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傷到重要的器官，隻是皮外傷。”醫生說：“讓他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趙輕揚點頭。
吳有一瞬間的反應讓趙輕揚百思不得其解，吳天他真的是個壞人嗎？
“請問您找誰？”護士看著滿臉都是汗的何漫行。
“後背受傷的年輕人。”“這裡人很多，麻煩您說得具體一些。”
何漫行的視線落在麵前走過來的男生身上，向後退了幾步。他漂亮的茶褐色劉海遮住他的美貌，煙熏妝掩蓋不住他漂亮的麵容，何漫行身體不由得顫抖，扶著護士站桌子，用儘力氣喊出他朝思暮想的愛人的名字：
“趙輕揚！”
趙輕揚回頭，黃色製服的男生濃眉大眼，高個挺拔，黑黝黝的皮膚在人群中紮眼得很。
瞬間，他感覺有匕首插入心臟，來回絞著他那顆早已死掉的心，他扶著牆，大力地呼吸著。他想離開這個讓他不舒服的男人，可是趙輕揚卻想奮不顧身地奔向他。
“揚揚，是你。”何漫行抱著趙輕揚，他的身上卻都是難聞的藥水和香水味，可是沒關係，這個人就是趙輕揚，他的丈夫，他的愛人。
“先生，你認錯人了。”
趙輕揚不記得他。
“揚揚，我是哥，你還記得嗎？我們已經結婚了。”何漫行看著麵前冷冰冰的男生，一點兒也不像那個陽光但經常害羞的小男孩。
“先生，請您放手，不然我不客氣了。”趙輕揚的心臟越來越疼，他隻想趕緊離開麵前的這個男人。
“揚揚，你知道我很想你，爸和四叔...”
趙輕揚手肘惡狠狠地懟向何漫行的下腹，反手將何漫行的手折成‘Z’字形，黑色馬丁靴重重踢在何漫行的膝蓋窩，狠狠地將他的頭踩在地上。
“你自找的，以後離我遠點，我看著你心煩。”
“乾什麼呢！這是醫院，打架鬥毆是想去警察局嗎？”
趙輕揚眼神掠過男人左右無名指上的戒指，他強忍著快要爆炸的心，火速地離開醫院。何漫行連爬帶滾地出門，趙輕揚卻如影子般消失在人群中。
就像三年前的除夕。
“揚揚，明明是你，你為什麼....”何漫行被人扶起來，他的心卻已經碎在了醫院的地上。
因為沒能及時送餐，客戶投訴何漫行，老板開除了他，他再度失業，狼狽地脫下工作服，身心疲憊地回到家。
趙輕揚跟在何漫行身後，他明明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為什麼卻這麼熟悉？
他撫摸著左手的無名指，好像這裡曾經有過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又帶著一點餘溫。
像是曾有熱烈的盟誓契約被橫刀攔截。
趙輕揚抬頭，冰涼的淚珠順著他破碎的臉頰砸在他脖子上的黑天鵝項鏈，他都不記得為什麼這條項鏈會在自己身上，也不記得它的來曆。
“小心哦。”趙輕揚在背後抱著何漫行，把他撂在地上：“哥，這次你又輸了，我贏了。”
“揚揚，你每次都搞突襲。哥這一米八幾的個子被你一個沒到一米八的放倒，沒有尊嚴咯。”
“哥，你其實也放倒過我，隻不過是在...”趙輕揚在他耳邊輕輕說：“在床上。”
何漫行腳下一掃，讓趙輕揚倒在自己胸膛上，四目相對。“揚揚，你還真是大膽哦，看不出來表麵害羞的你，原來也是一頭小野獸啊。”
“哥，”趙輕揚親了一下何漫行：“我才沒有，都是你從小就把我帶壞了。”
“所以我現在把你娶回家，對你負責了。以後你得聽老公的話。”
何漫行窩在地板上親吻著他和趙輕揚的婚戒，痛苦的眼淚橫斷他英俊的臉龐。何漫行失去的不僅僅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愛人，還有曾經他們共有過的美好，共享過的幸福。
“揚揚，你不要哥了嗎？”何漫行蜷縮著身體：“哥想你，哥已經沒有了爸爸，現在連你都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
趙輕揚站到淩晨，任憑眼淚流乾，心痛到感覺不到痛。
“夫人請您回家。”
保鏢的到來讓趙輕揚才回過神，但是他不想走，保鏢強架著，他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何漫行的家。
“賤人。”
回到吳家的第一件事，趙輕揚就挨了孫季的巴掌，趙輕揚臉上一陣一陣地泛紅，他卻早已習以為常。
這三年裡孫季對他何止隻是巴掌，還有拳腳，還有各種各樣的棍子，鞭子......他的身體早就習慣孫季的折磨。
“吳天和你好好地出去，結果就住院了。”孫季說：“Lucifer，他可是吳家的血脈，你不但沒看好他，還讓他受傷，要你這個廢物有什麼用？”
幾下巴掌又落在趙輕揚的臉上，他壓抑的怒氣終於爆發，眼白爆出紅血絲：“我叫趙輕揚，不是Lucifer。你以為你做的事就沒讓他受傷嗎？隻讓孩子活得好，卻從來沒儘過母親職責的人才更應該為他的受傷道歉。”
“你....想起來了？”
“對，我知道了，我是吳奮發的兒子，我是吳天的哥哥，我媽媽是被你害死的。爸爸也是被你們母子陷害中風癱瘓的。”趙輕揚越說越激動，孫季卻沒想到趙輕揚被洗腦，還能清醒，她真是小看了趙千慈的兒子，和她一樣，倔強得可怕。
“你知道又能怎麼樣？我告訴你，你現在哪兒也彆想去，你也彆想和何漫行重歸於好。”
“何漫行？”
這三個字刺痛著趙輕揚的腦神經。
就像被強行洗腦，在趙輕揚內心深處破碎的剪影在一點一點拚湊，輪廓，鼻子，眼睛....最後是這個人的樣貌，記憶拚圖一塊一塊硬生生地拚湊被毀得破爛不堪的回憶。
“揚揚，天鵝是很專情的動物，配偶死後，另一隻天鵝也不會獨活，會陪著配偶一起死去。”
“揚揚，我們結婚吧。”
“揚揚，哥一輩子都會對你好。”
“揚揚，哥這一輩子就認定你了，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變成另外一個人，我也一眼就能認出你。”
...
“哥....”
耳畔響起彼岸的鐘聲，震得記憶的湖泊泛起陣陣漣漪，趙輕揚落淚，看清湖對岸一直敲著笨重的鐘的人，就是他的愛人，何漫行。
孫季發現趙輕揚恢複記憶，拿起花瓶直接砸到趙輕揚的頭上，趙輕揚失去意識，跌進回憶的湖泊溺水。
“他已經快想起來了，加大劑量！”孫季恐懼：“不能讓這三年功虧一簣。”
“可是，萬一有副作用....”“加兩倍劑量。”
孫季看著猶猶豫豫的任謙，自己抽了兩倍的藥量，直接注射進趙輕揚的體內。
“把之前的話再重複一遍，我要讓他完全成為傀儡。”
任謙露出得逞的暗笑，假意害怕地催眠趙輕揚。
何漫行正準備出去工作，結果被一幫黑衣人套頭拉走。
“司機，停下，”
於太太蹙眉，喃喃自語：“之前找丈夫的男人？”
“報警！跟上去。”
何漫行被蒙頭打毆打好幾下，以為是被顧客人肉，暴打，直到他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才覺不對。
“你們是誰？”“吳家的人。”“你們無法無天，警察不會放過你們的。”
黑衣人的首領向天開了一槍，銀色的子彈滾到何漫行的腳邊。何漫行害怕萬一自己死了，趙輕揚找不到自己怎麼辦？
揚揚，看來哥要先走一步了，對不起。
“警察，不許動！”
黑衣人立刻混亂想趁機逃跑，被幾個身強力壯的警察製服。
“先生您不用怕，我們是好人。”司機大叔很溫柔，讓何漫行扯下了黑布，“你是？”
“我家夫人發現您被人擄走，報了警。”
何漫行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太陽光下的優雅的女士，對司機道謝：“謝謝您。”
何漫行看著腳邊的銀色子彈，他不由得繃緊了臉，這枚子彈和當初傷害爸爸四叔是同一種類型，上邊的花紋也一模一樣。
“於太太，感謝您為社會治安做出貢獻。”警察敬禮，何漫行衝向警察，跪在他麵前：“警察同誌，我要報案，吳家的人擄走了我的丈夫，殺死了我的父親和四叔，求您為我主持公道。”
執勤的警察很年輕，叫王錚，隻有三十出頭的樣子。因為當年救回一名從國外逃出生天的老人，被L城的警署調來做了警長，一起參與處理國內外聯合販賣人口的案件。
“我聽說過您家的事情，您跟我走一趟。”
於太太：“慢！”
她塞給何漫行一張紙：“結束後，來我家幫工，我家缺一個花匠，你如果願意的話就來上班吧。”
“謝謝您。”
何漫行到了警局，把事情原本地講述一遍。
王錚沒料到原來逃出來的那個老人就是何漫行的四叔：“四叔肯定知道什麼，才會被吳家滅口。他死之前留下什麼信息了嗎？”
何漫行搖頭：“隻有這枚銀色子彈，我一直用包裝袋保存著，和剛才的一模一樣。”
“何先生，您不要急，我們警方一直調查失足少年的案件，已經有十幾年，我們和外國警方合作也隻是抓了幾個傀儡。我們一直懷疑吳家，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吳奮發又癱瘓在床，我們也是一籌莫展。”
“但是四叔逃走之前應該目睹了真凶殺死了臥底警察的真相，結合吳家人殺了你爸爸和四叔，確實合情理，但是我們需要證據。”
“可是，他們...”
“您彆急，但是威脅您人身安全，這就是個突破口，我們會利用這次機會，挖出真凶，找回您的丈夫。”
何漫行相信王錚。
王錚決定將吳家的人一起帶回來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