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眼神閃爍，暴怒跳起來，聲音大又尖，是那種特有的胡攪蠻纏的中年婦女的嗓音，聽著很刺耳。

“你放屁，我就是膽子小。你才是人販子，你全家都是人販子......”

陳龍溪雙手抱胸，“哦。我就隨便誰誰，你激動什麼？不是就不是。”

“對不起，我看錯了。”陳龍溪翻個白眼，“我道歉，行了吧。”

“放你娘的狗屁。我打死你個小賤人。”大娘不管不顧地撲上來，“我撕爛你的嘴。”

陳龍溪輕輕鬆鬆避開，“為什麼我覺得你惱羞成怒？你該不會真的是人販子吧？”實在是這大娘的表演實在太過真實，就是一個切切實實被冤枉的形象，但正正是這種真實讓陳龍溪懷疑，表演痕跡太明顯。

要知道，她可是被很多小仙女演技荼毒過的人，這大娘的演技就像那些‘裝可愛，扮天真’的傻白甜在表演氣憤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假的一比。

“我真覺得你就是人販子，怎麼辦？”陳龍溪盯著大娘看，越看越疑心。

旁邊的大叔若有所思地看著大娘，然後招呼同伴把大娘扭送派出所，不管這位大娘是不是人販子都讓警察叔叔調查。

寧錯不放過。

如果他們猜測錯了，道歉賠償。如果大娘真的就是人販子，那他們就挽救了不少人和家庭。在有懷疑的情況下，必須要調查清楚。

大娘沒想到這些人真會動手，想跑已經遲了，嗷嗷大叫，“我不是人販子，不是啊。”

“放開我，救命啊。”

“非禮啊。”

大娘一邊喊一邊踢踢打打，甚至抓著一個男人的手就咬，眼看就見血，但男人也硬氣，就是不鬆手，還騰出一隻手來捂住大娘的嘴。

也正是大娘的激烈反抗讓眾人覺得她就是人販子，即使不是人販子也不會是什麼好人，否則，不過是去派出所走一趟而已，為什麼要這麼激動？

......

陳龍溪傻眼，沒想到大家竟然真的不管不顧地憑著幾句懷疑就要把人送派出所。要是在後世，絕對要被罵死。

“這，這......”小姑娘嚇得臉色發白，“你們城裡人太可怕了。我想回家。”她剛從家鄉出來五羊城打工，還沒有找到哥哥就先遇上了人販子，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陳龍溪攔住她，她......簡直不敢想象。

陳龍溪不好意思說，她不過是隨便猜測，隨便說說而已，大娘還真不一定就是人販子。

不過，現在人販子猖獗，多警惕總沒有錯。

根據上輩子的網絡記憶，這段時間還真就是人販子最猖狂的時間，甚至到了動手搶、入屋搶的地步。

為了積福也好，為了賺稿費也好，陳龍溪都決定要儘快把《防拐二三事》寫完，讓更多的人多方麵認識人販子的套路，也讓人多一點點對抗人販子的機會和可能。

如何對人販子可能沒有確實可行的辦法，但認識人販子的套路從而遠離避開還是可以的。陳龍溪立刻拋開剛剛的心虛，理直氣壯，對待人販子就應該寧錯過不放過。

小姑娘看陳龍溪好像在看救命恩人，眼神發亮，拉著陳龍溪猛地感謝，甚至還要陳龍溪留下地址，說找到哥哥後再來她，重禮感謝。

“我哥說他在五羊城賺到錢了，讓我哥請你吃肉，紅燒肉。”

“不用。那大娘也不一定就是人販子。不過，出門在外，小心些警惕些總是好的。不和陌生人說話，不相信陌生人......”

陳龍溪難得的多管閒事。

“不管她是不是人販子，我都要謝謝你的。如果不是你，我傻傻被騙了都不知道。我叫吳好彩，你呢？”

陳龍溪眼角跳了跳，這名字實在太有特色，“吳好運？？？”

“我哥，我哥。我就是來五羊城找我哥的，我哥寫信回家說在五羊城賺錢了，讓我趕緊過來幫忙。”吳好彩笑容滿麵，雙眼發光，一臉得意，說起哥哥恨不得跳起來。

好運。

好彩。

“你父母很會起名字。”

就是配上這個姓有點奇怪。在粵語的語境聽，就是‘無好運，無好彩。’真的不太吉利。也難怪寧遠從不連名帶姓的稱呼吳好運，一般都是直接叫‘好運哥’。

出門做生意，好意頭還是很重要的。

吳好彩後知後覺地問，“你認識我哥？”

“認識。”

“啊啊。真的，我真好彩。”

陳龍溪扶額，真的太巧了，“你不用再轉車了，你哥就住在前麵不遠。”自從和寧遠合作後，吳好運就住到了寧遠家，方便商量事情。

不過，兩人最近早出晚歸地忙碌著盜版事業，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在不在家？陳龍溪本想給小姑娘指點個方向就算了，但想想，怕小姑娘走錯方向，或者路上出什麼差錯，乾脆帶她過去。

寧春雨又出門找女兒了，吳好運和寧遠也都不在家，門外掛著一把大鐵鎖，所有小混混都出門賺錢去了。

以前小混混一般都睡到日上三竿，然後吸著拖鞋上街吃霸王餐，凶神惡煞，罵罵咧咧，一邊吃著免費餐一邊罵人家做得不好吃。

吃完了回來後繼續睡，要麼就打打小牌，要麼就聽聽收音機，家裡不管什麼時候都有人在。

當然，除了小混混也沒有人來敲寧遠家門，沒人願意和他家打交道。

現在？

小混混們一大早就起來，收拾整齊，以最精神的麵貌出門。凶神惡煞？罵罵咧咧？不可能的。現在為了做生意不知道有多討好賣乖，遇到阿婆過馬路跑得比誰都快。

街上不少人都感慨，小混混們浪子回頭金不換。以前遇到都要唾棄一口，現在則想要給他們介紹媳婦。

看著緊閉的大門，陳龍溪很無奈，隻能把小姑娘帶回家，反正大院不管什麼時候都有人在。

從家裡出來已經大中午了，陳龍溪吐槽，就不應該多管閒事，浪費了兩個多小時。

算了。

就當積福了。

陳龍溪急急忙忙趕到公交車站，就隱隱約約聽到遠處鬨騰起來，一問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販子，而且大本營就在前麵街道的一條小巷的一個普通房子。

房子竟然被挖了地窖藏人，白天拐人，晚上送出。被無名氏大叔扭送派出所的大娘是人販子主力，負責挑選好貨，負責拐，她的兒子則負責送，她的女兒女婿則負責賣，賣到高檔的私人夜總會，賣到香江和國外去。

聽說就連家裡的小孩都負責看人，甚至偶爾還會出門利用彆人的同情心拐人。就在昨天，大娘還從附近大學拐了一個大學生，聽說是用給孫子找家教的名義把人家大學生騙回家的。

整條街道瘋狂，人人自危，從來沒想到惡鬼就在身邊。

全家沒有一個好人，從老到幼，從上到下，從大到小，全都壞透了。

因為大娘從來沒有失手過，所以家裡人都不擔心，大娘出門的時候，他們一家正在家裡看電視吃冰凍西瓜呢。

大娘被扭送派出所後不久，她全家都被警察端了。

附近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誰也沒想到自己的鄰居竟然是人販子，而且拐了鄰居家的孩子還假裝幫忙找。

遇到鄰居罵人販子，他們罵得比誰都狠都毒，時常詛咒人販子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鄰居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一家。

好可怕。

太能裝了。

陳龍溪豎起耳朵聽彆人議論紛紛，但公交車很快就到了，沒有聽到更多內幕，感覺錯過了一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