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正是響午,飯店廚房的鍋鏟翻炒……(1 / 1)

正是響午,飯店廚房的鍋鏟翻炒聲早就哐堂哐堂地趕走了早晨的薄霧。這家是離城門最近的一家飯店,進門的台階不知是什麼材質,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琉璃一般的光彩,門口的招牌亮閃閃地龍飛鳳舞地展示著一列招牌菜。

念星雖說每年都來,卻通常在丞相府內,不曾在府外吃過飯。他也是有點貴公子的小毛病在身上的,愛往看起來高檔的店家走,麵前這家就正合心意。

段景元一路上和念星東南西北聊天聊地,現在也把對方當個朋友看待了。

更何況這個小崽子麵對如此之大的京城,也升起了些許迷茫,不自覺地就跟念星結了伴走。

兩人一同走進了飯店,飯店人很少,大多數看模樣是風塵仆仆的旅人,像他們一樣剛到京城就立馬來解決溫飽問題了。念星找了個中央的空桌坐下,招呼著小二拿來菜單。

……

“你說你沒帶錢?”段景元捏緊手中的筷子,麵如死灰地看著麵前的一碟碟菜相精致的招牌菜——他們難吃得人神共憤,下口的瞬間能讓人覺得人生灰暗了幾分,但最主要的是,“那你點這麼多乾什麼啊?”

怕被人聽見,段景元隻得啞著聲音小聲說。

念星皺著一張臉,也壓低聲音:“我也沒想到,好難吃。”

“問題是我們沒錢啊!”

“怕什麼,我能用身上的東西換的。”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的啊?”

念星在主家那一帶混的開,出門基本上是不用付錢的,因為反正都要喚符家在後邊兜底,不過那些小店家也樂得為小公子免費服務就是了。所以此般出門,他大大咧咧地和往常一樣的毫無分文地就出了門,倒是帶了一支筆,他用來寫符最順手的那隻——這肯定是不能換的,所以段景元說換了那把被拆過幾遍的機關扇子。

“不能換嗎?”念星看著從櫃台回來的臉色極差的段景元,段景元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錢袋子:“除了那隻扇子,他們還要了點錢。”

其實是要了全部的錢。

“黑心商家,我那扇子夠值錢了吧,”念星有點惱火,“獅子大開口呢!”

但到底也沒有辦法,總歸是他們不得理在前。

兩人徹底身無分文了現在。

“哈哈哈哈,我就喜歡看這些外鄉人被坑。”街頭剛好出現是不知是從哪裡逃了課的幾個小毛頭孩子,遙遙地看見兩人走下那個琉璃台階。

“彆說了,我當時來著也是被坑的不行,”其中一個高一些的摸摸鼻子,尬笑道,“難吃又貴,差點付不起菜錢。”

“不是吧,子昂。”中間一個穿的相對幾人較華貴些的少年攬住莫子昂的肩,“你爹虐待你啊,路費都不給多些?”

莫子昂又摸了摸鼻子,沒有多話,隻是笑了下敷衍這個問題。

段景元聽力還是不錯的,往幾人處看了下,恰巧和莫子昂撞了個對眼,意識到對方真的在奚落自己和念星,瞬間更喪了。

莫子昂也意外他能聽到這邊的對話,又裝作什麼沒看到的樣子回頭和幾人說笑去了。他沒有這麼多心情去對付不相關的人,光是討太子殿下的注意就已經麻煩得要命了。

太子殿下一直對莫子昂好奇地得很,也不知是因為無聊還是如何:“去看看剛剛那兩個人。”

最開頭說話的那個少年並沒什麼腦筋,壓根沒討好太子殿下的心思:“那阿宇,我去踢蹴鞠去了,你們去吧。”

他和太子衛飛宇從小就廝混在一起,私底下也不在乎什麼禮節,打過招呼就準備走。

“我也去。”

四人頃刻間就決定兵分兩路了。

“你們知道嗎?昨天來了一位仙人。”春笛揚了揚剛洗好的被子,眉飛色舞地跟身旁一同乾活的侍女嚷嚷著。

丞相府後院向來規矩嚴,正值妙齡的侍女們也就隻敢在浣衣房嘀嘀咕咕些八卦了。但春笛不愛與那些健談的侍女們聊,她更偏愛和身旁這個沉默的侍女芳竹待在一起,她偶爾才回話幾句,笨拙得有些可愛。

芳竹拍衣服的動作慢了點,春笛知道她想聽,便繼續說了下去:“好像姓師吧。”

“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有機會見到。”

……

方青雲對師無名並無好感,總的來說,他對修仙之人都沒有好感。因此他並不和他的父母一樣,覺得師無名能真的幫上什麼忙。

虛偽,自視清高,好像都身負天下一般自以為是,實際也沒做什麼,反倒把人界混得一團糟。名上為了維持兩界的關係,給予施舍一般的送來些垃圾,又轉身挖走人界的珍貴之物。

喚符家都沒他們會做生意。

但該維持的禮儀還是要維持,他領著師無名走向離後院較近的一間屋:“仙者,房間已經備好。”

師無名點頭:“謝謝。”

便抬腳走進了房間,房間安排的很規整,東西樣樣齊全,師無名坐下開始整理這件事的始末。

首先是皇帝無端反悔賜婚,甚至要召方星月進宮。

還不能輕易求助喚符家。

也不能殺人。

感覺已經無解了。師無名麵無表情地定下結論,要兩全其美簡直是無稽之談。

如果修仙界非要收徒的話,也不知道皇帝會不會有意見,但主要是人壓根兒沒有靈根,這東西鐵證如山根本沒辦法改變。

難道結成道侶嗎?這豈不是搶婚了?

方青雲在他進房後就離開了,門外卻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是兩人,其中一個沉甸甸的像是剛剛的管事,另一個則輕盈盈的,若是不注意便容易給人忽略了去,他們穩穩地停在了師無名的門前。

師無名開門,低頭果然看見又被嚇了一跳的管事:“什麼事?”

管事正準備敲門,差點一手敲到仙者身上,心都差點停了,立馬平複心情回道:“仙者,這是侍奉您的人。”

又轉過頭:“芳竹,見過仙者。”

名為芳竹的女丫鬟本是個在浣衣房洗衣服的,自小在後院長大,一直都這個安靜不吵鬨性子,是個不容易討主子喜的。

這次才終於派上了作用,仙者不就是喜愛安靜的嘛。

芳竹聳著肩,低著頭,顫抖地說了聲:“見過仙者。”

“麻煩了,我不需要。”好像人地位一旦高,就立馬要圍繞一些侍者在身邊一樣,不論是凡人還是修者。師無名在外邊混了這麼久,也聽過不少齷齪事,本能地想要拒絕。

管事正準備帶著人走,沒想到一向膽小的姑娘突然跪了下來,她小聲嘟囔了句什麼,沒有給他聽見。

但師無名聽見了。

她說:“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