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表弟,叫雷火火,比我小一歲,二姨林南家的,患有自閉症。如果說林北是我最想見到的人,那火火就是我最想守護的人。
火火是在小學三年級患上的自閉症,那個時候林南把所有的希望都強加到了火火身上,久而久之,林南不僅會在學習上壓迫火火,更是阻止他交朋友,若是火火出去和朋友玩鬨了,每每回來都是一頓暴打。小小的火火身上總是舊傷添著新傷,不僅這樣林南還會習慣性的向火火哭訴她的不容易,用子孝來綁架幼小的火火,就這樣火火在林南自私的教育下,沒有了朋友說話,完全變成了一個學習機器,慢慢的,火火便開始逃避人,回避所有人的目光,降低了生活能力,最終換上了自閉症。而更令人氣憤的是,當林南得知火火患上自閉症後,便認為這個能讓她翻身的兒子已經沒了用處,從此將火火丟在了姥姥那裡,完全的不管不顧。當然,我也一樣,初中畢業後,就被林東扔在了姥姥家,偶爾過來看望幾次,給點生活費,儘儘為母義務。從此我和火火相依為命。
現在我與火火在一所高中念書,我高三,他高一。火火自去年開始病情已轉為輕度,並且以中考第一名的成績順利考入。火火頭腦很聰明,甚至可以說是天才,不僅年年都是年級第一,更是榮獲了很多競賽冠軍,或許這就是老天爺留給他的那一扇窗吧。
可我就不清楚老天給我留了哪扇窗了,長得一般般,學習一般般,就是那種不會存在偶像劇中的平凡普通人,沒什麼大誌向,可以自由的躺平一生便是我最向往的了。但我這個人脾氣有點不好,尤其是不可觸及我的底線,而我的底線就是他,雷火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少年時的男生都挺中二,總覺得欺負人就可以漲自己的氣勢,經常聽說學校有男生放學後打團架,沒想到這一天,我竟被迫參與了進去。聽說有個家夥欺負了火火。我火冒三丈,怒氣衝衝跑到了高一教室,大喊道“是誰?欺負的雷火火?”
角落裡一個座位旁圍滿了人,聽到我大吼後紛紛向我看來,那個被包圍坐在位置上的男生衝我不屑一笑,那一刻,我找準了目標,就是他。我大步走向他,朝著他的肚子踹上一腳,他從椅子跌落,周圍人都不約而同的散開了。他捂著肚子,踉蹌起身,怔怔的看著我。
我指著他,狠厲道“你,聽好了,雷火火我的人,下次你要是再敢欺負他,就不是踹你一腳這麼簡單”
這個家夥終於有了反應,他彎著腰說“你,你,你他媽誰啊”
“你不用管我是誰,是你吧,欺負的雷火火”我凝視著他。
“是,是,是又怎麼樣”
“為什麼欺負他?”我質問。
“他,他,他學習超過我了,我,我看不慣”他回。
我火冒三丈,又給了這家夥一拳。
我和火火還有這個家夥被叫到了教導處,路上,他竟然在我毫無防備下偷拿出剪刀剪斷了我的馬尾,我怒火燃燒,正準備再給他一拳,誰知他卻握住了我的手腕,那雙手很有力量,我無法逃脫。
他說“我,我不打女生,但,但我也不能放,放過你,現在,我,我們扯平了”
“可沒那麼簡單”說罷,我一腳踢上了他的膝蓋,他放開了我的手腕,弓著背,齜牙咧嘴的喊著痛。
我披散著被這個家夥剪斷的狗啃頭發,路過的同學都會看向我,然後竊竊私語,無所謂,我從不在意彆人的眼光。
教導主任進行孜孜不倦的教導後,便讓我們叫家長,我原本想努力拒絕,可突然,我想到了她,或許,這是一個可以再見到她的機會。可她,會來嗎?
我滿懷期待和擔心的等到了放學時,終於一個身著軍綠色風衣的美豔女子出現在了教導處門口,她搖曳著冷傲的身姿緩緩走來,那一刻,我在她的身上又看到了光。
她走到我身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火火,然後沒說話徑直走向了教導主任。
她微微一笑,說“主任你好,我是他們的小姨,請問我家孩子犯了什麼嚴重的錯誤,都放學的時間了,也不讓他們先去吃點飯,您說這要餓壞了可怎麼辦啊”
此時教導主任臉上的表情是我之前從未見到過的,那是一臉色相,雖不能用惡心形容,但著實有些令人反胃。
教導主任笑眯眯的道“哦,是這樣,吳風風同學之前一直挺聽話的,可沒想到今天竟然打了低年級的同學,這要是不好好教育一下,會形成壞習慣的”
這教導主任去頭刪尾的說,令我原本平靜的心又再次抓狂,我道“凡是都要講個因果,是這位同學先欺負的雷火火,在他的衣服上亂寫亂畫,還威脅火火下次考試不要超過他,我維護自家人,才出的手。後來,在我們來教導處途中,他剪了我的頭發,我才又打了他。主任,說事情呢,得說全部”
她看向我,笑著挑了下眉,她在認可我,我知道。
這時,那個家夥的叔叔也出現了,不曾想,和她竟然認識。
聽了他們幾句的寒暄,我知道了原來這個家夥的叔叔是她朋友的兄弟,而她那個朋友是個男性,並且是一個關係很好的男性。
因為雙方家長都不追究,我們互相道個歉,寫個保證書這事也就結束了。
出校門後,那家夥的叔叔說要請我們吃飯,她拒絕了。
她上下打量著我和火火,隨後道“你們好,我叫林北,雖說生物學上是你們的小姨,但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我和林家的關係,所以我希望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你們都這麼大了,自己回家沒問題吧,那我就不送了”
就在她轉身離開之際,火火躲在我的身後小聲嘀咕著“火火餓了,火火餓了”
我急忙開口“喂,我們餓了,請我們吃個飯沒問題吧”
這一刻,我很緊張。
她凝眸了我一會,然後歎了口氣,道“走吧——”
我心中竊喜。
她帶我們來到了一家西餐廳,很高檔。點好餐後,她一邊切著牛排一邊問我“兩個問題,第一,我的電話你從哪來的?第二,為什麼不找你們的父母?”
我將手中的果汁放下,回道“第一,你的電話是我從姥姥手機裡偷記的;第二,因為我們和你一樣,都被拋棄了;”接著,我又補充一句“第三,因為我,想見你”
她眉頭微微蹙動,放下了手中切牛排的刀,端起紅酒喝了一口,然後看向我,直直的盯著我,問道“我離開林家的時候你才六歲吧,對我有印象?”
“有,我不僅有印象,而且知道你的所有”我回道。
很顯然,她愣了一下,隨後嘴角微微一勾,低聲道“好啊,那就讓我來聽聽,你都知道我些什麼吧”
“林北,30歲,曾用筆名不再沉睡的獅子,六年前通過《折翼的鳥》成為作家,四年前創立北言文化後便改用一個“北”字寫書。哦,還有,至今未婚”
是的,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偷偷的關注她,但我又不像其他粉絲那般把她當作一個明星,一個偶像,我似乎是把她當成了一股力量,一束光,能推著我前進的那種。
她稍稍怔了怔,笑道“你竟然知道我就是不再沉睡的獅子,你這丫頭,有點意思。”
“其實我還知道更多,加個微信,以後說不準你還能有用上我的地方”
其實,我這話說的有點心虛,但我卻表現的異常平靜自信,我很清楚,如果我想繼續和她聯係,就需要和她像朋友一樣相處,拋去我是林家人的這層身份。
她再次上下掃描了我,我慌張不安,她那雙眼睛真的就如同獅子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能把我生吞了,打量我後,她掏出手機,遞到我麵前,囑咐道“沒事,彆騷擾我”
說實話,此刻我的內心如萬束煙火在天空綻放,如萬串鞭炮在齊聲高唱,我等了十二年,終於,我成了她的朋友。
晚餐結束後,她送我們到了姥姥家樓下,我問她“那個《折翼的鳥》的主人公是真實存在的吧,你認識?”
我雖然坐在後座,但我明顯的感覺到了她臉上的傷感,那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有那落寞的背影,都讓我確認了這個主人公她不僅認識,還有一段難以忘懷的故事。
須臾後,她說“你們,好好生活,能學習好自然是好的,如果真的學不進去,那就彆讓自己留遺憾,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畢竟18歲隻有一次。好了,回家吧,我今天可因為你們耽誤不少時間,現在我得去追我喜歡的男人了”
之前網絡倒是傳過她和合夥人駱之言的緋聞,但都沒有得到證實,而且從他們一同出席活動就能看出,她對駱之言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看來,她是有新的目標了,我到很是好奇,究竟什麼樣的男人能讓她想去拿下,不過,想來那個男人應該是跑不掉了。
回到家,我翻看了她的朋友圈,最新一條是她和兩個女人的合照,我記得她的采訪,她說過生命中一共有三個最重要的朋友,如果我猜測的沒錯,除了這兩個女人,剩下一個就是《折翼的鳥》主人公,那個終於展開翅膀離開了這個世間的小鳥。我記得那裡麵的一句話“我們不過就是一群在黑暗中尋找光的孩子,可為何這片天卻不曾亮過,既然如此,那就讓我變成鳥,用我的身軀衝破這黑暗的牢籠,劃破天際,開出一道光來,讓她們看見”
或許,這就像生物鏈一樣,小鳥劃破了天際,為她們開出了一道光,而她,又幫我開出了天際,讓我看到了光的存在。這世上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量,更不知道這股能量可以傳遞給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