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意外地看到房東三嬸正在院子的大樹下乘涼，看到陳龍溪招招手，“小龍，過來吃雞仔餅。”

雞仔餅，是本地的特產，很受本地人歡迎，很多本地人家裡都備有，用來招待客人。三嬸娘家就是做餅業的，應該是她娘家侄子送過來孝敬她的。

陳龍溪喜歡，但不敢多吃，怕上火，更怕喝涼茶。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不是說柳眉學得很好麼？”

“是學得很好，已經出師了，今天是最後一天，早就結束了。我剛剛出去玩了一會，轉轉，看看。”

“小孩子就要多出去玩。等長大了，就沒有時間玩了，那首歌怎麼唱來著？？？就是那首......”

三嬸想了好一會也沒想起來。

“我想去桂林？有時間沒有錢，有錢沒有時間......”

“啊。對，對，就是這個。所以，小孩子，該玩就玩，賺錢是大人的事......”

“三嬸，你在等我？？？”

三嬸像想起什麼，歎口氣，自言自語，“柳眉，她......一向會學習，不管學什麼都快。就是啊，命不好。”

“小龍，如果能教就多教些。”

“她，不是壞人，就是被人逼狠了。”

三嬸搖搖頭，十幾年前，誰能想到柳眉會有這麼一天？

命啊。

陳龍溪好奇地眨眨眼，等待三嬸講故事，想要聽聽關於柳眉的故事，八卦。但三嬸好像沒有要繼續的意思，躺在搖椅上，手搖著大葵扇，“小龍，記住了，女人啊，一定要愛自己勝過彆人，不管這個‘彆人’是誰，是丈夫是兒子還是爹，統統都不能越過自己。”

“哦。好。”

三嬸搖搖頭，“你還小，不懂。女人一定不能為了彆人犧牲自己，更不能為了彆人而傷害自己。因為，最後痛的隻有自己，不是彆人。”

陳龍溪讚同，“嗯。我懂。”兩輩子，她一直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愛自己都用儘全力了，哪裡還有時間想彆人死活？

“忙去吧。”三嬸塞給陳龍溪一盒雞仔餅，“一次彆吃太多，容易上火。上火的話，街頭的涼茶店效果最好，提我的名字，能多給半杯。”

“好。多謝三嬸。”

陳龍溪的確沒有時間陪三嬸聊天，她還要忙著去擺攤呢。不過，在出攤之前，陳龍溪和三嬸商量，看能不能租院子上的空地幾天？

陳龍溪準備在院子的大樹下開個小小培訓班教大家化妝，地方足夠大，還陰涼，最合適不過。

“可以，一天一塊錢，包水費。”

一天一塊不便宜，但也能接受，陳龍溪爽快答應。

晚上出攤的時候，陳龍溪在小攤旁邊立了一個大牌子，上麵寫著教化妝，教畫指甲花，一人一百，兩人同行八折，三人同行五折。

十個人同行？

不好意思，還是五折。

什麼是指甲花？

陳龍溪伸出自己的手指，上麵畫著漂亮的小花朵。

“哇。好看。”

陳龍溪得意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學會了，不僅能畫指甲，還能畫腳甲，夏天穿涼鞋的時候想想多漂亮？”

上輩子，因為生活艱難多操勞，陳龍溪的手很醜，即使後來有錢了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保養。因為手醜，她甚至不敢去做指甲花，不過看到彆人修長白嫩的手指上畫著漂亮的指甲花會心生羨慕。

所以，她沒少在網上刷畫指甲花的視頻。

這輩子，她的手還沒有因為操勞而變醜，陳龍溪心情很好地在上麵畫了五羊城比較常見的木棉花。

陳華和她的好姐妹捧著陳龍溪的手看了又看，很喜歡，嘰嘰喳喳地表示要學。而陳華的幾個妹妹則眼帶羨慕地看著陳龍溪的手，一個個眼睛裡寫著‘想學’‘想要’，特彆是陳華的四妹，眼睛咕嚕咕嚕轉，處處透著心機。

雖然陳龍溪不答應教她們化妝，但陳華還是把幾個妹妹帶出來，讓她們在旁邊跟著陳龍溪學化妝，能學到多少算多少。

平時在家，她再教一些，幾個妹妹的基礎也不會比彆人差。

陳龍溪感慨一聲，作孽啊。

陳華和陳龍溪同齡，十六歲，還沒有成年，她的二妹三妹四妹分彆是15、14、13，天啊，老天爺啊，13歲還是小朋友，竟然也不上學要出來工作了。

準確說，陳華的幾個妹妹都沒有上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作孽。

有不靠譜的爸媽比孤兒更慘。

雖然陳大牛也不是多靠譜的家長，但他努力讓陳龍溪入學，上學。不是本地戶口的陳龍溪想要入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陳大牛做到了，拚命賺讚助費，放下尊嚴求彆人擔保......為了讓陳龍溪入學，他做了能做的所有。

沒有對比就沒有幸福感，相對於陳華姐妹，陳龍溪覺得陳大牛絕對是一個好父親。

一晚上下來，陳龍溪登記了二十多個要學化妝和畫指甲花的小姑娘。為了更好的教學，需要分批學習，一批五個人，每批兩個小時。

大家輪流著來，直到學會為止，包教會。至於學不會退學費，是不可能的。學不會就繼續學，隻要對方來學，陳龍溪就教，一直學，一直教。

吃進了她肚子裡的錢，就沒有退的可能。

陳龍溪每天都忙忙碌碌，忙著擺攤，忙著教彆人化妝畫指甲花。陳龍溪對陳華的四妹有些刮目相看，小姑娘年紀最小，但學得比很多大人更快更好。

小小年紀就有不俗的審美，明明沒有任何的美術基礎，但畫出來的指甲花卻特比的漂亮有靈氣。

認真又努力的小姑娘讓人情不自禁地心軟，讓人忍不住地想要提點她幾句，讓她的人生不至於走偏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