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餘鬆年在醉酒這一路上想……(1 / 1)

一晌貪歡 米飯饅頭片 4381 字 2024-05-01

餘鬆年在醉酒這一路上想了很多事,從剛開始認識程溪,到現在與他分道揚鑣,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腦海裡一一過了個遍,好的壞的回憶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是他的青春,一點一滴都有程溪的影子。

他記得後來自己將程溪送回家後,程溪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主動理會自己,除非他親自上門請教問題,程溪是不會與他說話的。

那時候的餘鬆年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以為程溪隻是在學習上看不起自己,懶得理會自己,後來覺得也自討沒趣,便不再主動找他了。

生活平靜了很長時間。

餘鬆年這個人沒心沒肺,基本上不是什麼大事的事過兩天就忘了,忘記了程溪一直對他的冷臉,繼續起有問題請教的生活。畢竟當時的他腦海裡隻有淩歆,他想快一點追上她的腳步,那時最淺顯的夢想就隻是和淩歆考上同一所大學。

“程溪,”難得有一天程溪終於沒有那麼難相處,一直板著個臉,餘鬆年便大膽起來,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對麵,撐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低頭奮筆疾書的少年,“你說,什麼叫喜歡呀?”

少年莫名其妙地抬起頭,微微皺了皺眉,沒有給予任何答複。

而餘鬆年就像是聽到了他的回答一樣,視線又望向窗外茂密瘋長的枝丫,上麵還卡著一個紙飛機:“你說的對,沒有答複就是最好的答複。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一個人究竟有沒有意義,就是憑著那股勁,那種衝動,就能讓人淪陷。”

說完,他就扭過頭看向程溪,像極了得到糖還賣乖的孩子,眼睛裡滿是星辰大海,璀璨泛光:“所以你猜猜,那個紙飛機裡寫著什麼?”

程溪本想出聲提醒餘鬆年他打擾到自己做題了,但對上他那雙閃亮亮的眼睛,千言萬語仿佛一下子咽回了肚子裡,隻發出了不該是他想的發言:“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餘鬆年莫名其妙地欣喜若狂,他隻覺著自己終於吸引到了程溪的注意力,心中的小人們開始蹦噠地相互擊掌。他指向窗外,笑咪咪地看著程溪,“彆寫題了,休息一下。咱們出去看看,紙飛機上究竟寫著什麼。”

程溪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拽了出去,當他整個人出現在操場上的時候,自己還是蒙著的。

出也出來了,再回去也不現實了。程溪略帶無奈地看向一旁比他矮半顆頭的餘鬆年,這家夥比他興奮多了,清秀白淨的臉上寫滿了開心。

他莫名想摸摸這個家夥的腦袋,隻是手剛抬到半空,又放下了。

他們兩個本就不是一路人,距離太近也不好。

餘鬆年又沒想那麼多,站在那棵樹底下使勁地向上蹦,伸長手臂去勾拿個紙飛機,半天不見手指可以觸碰到。

程溪站在一旁默默地看了很長時間,後來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踮起腳尖,伸出手臂,毫不費力地將紙飛機拿下來了。

“哇!”餘鬆年的眼睛裡都發著光,“快打開快打開,看看裡麵寫著什麼。”

程溪覺得有些好笑,手裡的紙飛機莫名的增加了分量:“那如果什麼都沒有寫呢?”

餘鬆年毫不在意地撇撇嘴:“不寫就不寫唄……要不咱倆打個賭,如果寫字的話你每天不許煩我,我有題就會去問你的;如果不寫字的話,那我就一個星期不來煩你!”

程溪聞言,心臟莫名地漏跳一拍,一個星期不來找他……他似乎都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個人的存在了。

他皺皺眉,閉上眼睛,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承諾。餘鬆年笑嘻嘻地拍了下他的肩,然後一把從他的手中奪過紙飛機,迫不及待地展開了。

程溪也忍不住睜開眼睛看。

——空的。

餘鬆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拿著那張皺巴巴的紙抖了抖,臉上寫滿了震驚:“程溪……你竟然說對了。”

程溪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保持沉默。

“竟然什麼都沒有……那我豈不是一個星期都不能來找你了?”餘鬆年的嘴角瞬間撇下來,擺出了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看向程溪,“早知道我就不打賭了。”

程溪忍下心裡的波濤,隻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不在乎模樣,淡淡道:“願賭服輸。”

餘鬆年聽後瞬間炸毛了,怒目圓睜地瞪著程溪,壓低聲音吼著:“我靠程溪,你就這麼見不得我?!”

程溪沒說話,皺了皺眉頭。

“虧我這段時間對你這麼好,”餘鬆年暴躁地跺了跺腳,丟下一句話,“之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遍!再理你就是狗!”

說完,他又煩躁地將紙扔到程溪身上,連走帶跑地離開了。

程溪揚揚嘴角,默默地將廢紙揉成一個球,緩緩地裝進口袋裡。

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慢慢地消失了。

程溪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心情是什麼樣的,有點惋惜,也有點後悔,但是再想一想,似乎也沒什麼可以後悔惋惜的。

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繞到垃圾桶旁邊將紙丟掉了,然後徒步走回教室。陽光斜斜地灑落在他的課桌上,書本都像是鍍上了一層光圈,空氣中的塵埃都清晰可見。課本上麵放著一瓶可樂,程溪走近,坐在他前麵的李灣突然轉過身,衝著他呲牙笑:“不錯啊,竟然還有這個收,哪個女生送給你的呀?”

程溪沒說話,回到自己座位上,細長的手指掠過桌麵,最終在可樂瓶前的一張白色紙條停下了。

他拿起字條,上麵用清秀的字體寫著一句話,十分工整,乍一看也確實像女孩子的字。

——算了,我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就不願賭服輸了!

程溪笑了,輕輕地將紙條疊起來,夾在自己的課本裡。

笨蛋餘小狗。

·

餘鬆年回到樓道後,已經是十二點多了。外麵基本上沒有了燈火,一片黑暗,就連照明燈也被物業關閉了。他搖搖頭,強忍住身體的不適,扶著樓梯顫巍巍地上樓了。

他摸著黑,憑借著感覺走到三樓,剛掏出鑰匙準備開門,腳邊卻意外踢到了一個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照明,腳邊放著一個白色的紙質塑料袋,看包裝像是名牌店裡的衣服,不當不正地放在他家門口,像是刻意留給他似的。

餘鬆年沉默地盯著袋子看,隨後彎腰提起袋子,放到樓梯口的位置,然後獨自打開門,進了家。

應該是有人不小心落在這裡了吧,應該會有人來認領的吧。

他默默地關了門,吐了口氣,將羽絨服丟在沙發上,換了身睡衣,然後一頭栽在床上。

倦意瞬間席卷全身,餘鬆年閉上眼睛,隻覺得一時頭暈目眩,就像是有萬千螻蟻在他身上啃咬,疲憊得沒有一絲力氣。

就在他快要睡著時,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餘鬆年剛開始還沒打算理會,結果對方像是不知疲倦一樣,不厭其煩地給他打電話,音樂響個沒完沒了。

“啊——”餘鬆年崩潰地撐起身子,紅腫著雙眼看向手機,強忍著內心的憤怒走到桌邊,才看到來電的竟然是陌生號碼。

餘鬆年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接通了:“喂?你好。”

對麵的人沉默了片刻,壓著嗓子道:“為什麼不拿回去?”

“什麼?”餘鬆年有些煩不勝煩,眼睛酸澀,頭腦中的意識一片模糊,他不想去思考,“有事嗎?沒事我掛了。”

對麵沒有吭聲。

“那我掛了。”

“等等!”對麵發出一道急促的聲音,接著是一聲歎息,“你喝酒了。”

“……和你有什麼關係。”餘鬆年的耐心徹底告罄,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再次回到床上,他的睡意全然消失了,隻剩下無儘的頭痛與難受。

餘鬆年十分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無奈之下起身去衛生間,決定衝個澡再清醒一下。

浴室裡的水很涼,他甩甩頭,爭取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餘鬆年洗得很快,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無意間瞥到鏡子裡的自己,麵容滄桑的自己,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想些什麼。他刮了刮胡子,滴了幾滴眼藥水,目不轉睛地看著鏡子裡的人。

精神多了。

他蒼涼地笑了笑,轉身走出衛生間。

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還在不知疲倦地響著,餘鬆年瞥了一眼電話號碼,隻覺得全身更加無力,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對麵的人是程溪,光是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了。

他也沒工夫去猜測程溪怎麼弄到這個陌生號碼的,現在的他隻是想瀟灑地告訴他結束了,然後安安靜靜地睡一覺。

餘鬆年接起了電話,語氣格外平靜:“程溪,我相信你沒有忘記吧,當初是你先提出我們已經結束了,現在卻總是無緣無故地闖進我的生活裡,你這麼做有意思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半天才張口:“我不是那個意思……”

餘鬆年隻覺得好笑:“不是那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程溪,連你這個高材生都無話可說了,你難道不覺得多餘的解釋都是徒勞的嗎?”

“……你先把衣服收下吧。”

餘鬆年不知道怎麼了,總覺得內心湧起一股悲涼與絕望,大腦裡嗡嗡作響。下一刻,難聽又傷人的話脫口而出,將他積壓了多日的痛苦難耐通通發泄出來:“我餘鬆年真他媽賤到這種程度了嗎?!”

聽到程溪這句話,仿佛他才是那個被遺棄的玩偶一樣,今天喜歡,但也隻是三天的熱度,過幾天就扔掉了,“程溪,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和憐憫,我也不是窮到一無所有!就這件爛衣服,我他媽一口氣能買十件!”

程溪沒吭聲,電話這頭能清晰地聽到他略帶急促的呼吸聲。

餘鬆年大口地喘著氣,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此時的自己臉色鐵青,麵容扭曲。他平複一下心情,清了清嗓子,竭力地遏製住內心的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語調顯得很平靜:“好了,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

程溪還是沒有說話。

餘鬆年輕笑一聲,就在程溪說出那句話的一瞬間,他掛斷了電話。

——“我還愛你。”

終究還是沒能讓那個人聽見。

程溪緊緊地攥著電話,心絞如痛。他閉緊雙眼,用手指輕輕地摘下黑色口罩,大大呼吸幾口空氣,隨後睜開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戶已經熄了燈的房間,隻覺得無比窒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

“啊——”他不敢大聲嘶吼,隻得壓抑著聲音,扯著嗓子發出絕望的啞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