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與格雷迪 格雷迪抬頭看了看對……(1 / 1)

永恒之王 意不忘 2850 字 2024-05-01

格雷迪抬頭看了看對麵的特裡安騎士,心中忐忑,遲疑著放下了手裡的最後一張紙牌。如他所料,對麵的騎士老爺立刻歎出了一口氣,這位騎士老爺可能真是完全不適合紙牌遊戲,從開始玩到現在,輸的次數足夠在他的臉上畫滿小烏龜——很可惜,格雷迪不敢畫。

他們在玩的是一種規則很簡單的紙牌遊戲,要問有多簡單的話,這個遊戲是幾乎所有北境孩子人生中學會的第一個紙牌遊戲,甚至會有人用這個遊戲來教孩子學習數字。特裡安騎士是一個榮譽感十足的人,這一點也不奇怪,畢竟他是騎士,是個騎士就會追逐榮耀,可打個紙牌遊戲都認真考慮謹慎出手,即使如此仍舊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執著還是深深震撼了格雷迪。

今天是在黑室的第二天,也是打紙牌遊戲的第二天,但兩個人都十分有精神。

格雷迪想象裡的黑室陰暗、寒冷、潮濕,是關押極其特殊罪犯的地方。這裡除了送餐的人之外無人探視,唯有毒蟲和邪魔經常光顧。黑室是每個北境小孩的噩夢,甚至小時候父親嚇唬自己,說的都是“不聽話就把你扔到黑室去”。

畢竟自小就有這樣的印象,當特裡安騎士提出來要帶著自己進入黑室時,格雷迪嚇得差點昏迷。但一進來,格雷迪發現自己麵對的竟然是溫暖的爐火、絲綢的被褥和柔軟厚實的床墊。除了保障二人不會感到寒冷之外,還有幾乎是超量供應的甜點,豐富到仿佛在開宴會的食物、飲料和酒,維安妮小姐還為他們送來了一些精巧有趣的玩具打發時間,紙牌也是維安妮小姐給他們帶進來的。

這不像是在黑室關禁閉,更像是在一個全新的地方進行室內度假,現在的居住條件要比自己的臥室舒服太多,能吃到平時根本吃不到的東西,想玩就玩,想睡就睡,還不需要乾活。格雷迪不僅沒有再害怕,反而有些不想出去了。

又輸了一把簡單的紙牌遊戲之後,特裡安騎士終於還是放下了手裡的紙牌,將目光投向了格雷迪。

注意到特裡安騎士失去了再打下一把的激情,並且還在盯著自己,格雷迪有些忐忑地問:“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特裡安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又看了一會兒之後,對格雷迪說:“你今年多大?十五歲?十六歲?”

“十四歲。”

特裡安點了點頭:“你想過以後要做什麼事嗎?”

這個問題對十四歲的格雷迪來說有些難以想象。過去的十四年,他跟著自己的父親在城堡裡來來回回,接觸到的也都是城堡內務,根本沒有契機讓他去幻想未來。如果特裡安騎士問的是十四歲的維斯特洛或者十四歲的維安妮,他們都能回答得上來自己以後想做什麼、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但十四歲的格雷迪因為身份和見識,根本無法回答上來自己以後想要做什麼事。

做什麼事?格雷迪突然開始悲傷地想,自己或許就像父親一樣在納爾遜城堡裡當管家,接下父親的工作,照顧維斯特洛少爺——到時候維斯特洛少爺應該是什麼什麼爵了——的孩子。這不是什麼壞差事,他深知看著自己長大的公爵和夫人都是怎麼樣體貼善良的人,也知道比自己大四歲的維斯特洛少爺直爽又慷慨,兩位小姐一個跟自己是好朋友,另一個對自己也十分照顧。給這家人做管家的父親從來隻覺得自己幸福,絕不曾有過一聲抱怨。當自己成為管家,想必也會像父親一樣,熱愛這份工作,同時愛著這一家人。但這種可以設想的未來還是讓隻有十四歲的格雷迪害怕起來,他知道這很好,但他還是為這份未來的可預見性感到恐懼和抵觸。

“我……”格雷迪張了張嘴,又用力閉上,嘴巴抿起來,繃成一條直線:“我不知道。”

“現在也沒事可做,不如想一想?比如離開納爾遜城堡?找一份學徒的工作?”特裡安騎士笑著倒了兩杯荊棘果汁,一語戳破格雷迪正在擔憂的事情:“還是跟你的父親一樣,留在納爾遜城堡當管家?”

看格雷迪沒有接話,特裡安騎士喝了口果汁,繞了一圈,這個小孩已經完全上鉤,他終於提出了自己的核心想法:“或者,當下還有一個選擇。你要不要當騎士?”

特裡安騎士不是看出了格雷迪有什麼作為騎士的天賦,也沒有特彆認真地想把格雷迪培養成一個優秀騎士,他隻是無聊,無聊的同時麵前還有一個跑不了的小孩,那不如就逗逗孩子。

那邊純粹是出於無聊,這邊卻貨真價實的心動了。格雷迪看著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特裡安騎士,仿佛看著一塊可以砸碎窗戶的石頭,如果成為騎士,那麼他也可以獲得封地,也可以獲得自由,雖然仍舊是向公爵大人臣服,和主仆關係完全不同,他可以是自由的,隻要他仍舊忠誠,而他實在是沒有不忠誠的理由。

格雷迪毫不猶豫,也沒有思考,直接在特裡安騎士腳邊單腿跪了下來,生怕晚一秒鐘特裡安騎士就會後悔:“請您教授我成為騎士需要的一切!”

特裡安騎士笑著點了點頭,這下,在這無聊的黑室裡,他終於找到了一件他樂意乾的消遣。他給自己這位騎士學徒布置的第一個作業,就是曲起雙臂,趴在地上支撐身體。

看人平板支撐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以前從來沒做過平板支撐的人,想把自己支撐成平板的樣子都十分困難,更彆提還要保持一段時間了。格雷迪那顫抖著掙紮的樣子十分滑稽,特裡安騎士偷偷笑了,但剛笑起來,格雷迪就因為實在支撐不住趴在了地上。嚴格的特裡安騎士立刻把他喊了起來,讓他重新以標準的姿勢做平板支撐。

在格雷迪經曆那種不會受傷的酷刑的同時,特裡安騎士就喝著荊棘果汁吃著乾果甜品,時不時敲打敲打姿勢已經扭曲得完全不能叫平板支撐了的格雷迪,十分悠閒愜意。

接著,黑室大門就被人打開,豪恩·納爾遜親自現身在這禁閉之所,特裡安騎士立刻站起來向公爵大人行禮。

“我是來請你們出去的。”豪恩看了看還在地上趴著的格雷迪,又抬起頭對特裡安騎士說:“這次如果沒有你們,我不知道那兩個孩子能怎麼辦。我完全相信你們的忠誠,完全沒有必要把你們在這裡關著。”

特裡安騎士低著頭:“陛下他們離開了嗎?”

“是的,已經離開了,現在我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需要你,特裡安。”

抬起頭看著這位自己曾宣誓要永遠忠誠的公爵大人,特裡安騎士鄭重地站直了身子:“先祖之靈在上,我將永遠忠誠於您。”

“如今,我更需要你向我的女兒希爾達宣誓忠誠。特裡安,格雷迪,我需要你們在先祖之靈和自然女神的見證下,向我保證你們將忠誠於我的爵位繼承人、預言中殺死獨角獸的永恒王希爾達·納爾遜。”

聽到這話終於可以不再做平板支撐的格雷迪慌慌張張站起來,學著特裡安的樣子,在豪恩公爵麵前跪下行禮,宣誓自己將為希爾達獻上最純粹的忠誠。

剛剛還在苦惱自己的命運仿佛一眼看得到頭的格雷迪,一邊宣誓,心裡一邊稀裡糊塗地有了某種預感,有些人的命運從這一刻開始要向著無論如何也猜測不透的方向疾馳了,而自己好像也在這行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