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江懷才下意識又將瓶子揣回了衣袍。來人是柳江離，正端著個食盤走了進來。
來這裡似乎是沒了下人給他梳洗打扮，柳江離如墨的長發總是被他隨意的紮起，幾縷發絲鬆鬆垮垮的垂在臉頰處，讓男人有些惹眼的美也變的溫和了幾分。
江懷才磨磨蹭蹭的起了床，柳江離招呼著人過來吃早餐：“梅兒回她的屋子裡去睡了，下人們也懈怠，還以為你在青樓未曾回來，所以連早膳都未曾準備。”
他看著江懷才，眉眼帶著淺淺的笑意。
江懷才理了理衣服下了地：“那這些東西哪裡來的？該不會是你做的吧？”
柳江離點了點頭：“所幸江府的膳房東西多，做起來也方便。”
江懷才嘿嘿一笑：“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飯。”
柳江離聞言，薄唇微啟，似乎是還想說什麼，但終還是再未曾開口。
是很素的一些白粥配小菜，但是意外的很合江懷才的胃口。所以江懷才看到桌子上的餐食時，有些發怔。
配餐的風格太像他認識的那個柳江離了。
他帶著幾分微妙的詫異感看向旁邊的男人。
柳江離注意到江懷才看了過來的目光，卻也隻是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怎麼了？是……不合江大人的口味嗎？”說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在下愚笨，隻會做這些粗茶淡飯，膳房裡的小菜也隻有這些，也就一並拿了過來。若是江大人不喜歡，喚下人過來再做些……”
“不用了。”江懷才拉過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下，結果屁股猝不及防一陣刺痛傳來，疼的他又差點原地彈起來。不過麵上依舊是若無其事的模樣，咬著牙裝淡然，“恰好都是我愛吃的。”
自己那兩瓣肉鐵定是腫了……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的這身子有這麼嬌嫩麼？不就是被人打了屁股，還能疼這麼久的？
柳江離細細的看著男人的反應，仍舊是笑著的：“江大人不嫌棄就好。”
早點，太豐盛的他反而覺得膩味，吃不進去。所以以前在一起租房子住的時候，他那個叫柳江離的好兄弟總是會早起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給二人做早餐，自己也總是主動又識趣的吃飯的時候喊人一聲義父。
不過對方不喜歡這個稱呼，讓自己改口叫老公的來著，但是自己嫌棄太gay了，怎麼都沒叫出口。
“來了江府就不要客氣，不會束發的話就喚下人過來幫忙，府上伺候人的那些姑娘都心細的很。”江懷才看著柳江離的模樣道。
柳江離垂眸，有些不情願：“在下……在下還是不喜歡外人近身的？”
江懷才：嗯？認真的？那見麵第一眼就硬要和自己睡在一起的是誰？
“那不知江大人，會不會束發？”柳江離用纏了自己幾縷墨色長發，繞在修長的手指上隨意把玩。
江懷才吸溜著碗裡的白粥，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不會，平時都是梅兒那姑娘幫我搞。”
“梅兒。”柳江離道，“江大人喜歡那姑娘？我看江大人自從在下來了這段時日，總是很要緊那姑娘一樣。”
“臥槽你……咳咳咳咳……”聽了柳江離這話，江懷才嘴裡東西都沒咽下去都想反駁，一張嘴吸氣，米粒吸在了喉管裡，嗆得江懷才連連咳嗽。
柳江離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就引出了這麼大動靜，忙起身給對方拍背。江懷才一邊艱難的咽著嘴裡差點噴出來的飯一邊咳嗽著說：“你咳咳，你禽獸啊！咳，梅兒才多大，我是看她年紀小也無父無母的，一個人隻身待在江府不容易，這才照顧一下她。”
“那我也是一個人，現在無依無靠。”
“那你不一樣，你比她老多了。”
柳江離：“……”
之後見男人氣順了不少，柳江離拍背的手也向上滑了上去，抓住了江懷才同樣有些散亂被隨意束起的頭發：“不過在下剛好，也會些束發之巧，今個梅兒歇息，若是不嫌棄，不如讓在下幫忙？江大人貴為太傅，總不能就這麼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樣出去見人。”
江懷才的頭發比自己細軟了很多，手指覆上去，那頭發就如絲綢一樣，絲絲縷縷的，溫順的纏著自己的手指，從指縫之間滑落。
但是太溫順了，反而讓人有些想用力的揪住這柔軟的頭發，讓它們更粗暴的纏在自己的掌中，看著它主人的身體因為它們的牽扯而痛苦，並且不停的顫抖。
很惡劣的想法。
柳江離指尖跟著不由得也興奮的顫了一下，不過到底還是從江懷才的身上移了開來。
江懷才則是抓了抓自己鳥窩一樣的頭發：“也行。”
他其實來這裡的時候嫌棄長頭發礙事，自己又不會弄，想給它剃乾淨，來個精神的板寸來著。當然他也隻是想想，結果話頭剛一打開，聽的梅兒就差點急哭，以為他要想不開。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之後，他這才沒敢繼續動這心思。
不過彆說，你還真彆說，柳江離束發的手法不說好不好，還怪溫柔的。頭發被挽起來後，江懷才也被搞得昏昏欲睡的。
結果外麵下人一嗓子求見，喊的江懷才瞬間精神。
是宮裡來的侍衛，傳話的，太後有請。
江懷才：“這就要見？”太，太快了吧。
柳江離在旁邊忍不住問：“怎麼了？”
江懷才擺了擺手，含含糊糊的給了個回答搪塞：“沒事，就……我們朝廷上的一些小事。”
“太後已經候著江太傅了，還請太傅即刻動身前往宮中。”侍衛催促道。
江懷才：“這就來。”
宮內，也已經到了午膳時間。
南方澇災治理已經初見成效，玉恒也難得有了喘息歇息的時間。
擔心玉恒又因為政事，午膳草草了事，所以太後便特地召來玉恒一起用膳。
兩人的座位前擺放著一張雕著金邊繁花的圓桌，上麵鋪著細膩如水的錦緞。桌上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佳肴，從珍稀海味到山珍野味應有儘有，每一道菜都是宮中廚師精心烹製，色香味俱佳。
玉恒不怎麼挑，一般有什麼吃什麼。反而太後看著這一桌子珍饈美味，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了。
她拿筷子輕輕撥弄著麵前青瓷碗裡的素菜。
這素菜看起來顏色鮮豔誘人，但總是叫人覺得沒胃口。末了，太後隨手將那白玉雕成，還鑲嵌著碧玉小花的筷子一丟："禦膳房裡的人再做不出什麼花樣來了麼？這鹿肉是什麼時候獵的？"
旁邊服侍著的宮女見狀立刻湊近一步，語氣溫和地說道: "回太後的話，這鹿肉是開春時，王爺進貢的活鹿，昨兒才殺的。”
“怪不得吃著這麼老。”
“是呢。”那宮女又道，“不過算算時日，眼下正是山中幼鹿肉質正嫩的時候。聽聞這個時候的鹿肉最為鮮美。獵來宰殺乾淨後，放在火堆旁邊割邊烤邊吃。鹿肉有了些煙熏味，隻放些細鹽，那香味便可直衝心竅。”
太後聞言，點了點頭：“哀家沒有記錯的話，夏獵應該也快到了吧？”
玉恒抬眸，看了看一旁的女人，隨後放下了碗筷，拿起金絲手帕擦了擦手：“母後若是有什麼事，儘管直說便是，用不著做這些彎彎繞繞。”
戳穿的真是……一點情麵都不留。
太後有些無奈的笑笑：“江太傅和你比起來，倒是可愛的多了。”
玉恒聞言，這才願意抬眼正視太後。
太後溫聲道：“這些時日，哀家看你和那江太傅處的，一直不慍不火。若是真心喜歡，當早些下手，當心被他人奪了去。”
“他？他除了朕，還能有誰要他？”
“你倒是自信。人和江山不一樣，哪裡是那麼隨隨便便就能攻下來的。人不是江山，江山不會跑，它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你攻下來。但是人不一樣，人可是會跑的，不僅會跑，還會變心。”
“他，跑不掉的。”
莫名有些執拗的性子倒是和他那個爹一脈相承的。
太後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聽聞江太傅的箭術舉世無雙，夏獵之時，你可得尋了機會同他好生拉攏關係。”
不過就算拉攏不了，她也有的是辦法，幫她的好兒子一把。
“還有那柳家的千金小姐，哀家稀罕的緊。有些好奇，人是不是真如下人們說的那般，是個武學奇才？到時候也讓她來見見哀家，哀家想要親自看看，那些人口中所說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聽下人說，是直接奪了朝廷的武狀元，連呂將軍那天生神力的兒子都不是她的對手。那小子比武時被打的連滾帶爬的從高台上摔了下去，現在還在將軍府上養著傷。
玉恒道：“既然母後心裡已經早有定奪，便讓人照辦就是。”
太後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好。”
用完膳後，玉恒有事離開，太後送走玉恒後斂了笑意，沉著眉宇問剛才的宮女：“夏獵之事，你可都安排妥當了？”
宮女屈膝垂眸：“回太後的話，全都準備妥當了。到時候暗中操作的，都是我們的人。”
“藥呢？”
“回太後話，都已經備好了，隻等著江大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