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 “小的冒昧說一句,這江家惹得估……(1 / 1)

“小的冒昧說一句,這江家惹得估計不是什麼小人物。公子您還是推了,彆查了吧。”說話的正是那霍垠。

“少廢話,帶路。”江烈一心查案,見他磨蹭便不大耐煩。

這霍垠也不再說話,隻默默在前帶路。

“二位,可是來我們春香樓?”身材豐滿、脂粉滿臉的女人迎了出來,似是樓裡的老鴇。

“正是正是。”霍垠這邊躬身答道。

女人眉毛微挑,笑眯眯道:“這邊請,隻是二位看著臉生,不知怎麼稱呼?”

霍垠也笑著回道:“不必管我,是這位公子要來的。這位公子姓……李”

老鴇點點頭,說:“李公子,可要點我們這的姑娘?”

“不知你們這是否會用到熏香?”江烈方搭話。

老鴇也是人精,這公子不說話,一開口便在詢問,怕遇到官府找事的,便道:“公子何意?我們是正經營生,香物也隻用到些……這青樓都有之物。”

江烈察覺,隻說:“誤會了,緣是因為我素來喜好各類熏香,聽聞你們這有些異香,也想探尋一二。”又拿出一靛銀子,推向老鴇。

老鴇聽到這話,也不去細辨真假。但見不是找事的,倒也不推脫,收下便說“那公子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確有些稀罕物,隻不過都在可兒手裡。她來時因有些身份、又有姿色會彈琵琶,便定下賣藝不賣身的規矩,平日裡傲嬌慣了的,公子怕要去她那屋尋尋了。”

“那就多謝了。”江烈說罷就有小廝引著到了一間廂房中。

“喲,今兒個什麼日子,我這竟來人了。”屏風後是一個身量苗條的女子,穿著藕色裙子,裙外隨意地披著件藍色褙子,眉眼清秀,倒像個良家女子,偏生眼角有一小痣,平添三分嫵媚。見有人來,緩步走到屏風前,上下打量著來人。

“可兒姑娘。”江烈做禮。

“真是稀罕,竟有人對青樓女子做禮。”可兒心下想著,引進了房內,嘴上道:“公子可有想聽的曲子?”

“李某對樂曲並無造詣,姑娘請吧。”

可兒笑笑不答,隻拿起身側琵琶,坐下彈奏,赫然是一曲《塞上曲》。

琴聲嘈嘈切切,或悠遠舒長、或悲傷彷徨,纖纖素手躍於琵琶之上,情動非常。白衣男子坐於一旁,閉目聆聽,神情隨著曲調不時改變。好一幅美好畫麵。

好一幅美好畫麵。

徐明若心如被狠狠攥了一把一般,不由得捏緊了拳。

清晨他聽江烈出府,便覺著有些不對,擔心或是去調查,但又不好攔,隻得派了個護衛跟著。這府中事物方才完畢,就因念著他的安危忙來尋,正巧看上這一幕,心中又好氣又好笑。

曲罷,江烈緩緩道:“姑娘技藝高超,李某佩服。”

“隻是昭君思故國而憂傷,我聞姑娘琴聲卻似有悲中曠達。”

可兒有些訝異“李公子好耳力,”用手帕拭淚後,轉笑道“這沒什麼好說的。”但看江烈謙和模樣,聽得認真,便又道:“我來之前,家中經營香料,也算得上富貴。可我糊塗,與個情郎私定終身,怎知他便是想拿我家錢。最終鬨得我失了名聲,那人也跑了,落得這個下場。”頓了頓“如今看淡世間冷暖,在這裡,倒也還算自在。”

半日,可兒姑娘起身,燃了香料,道:“這原是我家中最有名的香料,我常熏的,客人亦喜。”

這邊霍垠感到熟悉,忙俯身告訴江烈。

可兒並未在意,繼續道:“你我有緣,聽聞公子甚愛香料。如今贈予些,便算是了了知音緣分。”

江烈接過,道:“多謝,隻不知姑娘可還贈過彆人?”

“李公子把這當什麼,”可兒笑笑,湊近江烈耳邊輕聲說“這等奇香,我也隻在數月前給太常少卿用過,再就早了。”

太常少卿?江烈記下,便準備起身告辭。

“劉兄?你怎在此?呀,是我來的不巧了,攪了劉兄好事,實在抱歉。”忽的出現一人,言笑晏晏地走來,正是徐明若。

江烈便頓時有些慌亂,忙起身道:“徐兄誤會。”

徐明若見他與那女子舉止親密,叫自己卻如此疏離。心底沒來由地惱怒,愈發生氣起來,轉身便走了。這江烈見此,也和可兒道彆,追了出去。片刻間擁擠的屋子隻剩了可兒姑娘一人,她若有興趣地看向這兩人,因知這地方多用化名,倒沒去糾結江烈的姓氏。

春香樓外,馬車上。

“明若,你聽我說。”白衣男子有些著急地說,一邊扒拉著身側少年。

徐明若許是覺著自己動作沒來由,又有些幼稚,自覺丟臉。又氣他來這青樓之地,一時無言,背過身去。

江烈彆無他法,隻好接著說:“我是得了些線索,才來在這邊查探,因線索不算多,便沒同你說,是我不對,我在這裡賠個不是。”

半日,他才答了。

“那現有什麼消息了?”徐明若理罷心緒,自認隻是因他不務正事才惱,強壓下了那無故的煩悶。

“你可知這‘太常少卿’是何人?”

“太常少卿?你是說那呂淩?他是三皇子一黨人,才學不深,隻因為效忠三皇子才到了這個位置上。”

“三皇子……”江烈低頭思索。

馬車搖晃著回了府,二人同去用膳。

這徐明若心中時想那江烈與女子談笑的模樣,或疑自己心中古怪,時又回憶起那太常少卿身份細節;而江烈這邊則仍因隱瞞有些愧疚,不時又想到這案或牽扯皇家,自己是否還要在此,會不會牽連徐家等等。一頓飯二人各懷心思,胡亂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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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元宵佳節。

徐大人因前兩日陪客吃酒染了風寒,臥病在床,便隻吩咐小輩自己玩去。徐明若母親也道自己老了,身體乏得很,叫他們兩個一處逛逛也好。

於是江徐二人商量一番,去了市集燈會。

街道上,兩旁皆掛滿花燈,五彩斑斕,人群中不時傳來吟詩或嬉笑之聲。也有趁人多出來賣藝的,引得陣陣喝彩。

徐明若從前被束在家中,記憶裡,從未逛過這元宵燈會。於是便看什麼也新奇,偏又是個隱忍性子,隻四處去看也不買。

“既然喜歡,怎不買下來?”江烈今日選了紅衣穿,倒有幾分往日的模樣。

“……沒有。”徐明若節省慣了,一時也沒找出不買的理由,隻這麼答著。

“看上哪個,我幫你買了。”江烈大氣擺手。

徐明若禁不住笑了出來:“你哪來的銀子?”

這倒讓江烈有些無所適從了,畢竟他如今是走投無路才來了徐家,衣食住行全靠徐家供給。這會子想到,便得知方才自己的托大了。

“我……”江烈踱步。

徐明若因他這心虛模樣越發開懷了:“好了,你要付,便拿這個吧。”一邊丟給他一個錦繡袋子。

江烈拿上袋子,翻開一看有不少銀子,便也笑著道:“多謝財主。”

不過一會,這徐明若手裡便拿滿了糖葫蘆、鹽炒乾果、鮮花餅等各類小吃,反看江烈手中是大大小小的花燈和一包一包的小吃。

“小財主,買這麼多做什麼,我快拿不住了。”江烈接過又一包蜜餞,哭笑不得。

“拿回去給娘嘗嘗。”徐明若隨意答道。

古有詩雲:每逢佳節倍思親。這江烈先前逛廟會忙碌倒還好,這邊一聽,又想到自己家人,暗自消沉。

徐明若素來敏銳,這會子便也察覺到了,忙說:“我並非……”

“與你無關,是我掃了興。”江烈打斷。

徐明若見狀,也不說什麼。因著就要放煙花,也不再逛了,拉著江烈找了個地方等看煙火。

半晌。

“我知你始終記掛家人,隻是江大人恐已不在,而你母親……我先前知你在自己尋便未曾提過。但你的人手恐是不夠,若你同意,便說說她何時、何處與你走散?長相怎樣?可有些彆的消息?我自會儘力派人去尋,覓得平安。也好讓你放寬心不再擔憂。”徐明若緩緩道。

話音剛落,一道煙花騰空升起,炸出絢麗色彩,照亮夜空。

江烈轉頭便看到這一幕:秀目少年正著素來喜愛的青衣,回頭去看天空。燈與煙火流光溢彩,照亮了少年側臉。他勾起嘴角,眉眼滿是喜悅。

江烈一時有些炫目。

“快看,多美!”徐明若拉他看。

“是很美……”江烈喃喃,胸腔中一顆心狂跳不止,不知是因為那一番話還是這一幅畫。

江烈沒來由的牽住了徐明若的手。

徐明若素不喜與他人肢體接觸,此刻竟也沒躲,倒是反握住了他的手。

“我會幫你找到她的。”徐明若柔聲說。

江烈淡淡道:“好。”

“明若。”江烈忽然喊。

“嗯?”徐明若轉頭看他。

“無事,無事。”江烈又笑了笑,心下有了決心。

他想要守護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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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

冷風瑟瑟淒淒,不停呼嘯,樹葉沙沙,人影卓卓。牆外無數歡聲笑語,但都與府內無關。

溫玨獨坐在窗前。

“真是熱鬨啊……”他喃喃道,手指敲打著窗沿。

“王爺,都安排好了。”那日的玄衣侍衛身上略有些血腥氣,走上前,恭敬道。

溫玨抬頭看了那侍衛一眼,神色複雜。半晌才道:“下去吧。”說罷,又猛的咳了咳。

“王爺可要保重身體啊,這窗邊有風,王爺還是進去吧。”旁的太監忙上前道。

溫玨微微笑說:“不必了。我這身體……能撐到好戲收尾便足矣。”

眾人退下,溫玨長歎一口氣,低聲說:“兄長……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