘了問你了,柳奕辰最近怎麼樣了?他爸的案子怎麼樣了?”
“他爸坦白了所有的事情,但是關於貪汙的案子,目前還在審理當中,聽說牽扯的人也很多,估計是要查些時候了。”
“那他媽呢?”
文淵歎了口氣說道,“他媽也有嫌疑,但是具體情況還沒查清楚。”
“我知道,我爸當年跟我說過,那種幾天幾夜,輪番審問的經曆,沒幾個人扛得住的。”
文淵看向劉清風,他的眼中也是寫滿了故事,雖然同是天涯淪落人,卻見不得彆人半點疾苦。文淵安慰道,“這麼多天你也辛苦了,我也沒什麼好謝你的,等我操辦完我媽的葬禮,再帶你去其他地方轉轉。”
“恐怕不會哦,到時候你肯定想著先回去看柳奕辰呢吧!”劉清風打趣道,但又很快轉移了話題,打開剛買回來的東西說道,“你看看我買的東西都齊了沒,這是清單。”
無意間,文淵翻到了一個鼎,拿起來翻看了一會兒問道,“這是乾什麼用的?”
“我也不知道,我都是按照清單上買的,這還是問了店家的,好在那個店家是專門賣喪葬品的,我一說他就明白了。”
“現在辦一件喪事要準備的東西真多啊。”文淵不禁感慨了一句。
“管他呢,寧多不少嘛,再說,習俗這東西,挪個地兒就不一樣了,就連口音不也是隔個縣就有些區彆了嗎?”劉清風笑道。
“倒也是。”
“最近你都沒好好吃飯,人又不是鐵打的,隻有吃好飯才有力氣啊。”劉清風將買好的午飯遞給了文淵。
這滿當當的又買了這麼多,“咱倆也吃不了這麼多啊。”
“我看著都很好吃,就各樣買了點,吃不完可以放冰箱嘛!”
文淵隻好點了點頭,“這幾天你沒少花錢,給你錢你也不要,誰的錢也不是刮風撿來的,我雖然現在沒有工作,但好歹還有些積蓄,你也不用擔心我不夠花。”
“好啦!這有啥呢,你吃飽以後去睡一會兒吧,我替你守著。”
“那怎麼行,怎麼能讓你替我守靈呢,我也不困。”
“你得去床上躺著,好好睡個飽覺!七天呢!難道真的不吃不喝不睡守七天嗎?你的這份孝心,你媽肯定看到了,該休息的時候還是得休息呢!”
文淵搖了搖頭,“我沒事的。”
劉清風見拗不過他,也就不好再勸,“對了,你伯母是怎麼找上門來的?你回來的事是誰告訴她的呢?”
“我也不知道,除了房東,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啊,難道是操辦喪事的人?”
“肯定是!他們的人脈廣的很,又不止給咱們一家辦喪事,指不定早就認出你來了!咱們趕緊把他換了吧!這種人不能用!”
文淵歎了口氣說道,“換誰來也沒用,我伯母已經知道了,她肯定還會來的。”
劉清風伸了伸胳膊罵道,“我這一身肌肉可不是白練的!惹急了我,一定讓她臉上開花!”
文淵急忙勸道。“你可彆衝動!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動手,我不想你因為我最後還被抓了起來。”
劉清風笑了笑說道,“我開玩笑呢!再說我從來不打女人的,隻要她不動手,我保證她安然無恙,但是就算動嘴,我也不會輸的!”
劉清風雖然是在打趣,可文淵心裡卻還是很感激,本來想柳奕辰可以在案子了結之後就能來弋州陪自己的,可當下看來,他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了。
正像劉清風說的那樣,柳奕辰的父母正在被輪番盤問,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被牽扯進來的官員,許多人還沒扛過一天就全部招供了出來,此案牽扯眾多,國家層麵也格外重視,也希望儘早可以破案。而柳奕辰此刻能做的,隻有不斷地去見辯護律師。
根據搜索到的證據以及相關證人的證詞,柳川的罪行很快被確定了下來,但是因為案件涉及人員複雜,因此需要一同結案。
這晚,在柳川的極力懇求下,監獄答應了柳奕辰前去探望,時間隻有五分鐘。
懷揣著忐忑而複雜的心情,柳川終於把柳奕辰盼來了,他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跟柳奕辰說。臨到見麵室門口,警察特意囑咐柳奕辰,這次談話隻有五分鐘,柳奕辰雖然百般懇求,但是規矩就是規矩,誰也沒辦法逾越。
沒多久,柳川也被帶了進來,看到柳奕辰,突然撲了過去,隔著玻璃窗都能看到柳川的內心的急切。慌亂中,柳川抱起電話,對著柳奕辰就是一通叮囑,“奕辰!你聽爸說,爸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爸!”柳奕辰哭喊道。
“聽爸說完!這幾年,爸也做了很多對不起國家的事,隻是現在也沒什麼後悔可說了。等判決書下來,你一定要把你名下的財產保管好,為了你以後的人生!聽見沒有!”
柳奕辰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媽我是見不到了,我跟她這輩子的緣分算是儘了,我聽說她的罪行要輕些,等她出去以後,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她!”
“好的,爸!”
“還有最後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為了你爸你媽,你一定要答應我,跟那個文淵分手!現在就分!以後找個正常的女生結婚,為我們柳家延續香火!這件事是最重要的!我現在就要聽到!”
“爸!您怎麼能這樣呢!我跟文淵這麼多年的感情了,您非要逼我嗎?”
柳川立馬拍案叫起,怒斥道,“你還拿我當你爹不?我都要死的人了,這點要求過分嗎?你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你嗎?趕快打電話!”
“爸!”柳奕辰還試圖說服柳川。
可柳川做得更絕,直接跪倒在柳奕辰麵前磕起了頭,那梆梆作響的聲音夾雜著鐵鏈稀裡嘩啦的聲音,隔著電話,生生刺穿了柳奕辰的心口,儘管看守的警察前來勸阻,柳川依然不肯停手,“你答不答應!算爸求你了!做個正常人好嗎?”
“爸!你彆這樣了,我打!我打還不行嗎?”
“快打!我時間不多了!我要親耳聽到你的電話!”
柳奕辰顫抖著雙手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文淵的電話,“奕辰?”
“文淵,我們分手吧。”話剛說完,柳奕辰便痛哭了起來。
“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不合適,你還是找個值得托付的人吧,對不起,文淵,對不起。”柳奕辰掛斷了電話,大哭著看著對麵的柳川。
柳川總算站起身來,最後又叮囑道,“我要你發誓,發毒誓!如果你再跟那個文淵在一起,你就讓你爸死後萬劫不複!快!發誓!”說著就又準備下跪磕頭。
柳奕辰不得已,最後還是發了毒誓。
柳川的表情,看起來不知道是哭還是笑,是慶幸還是解脫,“好兒子,爸的好兒子!爸走了,你要保重!”
“爸!”
痛哭流涕的柳奕辰,趴在玻璃上注視著柳川的離開,他很明白,此經一彆便是永彆,儘管他在柳奕辰眼裡很不稱職,很不負責,但畢竟是生他養他二十幾年的父親,哪能不痛苦呢?往後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在倒計時,那種絕望和文淵似曾相識。
可父親的話到底要不要聽呢?之前的經曆讓他不由膽戰心驚了起來,或許生死輪回本就是存在的,倘若不踐行,那父親真的萬劫不複,自己就算死多少次也挽回不了了。
出了監獄,柳奕辰瞬間放聲抱頭痛哭了起來,望著手機屏幕,許久看不到文淵的一絲消息,他會怪我嗎?或許如果文媽意識清醒的話,也不會同意他們倆在一起的,所以真的是他們錯了嗎?此時的柳奕辰依然不知道文媽去世的消息,沉思了許久,柳奕辰還是撥通了文淵的電話。
這次,電話鈴聲響了很久,文淵才遲遲接了起來,“對不起。”
過了許久,文淵問道,“你剛才說的,都是認真的嗎?”
“對不起,文淵。”
“我在問你話呢!你是不是認真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分手的,是我爸逼我的!我爸應該是死刑了,今天晚上是我跟他最後一次見麵,他要我跟你分手,還一直給我磕頭,我實在沒辦法啊!”
“所以,我們分手是認真的了,對嗎?”
“文淵,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我想靜一靜,你不要再說了!”文淵掛斷了電話。
柳奕辰哭著握緊手機,恨不得此刻死的那個人是他,當初那個樹靈為什麼要救活自己?那時就讓他去死不就好了嗎?現在是活了,可失去得更多,多到這個世界仿佛就剩下了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到底是誰的錯?柳奕辰狠狠地捶著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