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床邊的溫熱早已消散，成套的校服被擺在床頭，你想這可能就是那位老師說的“換洗衣服” ，

也是，在學校也隻能穿校服。

作罷，目光沿著落在旁邊的淡紫色袋子——沈星回給你留下了換洗的貼身衣物。

這不由得讓你回想起那個纏綿的夜晚，你感覺他的體溫還摻裹在空氣中，陣陣緋紅湧上心頭。

你向來都招架不住沈星回強烈的攻勢，他也很清楚你的弱點在哪——於是你索性將一切罪惡都歸結於他。

—

“叮叮鈴”

你幾乎是踩著上課的點進到教室的，你的出現又惹出陣陣私語，

他們說名單上有你的名字，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你沒懂什麼意思，可他們看你的眼神卻變了很多，像是顧慮、試探……和不解？氛圍幾乎冷到了冰點，你執著地想要問出些什麼，但又深知無法從他們的探尋到任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出口。

你看著他們近乎提線木偶般的機械動作，感覺到那未觸及的信息好像哈爾皮厄的利爪，叫囂著讓你不要靠近。

你在早讀和第一堂課的間隙抽空去了趟沈星回的辦公室——

他正和你們口中的鬼麵金剛——你們的化學老師王老師 ——相談盛歡，你還看見了前幾天那位溫柔的女同學，

“你好，又見麵了。”她笑著看向你，然後同男人一起離去了。

“昨天還沒來得及問你……”你迫不及待地開口，

“噢？”沈星回的指尖輕拂過你的額頭，將你因為匆匆跑來而散亂的頭發挽在耳後，

“我們才多久沒見，”

“你就這麼著急地跑來。”你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有些緊張，接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是……”

“昨晚玩的不開心嗎？”

低沉的嗓音配合諂媚的話語，你恍若置身於音響效果極佳的場所，連心臟帶動血液奔騰過每一寸肌膚的聲音都聽得見。

“沈星回？”你試探性地叫他的名字，卻得不到像往常那樣的回應，

你突然覺得這一刻的他好陌生，他用失焦的眼神看向你，你沒讀懂那裡飽含的情緒，

然後在你背後緊貼牆壁的那一刻他俯身吻了下來，

輕柔似水。

“下午六點來這裡找我。”沈星回在你鎖骨處留下印記後又這樣告訴你。

“嗯……”你逃也似的跑開了。

夏季校服並遮蓋不住他剛才留下的吻痕，你不得已在臨走前扯下了他身上的外套。

下節是那位鬼麵金剛的課，你想到你們剛剛才打過照麵，並且高中的化學知識你早已忘個精光……但願他不要點你起來回答問題。

思索中，王老師的課堂已經過了一大半，他的教學方式意外的活潑輕鬆，知識點講解得也簡單易懂，甚至讓你有點回憶起高中某段印象深刻的時光，

要是你高中有這樣的老師說不定能學得更輕鬆一點……而且……你發現這位鬼麵的容貌算得上是帥氣英俊的，乾練的短發配著方形框的眼鏡，好生一副優雅矜持的學者。

你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想來你對他的印象其實算不上多好，

鬼麵金剛——從大家的評價上來看，王老師平時性情嚴厲，但他的教學方法算得上是無懈可擊；

但你有種強烈的預感——你確信他會是你的敵人。

好在他沒有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你無聊地看著時針旋轉著走過了大半圈，然後收拾好東西背著書包去沈星回的辦公室找他。

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你在門前遲疑了好一會，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開門的時候，

門搶先一步被打開了，

沈星回西裝筆挺，屋內暖黃色的光給他鑲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他拉著你走進來，幫你取下書包，遞給你一個略顯隆重的包裝袋子，

“換衣服吧。”

裡麵是一件深紫色的晚禮服。

“待會兒和老師們有個晚宴。”他正倚坐在辦公桌上，搶先一步打消了你的疑慮。

“以……女朋友的身份。”他用手摸了摸臉，抱歉地看向你，

“事情好像不自覺就發展成這樣了。”

你終於又聽見他熟悉的語氣和音調，

“體、育、老、師、和女、高中生？”

你強調你們身份的同時，好整以暇地看向沈星回，他卻並沒有直視你。

“那天禮堂你倒下之後，公布的名單上的學生都被帶走了。”

男人生硬著轉移了話題，擺弄著的雙手疊放在大腿上，一副很難開口的樣子，

“男生被送到了學校的體育館，女生大都和你一樣，分散著被鎖在不同的醫務室……”

沈星回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你十有八九猜到了些許，

“你還要聽嗎？”

沈星回的眉眼有些微皺，走過來輕撫你的臉，

你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眼眶不由自主地濕潤了些，

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要。”

事情都進展到這一步了，你當然不會退縮，也不可能退縮。

從選擇做一名深空獵人起，你就清楚地認識到，你會麵對世界的很多黑暗麵。

既然選擇了守護，那就早已做好了遊走在泥濘深淵裡的準備，你向神明承諾過會用一生來保護他們免受恐懼、邪惡的侵害，就像當初他們向你伸出援手時那樣，將他們從那紅色的視線裡拉出來。

你始終堅信，紮根荒野的叢蔭會有最堅毅的生命。

——

“男生通常被鎖在體育館單獨的隔間，那裡有老師對他們進行專門訓練，學習和生活都在同一個地方，打開門就是獨屬於他們的考場；”沈星回輕輕摟過你，撫摸你的頭發像是在給你安慰。

“另一些被分給我，這個體育老師，”他頓了頓，接著說道，

“他們大都是有一些運動天賦的，學校的任務是……讓他們衝刺清北的體育學院。”

“所以你帶著他們訓練？”你抬頭看向他，然後被按回到他的胸膛，

也是，清北的體育學院那也是清北，

“嗯。”你看見他的喉結動了動，

“這是他們提出的條件。”

“條件？”你追問著，

“為了……入局。”

你僵直了身體，有點不敢細細去想，

後來沈星回將他這幾天調查的線索都一一告訴你，

他說為了博取他們的信任他費了好大的功夫，他說那天晚上同那些老師喝了好多的酒，本想指望他們吐露心聲，卻不曾想他們的命運共同體幾乎無懈可擊，害得他喝得酩酊大醉——於是有了那晚讓人回想連篇的故事。

“一場大醉換一夜春/情……我覺得不虧……”沈星回在你耳邊輕吐著氣，你感到渾身酥軟，幾乎是整個身體靠著他站著。

“那些女生呢？”你發現沈星回刻意沒有提被帶走的女生。

“一些被帶回家了……一些……”他沒繼續說下去了，

因為接下來的話讓你腦袋陣陣眩暈，

“今天和你見麵的女孩子叫張小藝，她懷孕了，今年19歲。”

“她曾經是王老師的學生……”

你聽懂了沈星回的話外之意，終於明白女生溫柔的眼神裡透露悲傷的緣由，你右手不自覺地握拳，忍不住往沈星回的懷裡靠了靠。

“今天上午你……”你不想過於沉浸在這悲傷之中，左手不自覺地攀附上他留下痕跡的地方，

“上午辦公室有監聽和監控。”

“現在沒有了？”你眼神在四處搜尋著，的確沒發現任何監控設備，

“用了一些辦法。”

男人向你擠出一個微笑，你知道他和你一樣現在不是很笑得出來。

“差不多了，你換衣服吧，我在門口等你。”

你將袋子的深紫色禮服穿戴好，不得不說沈星回挑禮服的眼光還算可以，這是一件吊帶樣式的小禮服短裙，裙尾處的紫紗點綴著大大小小的繁星，在燈光的照耀下亮閃閃的；你踩上他為你準備的高跟鞋，黑色的綁帶纏繞在你的腳踝處。

因為職業的原因，你很少穿高跟鞋；你顫顫巍巍地走到門口，沈星回扶著你坐上車，

“很不習慣嗎？”他啟動那輛黑色吉普，

你搖搖頭，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休息一會兒吧，晚宴會進行到很晚。”

你點頭，沈星回幫你放下了座椅，將西服外套蓋在你身上，好讓你舒服地躺著。

再睜開眼時來到的是一棟獨棟彆墅，你聽沈星回說這是鬼麵金剛的家。

你心裡升出絲難以言喻的情緒，你不知道該做何評價，索性對這些事情閉口不談。

“今晚，做我的公主殿下吧。”沈星回扶你下車，優雅地做了一個吻手禮，你恍若置身夢境，而沈星回是為你圓夢的王子。

他取下他西裝口袋上插著的那隻被紫色星月紗裝點的白玫瑰，係在你的手上，然後牽著你進了宴會廳。

王老師的家裡很大，大到讓你感覺能在這裡日夜不停地舉辦好幾場派對，

“王老師、顧老師。”你們倆徑直走到會場中央，沈星回先向那站著的兩位男士打了個招呼，

“沈老師。”王老師的眼神從沈星回的身上滑到你身上，似乎正打量著你的裝扮，

“好像知道為什麼你執著地選擇這位小姐了。”

“她很美。”

被稱作王老師的男人一改往日嚴肅的神態，也沒有戴他上課時戴著的金色方框眼鏡，眼神裡似乎多了些柔情，然後……他竟然對你笑了……

你感覺到陣陣冷汗，嘴唇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了下。

仔細看後你才明白，這柔情的來源正是此刻向你們走來的張小意，

她一襲白裙好生優雅，端莊的步態與你形成鮮明對比，她右手攀上男人的左肩，眉眼彎彎地看向你們。

“王老師謬讚了。”沈星回也笑著看向你。

如果從外人的視角看，說不定會認為你們此刻正相談盛歡。

酒侍端來些五顏六色的液體，老師們拿起酒杯一飲而儘，你學著沈星回也隨便挑了一杯喜歡的顏色，剛準備喝時——卻被張小意攔住了，

“你彆喝。”她輕按住你的手，將杯子放了回去，然後從旁邊換了一杯白開水。

“謝謝。”你抿唇，向女生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你差點忘了，如果現在的身份是高中生的話，是不能喝酒的。

接下來的時間裡，你看見沈星回向不同的人敬酒，他們拉著沈星回聊事業，聊人生，聊完又是幾杯，於是就這麼你看著他接連喝了一大圈，你算是明白了，他們今天也沒想著讓你們輕易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