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將今日在妙妙處與徐萊的談話全盤托出時,他隻是若無其事地回問我:“就這麼多嗎?沒有了?”
“這還少嗎?王栩安事關國事啊,你怎麼能如此莫不關心。你身為北燕堂堂太子,未來的儲君,做事說話在怎麼能如此不負責任,你愧對父皇母後對你培養,愧對北燕的子民對你的信賴……”
他邊聽我對他的指責邊起身慢騰騰的找到床榻前擺放的長靴穿上,然後身後裡衣走到一旁的桌前,在桌麵上敲擊了三聲,示意我坐下。
我與他麵對麵對著,他開口道:“你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不止是我,父皇,丞相,尚書都知道。”
“這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了為什麼知道卻沒有去製止那些人,去修改這些製度呢,這次西南與南越一戰不正是一個赤裸裸的教訓嗎?”
“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應對?”
我:“改革。”
他嫌棄的翻了我一眼:“如何改,你又該怎樣去改你可有一個想法。可製度的變動是談何容易。官中關係錯中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和證據下隻能按兵不動。”
“那要等到何時去,天底下有多少像徐萊這樣的有思想有報的有誌之士,難道一生隻能因為有報無門最後遺憾而終嗎?”
“自然不是,我們這樣做有這樣做的目的。”
“什麼目的,到時候國破家亡為時已晚啊皇兄。”
他見我越發的激動,不由的將手扣在我手背上,“若是隻是單純的一味去改革朝中製度,貪汙,官員買賣這種行為若是不能杜絕,對於製度的改革也隻是治標不治本,與其這樣不如將這些製度上的毒瘤連根帶土的拔起。”
連根拔起說的好容易,若真能連根拔起那那麼多的王朝怎麼會走向覆滅。他見我沒在與他爭論,便轉話問道
“綰綰,你自小就不是一個關心國事的人,今日怎麼跑到我府中對著國事侃侃而談。說吧,誰又在你耳邊吹風了。”
“哪有。我明明很關心國家要事的。”
他嘴角露出一絲不明意味的譏笑:“你覺得我信嗎?這兩年我雖不在你身邊,可你的情況我也大致了解一二,你今天前來恐怕是為了那位徐公子吧。”
他話一出,我便知道他在我身邊埋了眼線,那眼線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齊銘那廝,這倆人可是自小一個鼻孔出氣。
他猜到了我的想法,出聲打消了我的念頭:“你不用暗地裡罵,不是他。”
我道:“那皇兄可願意拉他一把?”
他語氣淡淡,態度堅決:“不願意。”
“為什麼?”我不解,“徐萊是上合書苑的才子,他的文章詩作我都看過,是一個不可多得人,這樣的人天下還有幾個?”
“為什麼?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麼?王綰綰,你是我親妹妹,我是你親哥哥,你來也不先關心一下我的傷勢,倒是為了一個無親無故的男人對你親哥哥一頓責罵,到最後還想讓我去幫扶他一把。你到底是誰的妹妹啊。”
我一時語塞,想想自己確實是過分了些,陪著笑給他到了杯茶。
“用我的茶討好我,虧你是我妹妹,否則你現在早都被扔出去了。”
我嘿嘿一笑急忙繞道他身後給他按著雙肩。小心的詢問道:“哥哥,他可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哥哥當真不願意?”
他喝著我給他倒的茶,愜意的享受著我給他的垂背捏肩的服務,嘴角還掛著滿意的笑容:“確實,無論是從文章的內容還是在事實角度上,他確實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可是他這人野心太重,不適合放在身邊。”接著語氣中充滿著警告之意:“徐萊這人心思不明你最好還是少接觸。”
什麼心思不明,他這人心眼多,看誰都覺得是壞人,看誰都想害人,有時候我就覺得他這人有病,而且還是大病。
我一拍桌子,桌麵的壺也跟著跳了起開:“什麼心思不明,他就是一個壯誌未酬的書生,算了不給你說,你不幫我,我去找彆人。”
“你呀。”他用著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語氣訓著我:“就你這樣的,沒一點想法,沒一點心眼兒的遲早被人賣了。”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即便是真的被人賣那也一定是你把我賣了。
他又問:“今日你前來隻是為了給他討個公道?”
“是也不是。”我含糊的說著。
這次他倒是心急了:“我知道你剛從青玉樓來,妙妙呢,妙妙現在怎樣。”
他一臉急切,我就知道任何事隻要牽扯到妙妙他定能換上另外一種神情,那種神情是迫不及待的,是由內到外的歡喜。
我毫不吝嗇的賞了他一劑鄙視的眼神:“哦,來就是為了妙妙的事情來的。”
他突然緊張了起來,抓著我手腕的手的力氣逐漸加大,
我:“你緊張什麼,我手腕都被你抓紅了。”
他連聲道歉。我活動了一下有一圈紅印子的手腕,心想,隻要他一個玉佩果然是要少了,可惜了那串琉璃手串讓她當人情送了。
我沒好聲好氣的說道:“她沒事,估計過倆日可能會來一趟你府上,到時你就的裝病裝像一點。”
他故意的咳了幾聲:“什麼叫做裝生病,我本來就是在生病,是硬生生的被你從病榻上拽起來的。”
其實我多多少少是有些故意的,直到我看到我一手拍下去的傷口滲出了血來,我不顧他的阻攔扒開了他的衣服,暴露在空氣中的後背,幾乎沒有一塊是好的地方,有些地方的傷口儘管已經長了,可單看曲曲彎彎的刀疤,就知道當時的王栩安傷的是有多重。
從小,王栩安就沒有吃過苦,平時能文能武的,可是說白了還是花瓶子,生在皇室,更是未來的皇帝,他其實隻需要坐在皇位之上多著文武百官指指畫畫即可,這剛剛出去一年半載再回來便是一身傷。
我急忙喊著守在門外的馮武:“去請禦醫快。”
他:“不用,讓馮武進來給我在換一次藥就行了。”
我拍開他準備穿上衣服的手,“怎麼會這樣。”
他臉上含笑,“戰場上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再說了我是男子,男子身上流些疤是應該的。”
我心疼的叫了一聲哥,他看到我眼角含淚的樣子,一下子慌了:“綰綰,哥沒事,你看哥現在不是好好的。”
”傷的這麼重,父皇還要打你板子,我這就給父皇說。”
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去開門的我:“我的小祖宗你可彆說了,若是讓父皇母後他們二人知道了,那我的日子就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母後的性子,定然天天守在我身邊。”
“那不然我替你挨板子,反正都是咱們倆人的過錯,誰都一樣。”
他的臉突然冷了下來:“彆胡說,這哪能一樣,皇兄的男子,男子身上有個疤很正常,你是女子,女子哪能受的了這樣的罪,身上更不能留下疤,不然多不好看。再說了,皇兄的屁股挨板子,放心當天我就可以下地。”
話剛結束就看到馮武進來,我以為馮武用了什麼輕功武術這麼快就把人請過來,等我催促著快給給王栩安上藥的時候,響起林公公得一聲尖嗓子。
“太子殿下,老奴奉旨前來為執行昨日那三十板子。”
他的身後赫然出現兩個拿著棍棒立在門外的兩個黑壯漢。
我看著人前:“不可。”
皇兄手撐著桌子起身,越過我擋在我麵前,他嘴角扯著笑:“公公有勞動了。”
我在他身後焦急的阻攔:“不行,我皇兄身上……”
他沒等我話說完就厲聲嗬斥:“胡鬨,即便的天子犯法也是與庶民同罪,我身為太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奔馳於鬨市本就有位律法,若是因為我是太子就輕繞了我,有了這一個先例那就有第二個,第三個那北燕的律法說出去豈不是成了玩笑,讓人貽笑大方。林公公,栩安已經準備好了。”
林承奉承道:“殿下的心胸老奴是深感佩服,可是陛下口禦已下,還望日後殿下莫要記恨奴才才好,奴才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林公公說笑了,栩安是您看著長大的,您也是栩安的長輩,栩安怎會記恨公公。”
我聽著門外一棍又一棍落下的聲音,心中滿是擔心,終於在最後一棍即將落下之時,齊銘趕到了府中,林承身後的二人架著幾近昏厥的王栩安,馮武和馮文急忙接過手中的人,林承道:“既然齊禦醫已經到了,那奴才也就放心了,奴才也好回宮給陛下回話了。”
齊銘沒好聲的回答:“林公公這是將臣當作在世華佗了?這麼重的傷陛下也真好下狠手。”
林承:“皇上為一國之君,一言九鼎,昨日之事那麼多雙眼睛盯著,陛下真有心護可也無計施,太子殿下是聰明人,想必他定然會體會到皇上的良苦用心。”
他從懷摸到一瓶藥親手放到齊銘手上:“殿下畢竟是龍鳳之軀,傷了根本就不好了,這些日子有勞齊小禦醫了。”
藥瓶是最最普通的跌打藥劑,這種藥滿大街都是,我撿起藥瓶又給他扔了回去:“你若下手輕點,我皇兄會如此嗎?”
他見我有些生氣,伸臉笑著:“哎呦,小姑奶奶,太子殿下和公主你們可是奴才親眼看著長大了,奴才怎麼會害你們二位小祖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