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房間都是並排的,慕白和今安住在她們二人中間。
回到房間後,春枝環顧四周,屋裡的設計很一般,床正對著的是一張桌案,而窗戶則是在床頭,窗戶很大,足夠一個人直接爬進來的程度了。
她先是在門口下了結界,又拖了鞋躺到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昏睡當中。
趙鳶鳶換了身利落的衣服,頭上的發飾也拿去了很多,比之前看著順眼多了。
整理好之後,她就去敲中間那間的門。
今安聞聲把門打開,看見是趙鳶鳶後,麵露喜色,“師姐,怎麼了?”
趙鳶鳶則是麵無表情,“我想去遇難的村落看看,你可要同我一起前去。”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想要抓妖還得先布好陣法再等妖靈現身。
今安眼球咕嚕轉了一下,有些躲閃的說,“師姐我就不去了吧…這麼簡單的事你一個人也能完成的。”先前他在店小二那拿了一副骨牌,和慕白玩得正高興呢。
趙鳶鳶啞聲,朝春枝的房門看了一眼,瞬間冷了下去,隨後眼神往今安身後的屋裡看了一眼,今安的身體一下就擋在了她麵前,像是在隱藏什麼秘密似的。
“那便算了我自己一個人去。”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今安摸著胸口大喘了一口氣:“幸好沒被發現”
宗門裡有明確的門規,門內弟子皆要戒黃賭毒,他打的骨牌還是要牛的骨頭製成的,更是違禁,若是被發現了,定是要被關禁閉的
慕白平時等著他們四人中最乖的一個,他也在聽話,都是今安非得拉著他玩,他才不得不答應
村落位朝東麵,住著上百戶人家死傷無數,到處都是無人認領的屍首,有的已經被妖怪吃的隻剩下一具白骨。
一路上,趙鳶鳶除了這些已經離去的平民百姓,連一個生人都見不到。
奇怪的是,大多數人的都是同一種死法,她懷疑要麼是同一個妖怪做亂,要麼就是一模一樣的妖一起做亂
一群倒還好對付,若是一隻妖一次性吸食那麼多活人那麼恐怕是隻大妖。
趙鳶鳶用劍挑開地上躺著的一人的衣領,發現勃頸上有兩個小小的牙印,更像是蛇妖。
想到這,她眼裡頓時布滿了殺氣,她的師父就是被蛇妖所害,她立誓,若是被他抓住了當年那隻妖,必定將他碎屍萬段!
趙鳶鳶感覺身後傳來了聲音,回首看去,大概有四五個身穿藍色衣服的男子,他們穿衣打扮都是一致的,手裡都帶有佩劍。
“你們可是萬佛宗的人?”
那幾人聽到趙鳶鳶的聲音,都向她看去,認出她後,又一致的拱手道:“見過趙師姐,我們正是!”
趙鳶鳶稍稍緩和了神情,看著最前麵那個男子,他比身後幾人都要高出一些,腰上還有一塊白玉腰牌,估計是這幾人的老大。
那人長得倒不是有多英俊,但氣質卻出眾的很。
隻見那人自我介紹道:“正下萬聿風,想必師姐對我有所耳聞吧!”說完,自信的笑了笑。
趙鳶鳶回憶了一下,聽著這個名字,感覺有些耳熟。
“你莫不是萬掌門的兒子?”
果然,那萬聿風聽了,露出幾顆大白牙,“正是,承蒙師姐記得我,看來我還是人氣挺高的 ”
對於他這個不要臉的回答,身後的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眼神,但萬聿風背對著他們並沒有察覺。
趙鳶鳶笑了,嘲諷的說道,“自信是好事,就怕你過於自信。”
趙鳶鳶這個人,不僅對同師們的人態度不好,對於其他宗門的人,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總是裝出一副,天下之大,唯我獨尊的感覺 .
春枝和趙鳶鳶性格倒是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趙鳶鳶是冷冰冰的懟人,而春枝是笑眯眯的懟人,活似一隻笑麵虎
萬聿風聽了,雙手插在腰上,露出不屑:“我說趙鳶鳶,我跟你說話是給你麵子,彆不識好歹!”他也就比趙鳶鳶小了兩歲,與春枝同歲,三大宗門內表麵上都是齊心一致,但實際上都想要爭個天下第一,但衍宗之前有已月,現在有春枝,他們宗門連個小仙都不曾出過,自然比不過衍宗。
萬聿風仗著自己是萬掌門的兒子,就橫行霸道欺淩弱小,萬佛宗裡除了他的狐朋狗友,對他有意見的人可不少
趙鳶鳶也不慣著,“喲,我都有點同情萬掌門了,生出你這麼個兒子!”
她也懶得與萬聿風計較了,現在太陽差不多要下山了,該趕回去客棧該她們商量對策了。
她正想走,就被萬聿風三兩步走到麵前擋著,萬佛宗其他幾人一動不動,臉上倒是出現了害怕的神情。
誰人不知,趙鳶鳶不好惹,但凡敢傷她一根汗毛的,最終都會落得個不好的下場。
她也有四五年沒下山了,剛一下山就遇到這種事,在宗門裡時,除了春枝與幾位長老,沒人是她的對手,很少有人切磋,這次她可以好好的大顯身手了!
“我讓你走了嗎!”
萬聿風話音剛落,胸口就受到猛烈的撞擊,刹那間飛出數十米遠。
他的叫喊聲也漸行漸遠,直到聽不見
那幾位弟子在原地嚇得不知所措,趙鳶鳶瞅了他們一眼,那幾人就跌跌撞撞的朝萬聿風飛走的方向追去 。
——
春枝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她這次睡得久了些,頭也昏昏沉沉的
慶幸的是,沒有做噩夢。
肚子剛好餓了,她解開結界,朝門外走去。
今安玩累了,躺著床上呼呼大睡。
慕白聽到敲門的聲音,就起身去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春枝。
“師姐?”
春枝倒是也毫不遮掩,直白的說,“我剛睡醒,現在肚子有些餓了。”
慕白一聽就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的盯著她:“師姐想吃什麼下去點便是,記我賬上。”
春枝嘴角上揚,心情不錯的說,“那行,我先下去了。”
慕白家裡本是江南一處的富商家庭,因為那邊常出水禍,前些年還有水妖作祟,父母在他八歲的時候就將他送到衍宗潛心修煉,現在倒也沒辜負父母的一片期望。
春枝來到一樓,朝店小二要了一壺好酒和兩個小酒菜。
一口好酒一口菜的吃著,發絲隻用兩根絲帶和一根銀色鈴鐺簪子簪著,身上的青衣衫得皮膚極白,柳眉媚眼,朱砂紅唇,與周圍的人顯得格格不入,不少人都忍不住看向她。
她生得極好,她自己也知道,但讓她引以為傲的可不是長相,而是實力。
慕白也走了過來坐到她的對麵,春枝看他,有些意外 “你也沒吃嗎?”
慕白點點頭說是,“方才與今安師兄玩得高興了些忘了吃了。”
春枝眉眼柔和,疑問道:“玩什麼玩得那麼開心?”
慕白假裝難以啟齒的樣子,眉頭緊皺,“師姐還是不知道的好,你要知道肯定會罵我的 ”
其實也不是不能說,隻是他不想說
春枝笑出聲來打趣道,“好啊你慕白,竟然敢瞞著我!”
“不敢不敢,師姐彆問了快吃吧”
慕白將那盤蝦仁往她麵前推了推。
他點了碗雞蛋麵,店小二放到桌上後他就開始吃了起來。
春枝見他吃起來挺香的,也要了一碗。
慕白朝她微微一笑。
不知道怎麼的,春枝覺得每次慕白看見她都是笑著的,特彆是出關以後,慕白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變了。
但是也說不出到底哪裡變了……
很快,她便吃飽喝足了,滿意的摸了摸肚子
“我吃飽了,出去轉一轉!”春枝開口說道,“不用找我,你去休息吧。”
慕白沒說話,隻是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後看著春枝的背影朝門外走去。
春枝漫無目地的走到客棧後麵的一條湖岸上,雖然天已經黑了,但湖水中依然蕩漾出綠色。
她走上湖中間的木橋上,看向客棧的方向,一橦三層的小木樓。
忽然,她瞧見有人用輕功從二樓窗戶爬向了裡麵,她眼神微合,輕輕挑眉,“嗬,我的房間!”
春枝快步往客棧的方向趕去,在門口碰到了剛回來的趙鳶鳶。
趙鳶鳶叫住她 “等會,我有要說。”
春枝看著她打斷道:“你們先商量著,我一會下來”
“哎!你……”
不等趙鳶鳶把話說完,春枝就已經快步上樓了。
她推開房門,屋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她將身後的門關上,轉身時,一把刀就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不慌,但也沒有使用法術,先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對方的身份,“這是我的房間,你是誰?”
隱隱約約中,春枝看到那人的打扮,身上穿的是一身夜行衣,還用黑色紗布遮住半張臉,但也不難看出,此人就是今日在樓下看到的那黑衣人
她耳邊傳來那人微弱的氣息,春枝微微偏頭,想要看清楚些,而脖上的的刀又緊了幾分。
“彆動!”那人用低沉的嗓音說著,“否則我殺了你。”
她看的出來,那人並沒有打算下死手,不然一開始就會把她殺了。
但她就是不明白明明自己與這人沒什麼恩怨,為何這人要闖入她的房間。
她依然很冷靜,慢斯調理的說:“你可知我是何人?”
“我管你什麼人,閉嘴就行了。”
嗬,看來是不認識的,她心裡已經有了盤算,她從聲音中聽出此人應該是受傷了也許是被仇家追殺,跑到這裡避難的。
果不其然,身後的門外傳來了聲音。
“啊——這位客官,你做什麼?”
“你可有見過此人——”
春枝見麵前的黑衣人像是在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心裡八成已經確定了。
她嘴角微微一笑,抬起兩根手指朝他指去,嘴裡念著口決“天羅地網,捆仙索起——”
刀掉到地上,發出響聲,而那人也被捆仙繩綁了起來,不等那人發出聲音她又用法術堵住了他的嘴
那人動彈不得,卻也用力的掙紮著
“要是不想死最好安靜些。”
麵前那人果然不動了像是認命了一般的乖乖的躺著。
春枝兩指並攏,指尖散發出一點白色光芒,嘴裡念著咒語,麵前的人就消失不見。
做完這些後,她又聽見樓下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她打開房門,站在走廊上往下看去,樓下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桌子椅子都被四分五裂。
店小二被嚇得跪地求饒。
而趙鳶鳶和今安慕白則是手持利劍,對準了那些身穿鎧甲的人。
“師姐師弟莫要衝動,這些是官府的追兵,應當是來辦事兒的。”
春枝說完後樓下的人都抬頭看向她,趙鳶鳶本是能夠猜到的,但奈何對麵這些人欺人太甚,不分青紅皂白的對他們大打出手,他才迫不得已提出了劍。
但幸好他並沒有使用法術,不然對麵這些人早已喪命了。
為首的那位將領與其他人穿的不一樣 ,身上多了一件披風,他見春枝是明事理的人,就衝她喊,“黑甲衛聽令辦事,爾等速速退開!”
春枝不惱,雙手扶在麵前的圍欄上“將軍請隨意,但莫要再傷及無辜了。”
那位將軍朝身後的侍衛看了一眼,四五個侍衛就朝樓上走了,那將軍也緊跟其後 。
他走到春枝麵前,那些侍衛將屋裡的人都拽了出來,一間一間屋子裡都搜了去。
接著廊道上微弱的燈光,將軍看清了麵前女子的模樣,眼神裡散發出震驚的目光
嘴裡不自主的呢喃道,“怎麼會和宮裡那位長得如此像……”
春枝不解,皺著眉頭。
那將軍很快又回過神來,自言自語“不可能,她二十六年前就應該死了……”
“將軍在說些什麼?小女怎麼聽不懂呢?”
麵對春枝的提問,他很快就冷下臉去,嚴肅的說“與你無關!”
春枝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那些侍衛也很快回到他身前,“將軍,並未發現那人的蹤跡。”
將軍聽了,雙手向身後一甩,披風跟著揮動了下,然後帶著怨氣的離開了。
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店小二哭喪著:“哎呦我的老天爺呀,這可怎麼辦呀,要是被店長知道了會罰我工錢的!”
他看著麵前破爛不堪的景象,心裡已經萬念俱灰了
慕白見了,朝他遞去幾兩銀子“你放心,店長來了我們會替你作證向他說明情況的”
店小二感激涕零的看著他,一邊接過一邊說謝謝。
事情告一段落,春枝又坐回房間內。
兩指一揮,那人便又躺在了地板上
她點了蠟燭,屋裡亮了起來,她便看見了那人。
她走向前去,將他臉上遮著的黑紗拿開。
露出的是一張英俊俊俏的臉龐,高挺的鼻梁,恰到好處的薄唇,鼻梁上還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看上去好像比望塵還要好看要一些
“你叫什麼名字?”
春枝問他的同時,又將他的禁語術解開,那人喘著粗氣,眼裡充滿不屑 “我憑什麼告訴你!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春枝輕笑一聲 “我剛救了你,你難道不應該感激我嗎?”
剛剛侍衛進來的時候,明明自己就在地上躺著,而那些人像是看不到自己似的什麼也沒做就離開了
再加上他親眼看見這女子施展的法術,想必應該是宗門中人。
他在心裡打了一場辯論賽,最後看在這女子確實是救了自己的份上,才勉為其難的開口道,“越啟。”
春枝:“越啟?我認識你嗎?”
“不認識,你也看到了,方才在門外那些人是來抓我的,情急之下才誤闖了姑娘的房間,還請姑娘勿怪。”他的房間本三樓,但身受重傷,身後還有官兵追捕他,不得已才進了二樓的這間房
春枝聽了個大概 “那你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是什麼意思?”
越啟有些略有尷尬的說:“在下也是迫不得已……”
春枝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但她倒是覺得麵前這人特有意思 也就逗弄他說,“擅闖女子閨格,該當何罪呀!”
越啟一聽,臉立馬紅了起來,哪還有剛才的威嚴。
身為殺手的他,本不應該把名字隨意告知彆人,但那麼多年第一次遇到一個女子比自己厲害的,對這個人起了好奇之心,他也覺得,這人應該不是朝廷中人,說了也該無妨。
春枝覺得好笑,看他這樣子分明是個殺手模樣,竟也會因為彆人挑逗他兩句而害羞。
她瞧了瞧他身上穿的衣裳,若有所思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