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事情因我而起,我要帶你走。”
“不行的,賣身契在他們那裡,我去哪裡都是沒用的。”
梅長青沉默了,她忘了賣身契這個東西了,隻要這個賣身契還在,青青就一直是青樓的人。
“你在這裡等我回來,有任何人敲門都不要開。”
“你去哪裡?”
梅長青推開窗戶,翻身沒了身影。青青隻來得及站到窗戶旁邊,卻不見了梅長青的身影,她心臟跳動的厲害,仿佛在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梅長青沿著夜工坊的窗簷一路向上攀爬,一般來說,財務賬本這些東西都會放在頂層老鴇自己的房間裡,或者單獨找個地方存放。她一間屋子一間屋子搜,應該能尋到。
順王正在坐在窗邊品酒,冷不丁地聽著房頂傳來了異動。
“去看看。”
身旁的護衛立即翻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但等了有一會兒,人還沒回來。順王盯著杯子中的酒液緩緩勾起了嘴角。
順王站了起來,也翻出窗外,來到了房頂。身後有幾個侍衛也跟著上來了,但被他擋在了原地。
這邊,梅長青剛打暈了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還沒來得及處理乾淨,就聽見了身後傳來的一陣鼓掌聲音。
“這月色不錯,兄台莫不是上來賞月的。”
冷不丁的,梅長青被這聲音驚的頭皮發麻,這聲音打死她也不會忘記。
堂堂順王殿下,竟也會來青樓!?
梅長青沒有答話,這是來者不善,她會回答才有鬼了。顧不上被她打暈的人,梅長青背過身來,隨時打算溜。
“我這手下不懂規矩,真是不好意思。”
順王雖笑著,眼裡的神情不及深處,倒讓梅長青感覺莫名的詭異。她深覺不妙,正打算開溜,突然察覺到身側有好幾個人,她被包圍了。
梅長青的武功不錯,但一對多,她可沒有萬無一失的底氣。
“我……”
“動手。”
梅長青正絞儘腦汁想一個能混過去的理由,豈料這順王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時間,今天真是萬事不順。
來不及思考,梅長青隻能想辦法先溜。可這幾個人雖然武功不在她之上,卻十分難纏,幾人圍著梅長青,讓她找不出一絲破綻。
然而好不容易等梅長青找到了一逃出去的機會,卻被突然衝出過來的順王阻斷了去路。
順王一加入,戰局瞬時發生了逆轉。若是旁人還好,這人是順王,若是傷到一二,怕是以後都彆想在京都待著了,四海為家。梅長青一邊防著其他幾個侍衛的攻擊,一邊還要擋著順王招招狠辣的攻法。
梅長青揮著刀劍,借著磚瓦之力騰空翻躍到順王身後,本欲劫持順王,卻隻抓到一個衣袖。一時間幾人群起而攻之,由著不敢傷害順王,梅長青躲閃之時,不小心被打到了右手,鑽心的疼痛傳來,梅長青卻顧不上其他,一張天羅地網瞬時把梅長青裹住,繞她是大羅神仙,也逃不出這順王的手掌心了。
梅長青被扛著倒進了一個房間,重重的被摔在地上。
一旁的順王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桌子前,悠閒的喝著酒水。
“這深更半夜,身著夜行衣,在我的封地上鬼鬼祟祟,你說,會是什麼人呢?”
隨著順王的話語落下,一旁的侍衛突然拽掉了梅長青的錐帽。一張如玉的臉便直接露了出來。梅長青嚇的一下子閉上了眼睛。
得了,這回真完了。
光影隨著順王的靠近逐漸被劃分的清晰,一半暗,一半明。
如同上午一般,順王用著微涼的手指抬起了梅長青的臉,這熟悉的臉顯現在眼前,順王頓時笑了出來。
梅長青一臉的問號。
順王轟退了其他人,坐在了靠近梅長青的地上,梅長青被綁著,隻能趴在地上,像隻毛毛蟲一樣。
“不會武?”
“不會畫?”
“長青真是會糊弄人啊。”
明明順王的語氣十分平淡,梅長青聽完直覺腦子裡正響起尖銳的警報聲。
“哈哈,哈,殿下,好久不見。”
梅長青苦不堪言,隻能乾笑兩聲,她是怎麼也想不到會遇見這麼一尊活菩薩。
順王的手覆在她臉上,不斷摩挲她的皮膚,嘴裡說的卻是惡魔般的低語。
“長青故意隱瞞,今日還有所預謀,莫不是西昌的奸細。”
順王每說一句,捏著梅長青的臉就不斷收緊。梅長青頭皮發顫,隻能用微笑暫緩尷尬。
“殿下,我出來散步的您信嗎?”
順王殿下挑了挑眉,沒說話。
感受到臉上的手越發收緊,梅長青隻能一股腦地把緣由吐露了出來。
“就是這樣,殿下若是不信,隻管去查。”
梅長青喪氣地把臉埋在地上,不肯再讓順王的手觸碰一二。
但這順王沉默了良久,突然說了一句不著調的事情。
“重畫一副十菊圖,好好畫,我考慮考慮放過你。”
“真的!?”
梅長青眼睛亮了亮,順王說話,可不能言而無信吧。
“來人。”
屋外來了幾個人給她鬆綁,又搬來了水墨宣紙。梅長青隻好老老實實重畫十菊圖。
這順王真是異常的執著。
有了之前的事情,梅長青也不敢搞什麼藏拙的事兒,隻按照自己的想法重畫了十菊圖。
畫完了圖,給了豫順,隻見順王看完之後斜了她幾眼,沒再說什麼嘴欠的話。梅長青瞅著順王臉色還不錯的樣子,大膽的想法油然而生。
“殿下,可否借我些銀子?”
“嗤笑,銀子,本王憑什麼借你,你現在還是我的嫌犯,還要和我提要求。”
梅長青嘴角抽了抽,橫下心來。
“殿下,我真的很需要,日後定當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哦~既然你如此心誠,就當先當本王一個月的書童,之後的,本王之後再提。”
哈?!這什麼?
梅長青好看的小臉皺成一團,抬眼偷瞄見順王嘴角的笑意心裡忍不住暗笑。
梅長青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苦著臉答應了。
天色剛亮,青青蒙圈的拿著自己的賣身契被踢出了夜工坊,可她站在街上巡視良久,也沒見到梅長青的身影。
到底人家是實實在在的王爺,梅長青也不敢太過放肆,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的都老老實實地當昭順王的書童。
乾的活無非就是跑腿研墨,偶爾還要陪昭順王下棋,偶爾練習劍術。說起來,這位昭順王真是受儘榮寵,瞧瞧這滿屋子的西南香木,梅長青真是大開眼界。
西南香木是昭南橫山山脈裡特產的香樹製造而成,其味微香,有安神的作用,草本亦可入藥,因為製作稀少,一直都是皇室才有的東西。
此刻,順王坐在房外曬太陽,而梅長青則是任勞任怨的給他老人家點香。曬太陽還不夠,還要熏香,還讓她來布香。
“好了沒有?快一點。”
“來了來了。”
梅長青端著香爐小心翼翼地放在旁邊,絲絲縷縷的白煙瞬時縈繞在順王周身。
“不錯,這不用你了,溫書去吧。”
乾完了活,順王也好心情地讓她看書了。梅長青來這順王府,也是因著順王答應了他給她看那幾個老頭子的編撰,書目中記載了很多幾位大家對時局的探討,梅長青能夠從中看出幾位先生的思路,將來也大有裨益。
順王很快睡了過去,睡姿略有些不雅。梅長青給他拿了他的虎皮獸袍蓋在他身上,天冷了,即便是有太陽,順王的鼻子還是因為冷氣兒有些紅紅的。
院子裡幾顆白楊都落光了枝葉,唯有邊沿處幾顆銀杏還散著金黃色的光。
梅長青望著這略有些蕭瑟的院子忍不住歎了口氣,又接著回去看她的書了。
辭彆了順王,梅長青回到家不久,就見張世風急匆匆地過來了,手裡還拿著幾張皺皺巴巴的廢紙。
“長青!你終於回來了!”
“快快快,救救為兄啊!”
梅長青還未來得及進屋,就被張世風一把握住了手,手勁之大,梅長青居然一時沒有掙脫開來。
“呃,咳,大哥怎麼了?”
“長青~是這樣的,昨日張夫子布置的小題我不會作,故而找了書院的一個同生給我代寫,我特意交代他不要寫的太細,本想著沒問題,哪想到張夫子讓人傳話,讓我明日把這文章的修注交上去。”
聽到這,梅長青大概梳理清晰了,無外乎是張世風找了代寫,但夫子似乎有所懷疑。這夫子倒也有意思,不直接問他,反倒是讓寫注解。
“那個…….”
張世風有些心虛,遲疑了一會,一把拉梅長青進屋子,把幾個仆從隔在外麵。
“長青,我也不說虛的了,與你交個底。之前我們幾個兄弟偶爾也會找那位代寫,但這回夫子怕是看出什麼了,我去找那人,他居然不樂意寫注解,好說歹說就是不願意。我沒了法子,隻能來找你了。長青!這要是我爹知道了,非得家法伺候我!”
梅長青隻聽完就覺著不妙,這麻煩事又要落在她頭上了,這張世風真是個會找事的。
“大哥,不是長青不願意幫你,隻是這小題各有各的見解,若玩意理解錯了,讓夫子察覺了,豈不是直接被抓住小辮子了。”
“長青,你若不幫我,明日也是要被抓著的,不若幫幫我想想辦法?”
梅長青剛想拒絕就被張世風開的條件阻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