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房間住滿了！”

“不好意思我們不招工！”

“我們可不敢，您就饒了我們小店吧！”

媽的，程文翰！這是對自己發了全城通緝令了？程思遠被氣笑了，現在的自己，連一件最簡單的事兒都辦不成。

在嘗試過嘴炮，武力，□□，自己嘴巴都快說冒煙，這副弱雞小身板又被打得鼻青臉腫時，程思遠終於累了。

一條人，癱坐在中午街邊的長椅上。

程思遠正曬著太陽閉目養神，眼前的視線突然被遮擋。

一個男人端著一杯咖啡走過來，微笑：“你看起來不太好，來杯咖啡嗎？”

程思遠睜開眼，看著眼前男人的笑容。

不知為何，程思遠的心情一下子就美妙起來了，程思遠想著，要是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人就好了，這就叫做秀色可餐嗎？

程思遠默默地，仔細觀察著男人。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他長相精致得有些過分。一頭金色卷發，罕見的精靈般綠色的眼睛，偶爾漏出的微笑能不自覺沁人心脾。

男人將咖啡塞進程思遠手中，隨意點燃了一根煙：“退學了？想找工作？”

“可我沒身份，我是從家裡逃出來的。”，程思遠進一步試探著，這人居然不知道程家少爺出逃的事，他眼睛饒有趣味盯著男人。

“要是實在要緊，我可以幫你。”，男人考慮了一會兒，眼神溫柔，嘴角帶著笑意。

“那你可以幫我搞到一個身份證嗎！？”，程思遠壓下心裡的驚訝，一臉驚喜感激，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好人。

“太好了，需要我怎麼做，你隻要能幫我搞到身份證我什麼都能做～”，說著程思遠很自然地拋了個媚眼。

男人好像沒看見一樣，開口卻有些炸裂：

“做我弟弟！”

“什，什，麼？”，程思遠差點一口咖啡噴出來。

“我叫許墨，我弟弟叫許生，前段時間被人打死了，屍體找不回來了，沒人在乎，而且也沒人記得他長得什麼樣。”，許墨說得一臉風輕雲淡，而程思遠的臉都快驚訝得裂開了。

“節哀，許墨兄弟”，程思遠輕輕拍拍那人肩膀，“以後我罩著你，我想好了，以後，我就是你弟弟！”

“你真的想好了？”，許墨眼睛盯著程思遠，像是要看透程思遠的身體靈魂非要出一個確鑿無疑的答案。

“我這人說一不二，一旦決心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成！”，程思遠站起身來。

“哥哥！”，程思遠向著遠處大喊，還帶著一絲激動的情感，接著程思遠轉過頭，對著許墨笑了。

許墨看著程思遠，眼神出現一絲迷惘，立刻就又恢複冷淡，快到程思遠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

“以後你就叫許生了。”，許墨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扔給程思遠，“接住了！”

“現在有事嗎？”，程思遠挑眉，“帶你去個好地方”

許墨顯然沒預料到這一出，美麗的臉一瞬間怔住，像是鏡頭下的演員突然忘記了台詞。

程思遠一把拉過許墨，搭上了對方的手臂，哥倆好似的，隻是許墨要高程思遠一頭，程思遠需要墊腳才能搭到。

“快走了”，程思遠又繞到許墨身後，推著許墨向天橋方向走。

“我們，要去哪？”，許墨終於緩過神來，無奈地，抬手看了下時間。

“到了你就知道了”，程思遠挑眉。

“不過……”，程思遠拉長語調，接著在兩人路過一家理發店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把許墨拉進店。

店裡生意很好，有躺著被店員用專業手法洗頭的，有坐著被剪發的，還有的是排隊等待的。

程思遠拉著許墨一路小跑，撞到了幾個等待的人，“兄弟下次請你吃飯！”，程思遠笑著說。

轉角處，程思遠差點被地上的電線絆倒，許墨眼疾手快懶腰扶住，程思遠感激地看了許墨一眼，兩人一前一後一路跑到了更衣室。

“你知道這裡的路？”，許墨疑惑開口，畢竟這裡走廊還是挺繞的。

“那必須”，程思遠撩了下前額是頭發，得意得揚起眉，“逃跑前不得做攻略嗎？這裡是生意最好的一家理發店，而且小道比較多，咱們待會兒分開走後門。”

程思遠快速撥動著架子上成排的假發：“兩人目標太大了……”

程思遠勾起一抹笑：“這個！”，他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的波浪長發。

“怎麼樣？”，程思遠笑著問道。

許墨眼皮跳了一下，總感覺有什麼奇怪的事馬上就要發生。但許墨剛後撤一步，程思遠就一把將許墨按在靠牆座位上，程思遠蹲下，表情認真仔細地給許墨帶著假發。

許墨忍著一拳把眼前這個家夥打趴下的衝動，身體氣的微微發抖。但程思遠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殺氣，帶好之後還站起來左右審視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

“哥，你，其實是個女生，對吧？”

“你！”，許墨氣得立刻就要站起來，程思遠坐下順便又把許墨按回座位上，在許墨側臉輕輕吻了一下，“美人，乖乖聽話”

程思遠的吻很輕，但是給人一種很被捧在手心被珍視的感覺，許墨偏過臉，儘量不去看程思遠。

“好了，寶貝，聽話，穿上那件外套出去等我”，程思遠指了指衣架上棕色的大衣，許墨點點頭，沒有抵抗就換上了大衣，卷發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程思遠卻敏銳地感覺到什麼東西在變化，隻是那東西變化的太快，自己還沒抓到，再抬眼時，許墨熟練地將腰帶係了一個蝴蝶結。

現在，就算萬花叢中過的程思遠也分辨不出眼前人，和剛開始臉紅的許墨簡直判若兩人。還不等程思遠說話，許墨已經打開更衣室的門走了出去。

“去天橋底下！”，程思遠喊到。

“這人怎麼回事？”，程思遠抓了把頭發，順手拿剪刀對著鏡子開始剪發，金色頭發一綹一綹掉落。

不久，程思遠收獲了一個清涼的寸頭，換上工作服，接著戴上口罩，推著裝碎發的工具車推開了更衣室。

“去那邊找！”，一個黑衣男從程思遠身旁走過，狠狠撞上了程思遠，看了一眼程思遠的裝扮，黑衣男吐了一口痰，“擋老子的路，找死吧你”

程思遠低著頭，似乎被嚇得瑟瑟發抖，黑衣男見狀沒在說話，著急忙慌地跑去後門。

程思遠推著車走進巷子，他從口袋拿出紙巾，默默擦拭著工作服上的痰，接著走出巷子，走進旁邊的電話亭。

電話亭是棕紅色，但明顯年代過久，已經生鏽掉渣。

“喂”，程思遠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沙啞，混雜著溫柔，程思遠很擅長這種微末的把戲，可以不經意拉近對方的好感，“你沒事兒吧？”

“嗯，放心，我知道”，程思遠扶著電話側邊笑著說道，“不過還是抱歉牽扯到你了”

“你猜？”，程思遠掏出口袋裡的身份證小本，手指輕輕磨挲著，“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驚喜”

程思遠說完便直接掛斷了。

不知何時天空開始下起雨，滴滴答答。

程思遠跑著，不知道為何，他擔心，心裡覺得許墨好像會消失，他會不會在那裡等自己，在又登上一個台階後，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程思遠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許墨沒有看到程思遠，隻是一言不發，靠在柱子上，點燃了一隻煙，手裡把玩著火機，側臉在火機的光下若隱若現。

“謝謝你”，程思遠站在柱子的另一側，聲音很輕但是清晰。

許墨收起火機，將煙撚滅，聲音聽不出情緒：“下雨了”

“我知道”，程思遠無所謂地聳肩。

“對了，你怎麼不繼續帶著卷發，萬一被人認出來了”

“那些人不認識我”，許墨抬頭在看到程思遠剃了寸頭明顯目光停滯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那些是不是你的家人，是不是在找你？”

“家人？”，程思遠搖搖頭，“還是算了吧，他們隻是需要一個聽話的玩具，可我”，程思遠笑了，在黑暗的天橋底下，眼神閃亮，“我就是我，沒有人能控製我”

許墨若有所思。一陣引擎的轟鳴聲響起。“走吧！”，程思遠拍拍許墨。

“紅色？”，許墨眼皮抽了抽，“還真有你的風格”

“不用擔心，快上車！”，程思遠說著已經蹦到了車上，許墨拍打著腳上和身上的雨珠，坐在了後座邊邊。

“程哥，你開還是我開？”，駕駛座上的男孩和程思遠年紀相仿，娃娃臉瘦身板，隻是弓著腰看起來有些唯唯諾諾。

“你去後麵和許墨坐一起”，程思遠說完，娃娃臉順從地點點頭，彎腰鑽到了後座，程思遠磨挲著方向盤：“想死你了，寶貝兒”

“坐好了，咱們去黑大哥那兒捧捧場！”，還沒說完，引擎聲發動。

雨夜裡，一輛紮眼的紅色賽車狂馳在無人的市郊道上。

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隻用了5分鐘，到目的地時，程思遠一個甩尾完美靠停。

“程，程哥”，娃娃臉一臉菜色，“下次……算了，我說了你也不聽”，說完娃娃臉扁了扁嘴。

許墨倒是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或者是，程思遠想著，這個人本身表情就不多，當初自己怎麼是被這人的笑容騙了的。

night club

昏暗的燈光，紅紅綠綠的燈串似乎已經預兆出這個地方的屬性。

程思遠走在最前麵，帶著他一貫的淡淡的，調情的微笑。

“有預定嗎？”，一個手臂和程思遠大腿一般粗的花臂婦女抬眼，聲音淡淡的，嘴裡還夾著一根加料的煙管，說著又上下打量著三人，“嘗鮮兒的吧？公子哥們”

“我是程思遠，我要見你們老大”，程思遠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把花臂女嚇掉煙管。

花臂女又仔細看了看程思遠，接著撥通電話：“對，對，在我這兒，好，好……”

“那你們，三位？”，花臂女疑問。

“你們要和我一起？還是我給你們找個好玩的？”，程思遠笑得微妙。

“程哥，我，我就在這裡等你”，娃娃臉對著程思遠說。程思遠摸了摸娃娃臉的頭發，“乖，哥一會兒就回來。”

“如果12點我還沒回來，你就開那輛車回家”，程思遠湊近娃娃臉，低聲說道，娃娃臉剛想說話，程思遠抓住娃娃臉的手，“乖，你不聽話了嗎，啊？”

娃娃臉泄氣似的，坐在門口的長排靠椅上。

“走吧，您先請”，程思遠對著花臂女，做了個請的動作。

綠色的燈光下，走廊上人零零散散幾個人。

“到了，401房間，你們進去等就行。”，將兩人請進房後，花臂女說完鎖上房門，拿出手機，“對，對，他們已經到了。”

程思遠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神態，還給自己打開了電視機，坐在了對麵沙發上，並拍了拍旁邊：“過來坐坐”

“我們這是被關在這個房間了嗎？”，許墨麵無表情，在經曆這一係列之後，他甚至現在已經可以很理所應當的接受了。

“這裡也還不錯，你覺得呢？”，程思遠給許墨塞了一顆剝皮的糖，“他們審美還不錯，這是我最喜歡的電影，啊，之一”

電視上放映的是有些年代感的黑白片，滿臉滄桑的中年男人臉上滿是飛濺的血跡，雙眼無神，車開得左右搖晃。

“我需要幫助”，程思遠並沒有站起身，隻是坐在沙發上定定看向對麵高大的男人。

男人是和程氏家族分割黑白兩道的老大，道上都叫這個男人，大哥，但年紀才三十上下。

很危險，這是程思遠的第一反應，但是，越是危險才越好玩不是嗎，程思遠笑著，他的偽裝技術是他唯一、驕傲的東西。

“我需要一張出國的機票”，程思遠繼續說道。

男人不像一般□□老大一般凶神惡煞，程思遠甚至覺得這人和自己爸爸有些相似的地方。

男人沒有開口時，空氣似乎都沉重起來。程思遠隻感覺自己心臟被人捏住，快要窒息，但是眼神還帶著遊刃有餘的笑意，望著男人，麵上不顯露分毫。

“你能給我什麼呢？”，眼前的男人笑了，隻是笑容很冷。

“我什麼都給不了你才是你想要的，不是嗎？”，程思遠身體往後靠了靠，冷笑著說。

“哈哈”，男人笑得很開朗，空氣中的威壓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咱們可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說完男人一拍手，一個黑衣男進來，將票放到程思遠旁邊的茶幾上。

程思遠剛伸手要拿。

蹦！槍聲響起，就打在距離票兩厘米的位置，還好自己手沒那麼快，程思遠嚇出一身冷汗，壓製住發抖的聲音：“你在乾什麼？”

“彆回來了，下次我看到你，你就是一具屍體了”，男人站起身，彈落西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在門關上那一刻，程思遠一顆心終於又放回身體。

“許墨，剛才嚇到你沒？”，程思遠一把摟過許墨。

“咱們回去吧”，對許墨好像沒有什麼影響，程思遠無聊地調侃，“我還以為會嚇到你，剛才差一點……”

“對了！幾點了？”，程思遠一把抓過許墨的手腕，“1點了，好吧，咱們沒有免費的便車了”，程思遠抱怨著。

“那回我家吧”，許墨靜靜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