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見沈念臉色不大好,開口道:“沈姑娘怎麼了,可是有哪裡不適?”
沈念的思緒被蕭允打斷,她搖了搖頭,道:“謝王爺關心,我沒事。”
蕭允收起玉竹折扇,起身道:“那走吧。”
剛從二樓下來,陸禮遠遠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旁邊還有一個男子,他疾步上前叫住了那人。
“沈念!”
沈念聽到自己的名字回過頭,看清眼前人樣貌之後,一雙杏眼瞪大又大又圓。
陸禮!
沈念愣在了原地,蕭允順著沈念的目光看過去。
陸禮走近一把拽住了沈念白皙的手腕:“真的是你,沈念。”
陸禮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沈念,眼神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喜悅。
沈念對上陸禮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心裡咯噔一下。
片刻後,沈念緩過來,發覺自己的手腕被陸禮拽的有些發痛,她掙開陸禮的手,有些生氣的說道:“你放開!”
陸禮鬆開手,看向她微微發紅的手腕,轉而輕聲道:“疼嗎?”
“廢話。”
沈念瞥了陸禮一眼沒有再說話。
陸禮這才看見旁邊站著的蕭允,拱手俯身行了一禮道:“穆安王。”
蕭允擺手道:“無需客氣,沈姑娘的朋友便就是本王的朋友。”
這話剛一出來,兩道目光齊齊地投向蕭允。
沈念有些不明所以。
我什麼時候和他成朋友了?我們有那麼熟嗎?算了,好歹他還是個王爺,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好。
沈念一番掙紮,最後還是衝著蕭允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陸禮蹙眉看向沈念。
記憶中沈念並沒來過望月樓,也不認識蕭允,更彆提和蕭允是什麼朋友了。
所以,這是什麼情況!他們倆怎麼就成朋友了!
陸禮看著沈念,開口道:“你來這乾嘛?”
沈念睨了一眼陸禮,不滿道:“本姑娘愛去哪去哪。”
說完轉頭笑著對蕭允說:“王爺,我們走吧。”
剛往前走了兩步,沈念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來從袖中拿出一個錦鯉福袋,轉身扔給陸禮:“送你的。”
陸禮抬手接住沈念扔過來的福袋,他拿在手中輕輕摩挲著上麵的錦鯉紋樣。
當他再抬起頭時沈念和蕭允已經走遠了。
陸禮站在原地看著沈念離開的方向,嘴角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沈念和蕭允剛一走出望月樓,蕭允的侍衛就迎麵走過來。
“王爺,馬車已備好。”
蕭允點了點頭,看向沈念道:“沈姑娘,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坐本王的馬車回去?”
沈念回道:“今日已經麻煩了王爺許多事,馬車就不必了,改日小女定會設宴感謝。”
蕭允微微一笑:“那好,沈姑娘快些回去吧。”
沈念走後,蕭允揮了揮手,:“飛雲,你跟上,保護好她,”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彆被她發現,還有,彆嚇到她。”
飛雲馬上明白了蕭允的意思,拱手行了個禮:“屬下明白。”說完轉身就去追沈念。
飛雲一路上偷偷跟著沈念,沒有被她發現,安全的護送沈念回到了沈府。
沈念前腳剛踏進府門,後腳就被下人帶到了祠堂。
沈念小心翼翼的走進去,抬眼看見一個挺拔的背影,她輕聲開口道:“兄長。”
沈安慢慢的轉過身,開口道:“回來了。”
在他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沈念看到了他手中拿著的那把深褐色戒尺,心中大感不妙。
沈念的這個哥哥最是嚴厲,雖然沈德民對沈念多有縱容,但是沈安卻不許。
沈念霎時間腿就開始發軟了,就連聲音都帶著些顫:“兄長,你這是……”
沈安突然厲聲喝道:“沈念,跪下!”
隻聽得撲通一聲,轉眼沈念就跪在了地上。
“沈念,你的眼裡還有沒有禮法,平時你不守禮也就算了,如今竟敢夜不著家,那你下次是不是就敢騎在父親和我的頭上”了!”
“今日這頓手板無論如何你是逃不掉了!”
沈安一通訓斥,不知道沈念聽進去多少反倒給自己氣的不輕。
沈德民在外麵聽了片刻,小跑著進來擋在沈念身前:“沈安!你給我住手,念兒可是你的妹妹,你竟下得去手!”
沈安有些氣憤的道:“父親,若是不多加管教念兒,往後她會變成何種樣子,您可有想過,正是因為她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更要儘到做兄長的責任。”
沈德民見硬的不行就打算來軟的,道:“安兒,你妹妹今日確實有錯,該罰,隻是她這剛生了場病,要不就算了吧,往後她定不會晚歸。”
隻可惜沈安並不吃這一套開口道:“父親,您先出去吧”
沈德民見實在勸不動就隻好出去了。
隻聽得戒尺打在沈念手心上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
“姑娘,還疼嗎?”容兒小心翼翼的給沈念的手心抹藥。
“還好。”沈念答。
“念兒,母親來看看你。”宋汐月敲了敲沈念的房門。
容兒給宋汐月開完門後就下去了。
宋汐月走到沈念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看了看沈念手心上的傷。
歎了口氣說:“念兒,苦了你了,但是你也彆怪你兄長,他也是為你好,他是擔心你的安全,今日用晚膳時,他得知你還沒回來著急的飯都沒吃,回去就讓下人出府尋你。”
沈念呆呆的應了一聲:“嗯。”
隨後宋汐月拉起沈念的一隻手,接著說道:“你看,你這傷隻是看著嚴重點,並沒有傷的很重,你兄長終究是下不去手的,他也心疼你。”
沈念看著宋汐月道:“我知道了母親。”
宋汐月聽到沈念應聲欣慰地笑了笑,道:“那明日你去給你兄長道個歉,說你知道錯了,讓他彆生氣了,可好?”
“嗯,好,母親,您也快回去休息吧,不必擔心了。”
“好,那母親先走了,好好養傷。”
春夜的風雖涼,但不刺骨,吹到人的身上反而有一些舒服。
陸禮站在窗邊,抬頭望向那輪明月,月色流轉之間,一株小樹搖了搖,一股熟悉的,清甜的香味襲來。
是梨花香,陸禮依稀記得,那棵梨樹是沈念剛及笄那年他們一起在他的屋子前種下的。
那一年,陸禮也不過十八歲,是光風霽月的貴公子,是恣意鮮活的少年郎。
他已經許久都沒有抬頭看過月亮,沒有聞到過久違的清香,沒有和她好好的說上一句話了。
對於陸禮來說,這是上天的恩賜。
陸禮從懷中拿出沈念送他的那個錦鯉福袋,小心的托在手心上,眼裡是止不住的思念,和喜悅。
他嘴唇微勾,輕輕一笑:“阿念,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咚咚咚——”
容兒拿著一小瓶藥走進來,道:“姑娘,這是方才大公子讓人送過來的藥。”
沈念定定的看著容兒手中的那個小瓷瓶,回想著宋汐月方才說的那一番話,好像突然間明白了沈安為何會那樣生氣。
記得在“夢中”,沈安也是如此……
等等,夢中!
沈念突然想到在望月樓發生的一切,這才意識到那不可能隻是簡單的一場“夢”。
她走到書案前坐下來,用筆沾了沾墨,將“夢中”所有的一切寫在紙的一側,再將望月樓所發生的一切寫在紙的另一側。
望月樓,羅娘,胡老板,李雲瀚,玉鐲。
“夢中”玉鐲戴在張洪妻子手上,而李雲瀚與張洪勾結。
對上了!全都對上了!
這不是夢!
當沈念意識到腦海中的記憶並非是夢境時,渾身開始發抖,她後背發涼,突然就聽不到聲響了,耳邊隻剩下嗡嗡的聲音。
毛筆上的墨水滴落在紙上,陰濕了一大片紙張,字跡也被滴落的墨水弄得模糊了。
沈念心裡暗想道:如果那不是夢,那是什麼?難道我回到了十二年前,我十七歲的時候!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沈家,父親,還有陸禮,豈不是……不行,我一定要阻止這一切。
……
屋子內黑漆漆一片,隻點著一盞油燈,昏暗的光線下,男人一雙淩厲的眸子倒顯得多了幾分柔情,不像白日裡那般駭人。
蕭允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個精致漂亮的青玉茶盞,他將茶盞拿在手中細細端詳,嘴角隱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
飛雲推門而入,走到他麵前:“王爺,沈姑娘已經安全回府,”飛雲又看了一眼蕭允,接著道,“王爺既然找到她了,何不將她帶在身邊,您是王爺,她斷然不會拒絕。”
蕭允輕輕放下手中的青玉茶盞,慢悠悠道:“不急,本王有的是時間。”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月光星影灑落在棟棟屋簷之上,樓閣之間。
次日一大早,沈念就去找沈安道了歉,沈安心疼妹妹,自然也就沒有過多責怪。
陸禮身邊的侍從墨書給沈念送來一罐藥膏:“沈姑娘,我家公子今日有事出去了,他聽說您受傷了,所以就讓我來給您送藥,對了,這還有我家公子讓我帶給你的明玉花糕。”
沈念接過藥膏和糕點,道:“多謝。”
等墨書走遠後身邊看著手中的藥膏和糕點,不禁感歎。
重來一次,他果然還是那個陸禮,若不是親身經曆一遍,怎麼可能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對自己關懷備至的人最後竟會變成那樣。
後來的兩日沈念一直在家中養傷,沒有再出過門。
反而是陸禮,這兩日不在家中好好備考,總是往望月樓跑。
沈念發覺自己回來後就派人暗中跟著陸禮,他倒是沒有多少異樣,隻是近來總去望月樓,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