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聽我叫? 他俯下身靠近他耳邊低……(1 / 1)

遲闕服了。

為了算計他,這人還真是豁得出去!

遲闕歪了歪頭,盯著雲綏意味深長地看了片刻,唇角翹起一個戲謔的弧度:“雲綏同學,你這麼迫不及待,會讓我誤會你對我有什麼不可言說的想法。”

“哦——”

班裡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鬼叫。

“臥槽!刺激!”

“愛看!多看!再來點!”

“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不想上學了!”

一片起哄聲裡,雲綏的耳朵漸漸變紅。

氣的。

既氣自己嘴瓢,又氣遲闕敵我不分地煽風點火。

莫名的羞恥心暗中作祟,點燃了少年人不講道理的勝負欲,遲闕還在笑,雲綏不由自主上了頭。

“遲闕,你這麼著急給我扣帽子,是因為你怕了嗎?”他學著遲闕的樣子,不太熟練地勾出一抹假笑,“玩不起就故意轉移視線啊。”

遲闕的笑意淡了不少,深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雲綏。

他瞳孔的顏色十分濃重,像一汪探不見底的深潭,盯久了總讓被注視的人心裡發毛。

但已經上頭的雲綏完全不在意這些,直直接下他的目光,毫不畏懼的對峙。

無形的硝煙彌漫在兩人周圍。

“你這就怕了嗎?好小的度量哦。”雲綏興奮地咬了咬牙,惡笑一聲繼續刺激他。

遲闕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在這一刻居然有些難以維係。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在心裡自嘲。

居然被這麼基礎又明顯的激將法激到。

“遲哥彆慫啊!你第一呢!你上啊!”

“遲哥!我們這麼多得21的人都看著你呢!你不能退啊!”

“你是咱全村的希望啊遲哥!”

身邊的同學看熱鬨不嫌事大,激動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雲綏在喧鬨之中衝他揚了揚下巴:“遲哥,不要讓大家失望啊。”

“唉。”遲闕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歎了口氣。

“行行行,賭就賭。”他息事寧人地抬手做了個安靜的動作,“不過我要換個賭注,如果你輸了,叫我一聲爹,全班同學作證。”

雲綏毫不猶豫地點頭。

反正遲闕贏不了,讓他叫什麼都無所謂。

誰料他剛一口答應下來,遲闕忽然笑了一聲。

他用不可言說的目光在雲綏身上繞了一圈,搬著椅子往後挪了一點,語氣複雜:

“雲綏同學,我直的很保守,實在沒辦法陪你玩這麼花的稱呼。”

雲綏幸災樂禍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哦——出櫃了!出櫃了!”

一班的樂子人們繼續火上澆油。

但這波大的已經浪了這麼遠,雲綏死要麵子活受罪:“我也沒想到你這麼玩不起。”

“不過我一向是個很大度的人。”他聳了聳肩,一臉風輕雲淡,“可以為玩不起的小屁孩降低難度。”

“是嗎?”遲闕一手拖著下巴挑眉望著他,修長的手指輕輕遮住上翹的嘴角,懶散道:“那謝謝雲綏同學的體諒哦。”

雲綏同學板著張上墳臉,看上去似乎很想殺人。

他低頭看了一眼遲闕快要移到過道的椅子,眉心狠狠一跳,扭回臉還不忘瞪遲闕一眼。

被瞪的人挑了挑眉,輕嗤一聲。

過了一陣,屏幕上彈出一條微信消息。

【隨便:這麼怕我gay了你?那你乾脆換個班吧。】

遲闕有點好笑。

【CHQ:誰先提打賭的?誰先出賭注的?】

憋一肚子壞水要坑他,怎麼還委屈上了?

對麵又“對方正在輸入……”了半天,一句也沒發過來。遲闕用餘光瞥見雲綏打了半天字後,怏怏把手機塞進桌洞。

他無聲地翹了翹嘴角。

雲綏不願意承認,他看到那段被拉開的距離時有一點心慌。

嘴瓢說出的賭注,班裡同學怪聲怪調的起哄,女孩子們閃爍的眼神,論壇裡高聳的CP樓……所有意料之外的差錯裡,他都有遲闕這個倒黴蛋一起陪著。

有人一起倒黴,被組了一個抓馬的同性CP這種事也變得沒有那麼令人難以接受。

但遲闕移走椅子的那一刻,他先愣了幾秒,隨後心跳突然空了一拍。

總陪著他走鋼絲的同伴忽然平穩地下了台,變成了圍著他的旁觀者中的一員。

他失去了唯一能感同身受的同類。

他一邊讀題一邊用眼角偷瞄旁邊的人,但遲闕始終沒有挪回來。

愛回來不回來!

雲綏重重在括號裡寫了個A泄憤。

他逼著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英語閱讀上,讀了幾行後,旁邊突然傳來輕微的落地聲響。

離家出走的同桌悄無聲息地歪過來,在他耳邊落下一聲輕笑:“這麼害怕孤立無援啊。”

雲綏像炸了毛的貓一樣猛地直起身子扭過頭。

遲闕似乎對他的敏感早有準備,說完就立刻微微仰頭擺正身體。

他唇邊仍然掛著被他認為很假的麵具式微笑,但那抹笑容又因為含了幾分調侃而奇異的真實起來。

雲綏不由自主抿了抿唇。

遲闕收起笑容,指了指他的練習冊對他比了個口型。

他說,繼,續,做,吧。

雲綏心裡懸空的心臟輕輕落回了實處。

晚自習下課後,遲闕驚訝地發現,一向比較磨蹭的雲綏竟然已經收拾妥當。

放學是一天裡最讓人放鬆的事,班裡到處都是閒聊的聲音和笑聲,有點吵鬨,但並不煩人。

遲闕正加速收拾東西,右手邊突然灑下一片陰影。

遮住光線的人俯下身,湊近他耳畔。

溫熱的呼吸輕輕淺淺地撒在遲闕的耳廓邊,他神思隨著吐息輕晃,怔忪了片刻。

雲綏湊近他,低聲耳語:“雖然你……但我不會收回賭約的。”

遲闕啞然失笑。

“你站在我旁邊半天就是為了醞釀這個?”他停下動作,兩手鬆鬆垮垮地抱著放在課桌上的書包,側過臉看他。

雲綏輕輕抿著唇,被戳破小心思的羞窘悄悄染紅了耳根。

遲闕把他的局促儘收眼底,嘲諷地嗬了一聲:“隻是一個賭約而已,我還沒那麼斤斤計較。”

雲綏微微睜大眼睛,正想說什麼,遲闕已經站了起來,輕輕淺淺地看他一眼道:“走了。”

八點半隻是南常市夜生活的開始,司機載著兩個少年穿過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的市中心,又駛進暮色靜謐,低調奢華的近郊莊園。

下了車,雲綏不過腦子地拉住遲闕的衣擺。

過近的距離讓兩人同時愣了幾秒,雲綏立刻放開他,眼神飄忽著瞟向門口的梧桐樹,低聲支吾:“我不賭了,行了吧?”

“嗯?”遲闕轉過身,把掛著的單隻耳機拿下來,深黑的眸子裡劃過一絲無奈,“你又怎麼了?”

雲綏“唔”了一聲,沒有立刻回答。

遲闕把攥著的耳機收好,站在原地等著他。

雲綏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層暗色,滿是遲疑和猶豫。

晚風吹動他微卷的棕色發絲,輕輕拂過他白皙的臉頰。他抬起頭,那雙漂亮的眼睛和遲闕對視了片刻便低了下去。

遲闕歎了一聲,語氣柔和下來:“是想改一下賭約嗎?”

雲綏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拳,又鬆開,亂轉的琉璃眸終於定下來,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問:“你生氣了?”

遲闕一愣。

他旋即意識到,雲綏問的那個有點荒唐的賭約。

遲闕沉默著眨了眨眼,生出一絲逗弄心思。

“不然呢?難道我應該……”

“行了我不賭了。”雲綏打斷他,不屑地冷哼一聲,“不就是個玩嘛,不玩就不玩了。”

遲闕沒忍住笑了一聲。

雲綏立刻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這種程度的威脅在遲闕眼裡跟小狗呲牙差不多。

他跟著雲綏身後,趁著雲綏用鑰匙對鎖孔的功夫試探地問:“哎,第四題最後一問的答案是多少?”

廊燈壞了一盞,還沒來得及換,遲闕的身影又擋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線。

雲綏有點煩躁地揮了揮手,不過腦子道:“24。”

他隱約感覺自己的手似乎打到了什麼。

雲綏沒太在意,好不容易把鑰匙塞進鎖眼裡正要開門,背後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遲闕似乎捂著嘴,聲音聽上去悶悶的:“有紙巾嗎?”

雲綏把門打開才回頭,隻見背後的人仰頭捏著鼻子,指縫間隱隱有紅色。

“臥槽你怎麼突然流鼻血了?”雲綏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從包裡翻出一包紙巾,扯出一張遞給他。

遲闕把紙巾卷起來堵住突如其來的鼻血,認真思考了幾秒,回答:“可能因為你剛才給了我胸口一巴掌?”

雲綏:……

“我是鐵砂掌嗎?”雲綏被他不講道理的碰瓷氣笑了。

遲闕即使滿手血形容狼狽,也仍舊目的明確,直指要害地問:“你確定答案是24,所以才下套讓我跟你打賭?”

雲綏進屋的背影僵了一下。

遲闕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想瞞也瞞不住。

“是。”他大方承認,“那種題型假期補課的時候楊老師交過,隻不過那節課你在國外。”

他端著倒好的水看著遲闕,默默等待著遲闕即將出口的嘲諷。

遲闕安靜了一會兒,把書包放在沙發扶手上,抬起頭淺淺笑了一下:“難怪那麼自信。”

雲綏一愣。

今晚的遲闕怎麼有種,異樣的和軟?

“你今天……吃錯藥了?”他用一種十分禮貌的語氣問出不太禮貌的關心。

被關心的人“哦”了一聲,語氣十分平淡:“其實剛才在門外我根本沒有生氣。”

“我隻是覺得好玩,沒想到你直接就取消了。”

雲綏:……

是什麼給了他遲闕溫和的錯覺?

但意外的,他沒有像打了雞血似的想懟回去,而是生出一種近似平和的好笑和感歎。

“那算我們扯平了。”他衝遲闕攤開手。

遲闕上前和他擊了下掌,“嗯”了一聲,緩緩吐出一口氣。

雲綏就見不得他輕鬆,名叫挑事的神經當即瘋狂舞動。

“不過,我可沒說這個賭約不作廢。”他痞氣的挑了挑眉。

遲闕上樓的動作頓時定住了。

“我就是說話不算話怎麼了?”雲綏站在他身後雙手抱胸,不講道理地搶台詞。

遲闕轉過臉看著他,沒吭聲。

“不要想著道德綁架我,遲闕。”雲綏上前幾步,懶洋洋地倚著樓梯扶手,“我又不吃這套。”

遲闕站在更高的台階上,背對著燈光,以雲綏的仰視的視角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他能看見遲闕挑了挑嘴角。

他的心臟猛跳了一下。

和這人明著爭鋒,暗裡相對這麼多年,一種獨特的,詭異的默契在兩人之間深深紮根。

換句話說,雲綏直覺麵前這盞不省油的燈要亮了。

“你就那麼想聽那個兩字稱呼?”遲闕的笑聲有點冷,更像是玩味和嘲諷。

雲綏的汗毛豎起來,戰術性後退一步。

如果他是一隻貓的話,恐怕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高高弓著背。

“你什麼意思?”雲綏吞了吞口水。

少年的喉結隨著動作上下滾動,在白皙的皮膚上異常顯眼。

遲闕的視線從他脖頸滑過,突然連下了幾個台階。

他們隻隔著兩級台階,近在咫尺,頭頂的燈光落在兩人之間,雲綏甚至能看清遲闕微微顫動的纖長睫毛和色澤淺淡的薄唇。

他一時愣住了。

遲闕突然俯下身靠近他耳邊,低低地喚道:“老公。”

他說這兩個字時硬邦邦的,沒有一點情緒,但雲綏腦子裡炸煙花一樣劈啪作響,整個人僵成了一條頂天立地的人棍。

“臥槽你乾嘛!”雲綏大驚失色,嚇得直接破了音。

他伸手就要推人,想起這是容易出事故的樓梯又緊急刹車,慌慌張張地跳下樓,撫著胸口驚魂未定:“你能不能不要這麼gay!”

遲闕事不關己地背著手,露出一個體貼地微笑:“這不是你不惜食言都要和我打賭聽的稱呼嗎?”

“我他媽也沒說還讓你叫我老公啊!”雲綏被他惡心的夠嗆,憋屈地大喊。

客廳雜物間的門突然打開,林薇從中走出來,秀眉微蹙,滿臉寫著疑惑和驚訝:“你們倆說什麼呢?什麼叫老公?”

遲闕and雲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