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屠夫如此悲痛的神情,唐曦姒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阿姒你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你的兄長,你不用練武,我自然會保護好你的。”
“可是我不想那樣平庸地過完一生,我也想如兄長一般威武。”
她曾經也有一個如屠夫一般關愛自己的哥哥啊。
她此刻也不禁陷入了憂傷之中,而這一切恰好被司若命看在了眼裡。
人生無常,上一刻還跟你笑談風聲的親人,下一秒就身首異處這種滋味,他也能理解。
“砰!”一聲響,司若命卻是倒在了地上。眾人回頭望去,唐曦姒見狀走了過去,手撫上他的額頭,司若命的額頭正微微發燙。
“道長,司公子這是怎麼了?”上官玨問道。
“還好,並無大礙。”唐曦姒答道。說完看了此刻跪在自家妹妹麵前已經快要失去神智的屠夫一眼,走向了一旁的上官玨。
看著唐曦姒走來的身影,上官玨低頭看了看地。
“羅屠夫家境貧寒,不會去什麼茶樓雅間喝茶。”廖廖幾字。
“看來道長早就知道了,拙劣小技,騙不過道長。”
上官玨又深吸了一口氣,“是,我故意做局引得道長前來。我知離城可能發生了一些事,可憑我的能力做不了什麼事,我除了寫寫文章,並無大用。我曾試過出離城,可走了好久,卻隻是在原地打轉。離城……根本出不去,每次看著前往秦府的道士,我都無比地希望他們能破解這局勢。”
“正如上官公子所料一般,此城隻進不出。”
上官玨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既然道長肯幫忙,那就再好不過。我能看出,道長與那些道長不一樣。”他又睜開了眼,對唐曦姒言道。
“我確實與普通人不一樣啊。”唐曦姒感歎道,“如若得知離城之事的由來,公子可會害怕?”
害怕?的確,自從那日起,他好久都沒怕過了。
“多謝道長關心,若是能解決當下困境,我……死,也無憾。”
唐曦姒不免看向他,猶如憶起了一些悲痛之事,他的眉間蘊含著說不出的憂傷。
“公子放心,我既應下了此事,絕不會半途而廢。”
“啊!”
後方傳來慘絕人寰的叫聲,二人向後方看去。
這地方,果然不能來啊!
看清地上的一切,蔣清之嚇得將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人擋在了前麵。
“秦府有人死了,就在剛剛。”
蔣清之前麵的人正是方才他們在酒樓遇到的被打倒在地的公子。
賀輕舟神色焦急,微喘著氣,急迫地說道。
唐曦姒與上官玨互相對視一眼,互相都看出了對方眼裡的疑惑。
上官玨上前雙手用力地握住賀輕舟的雙肩,“她怎麼樣?”
賀輕舟扭頭避開上官玨迫切的目光,“我,不知。”
上官玨甩開了賀輕舟,快步走向來時的路。他此刻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她的情況。
唐曦姒見狀本想要去拉開地上的屠夫。此地危險,若她不在,在場之人都恐有性命之憂。雖然,在完成了她要做的事情之後,或許也會是這樣的結果。
離城,秦府大門。
身穿白衣的上官玨正與秦都家丁爭執著。
“上官公子請自重。”家丁不卑不亢地說。
“嗬,這副作態,做給誰看。”說完,上官玨一甩袖子,坐在了秦府大門口。
“上官公子,你這是作甚啊?”經府中小廝通報得知消息後的唐管家匆忙趕到了門口。
見狀,他忙伸手作勢去扶。
然而上官玨未向管家投去一個眼神。
收回了空空的雙手,管家看向遠方,歎了口氣。複又走回府中。
“上官公子!”記憶猶在昨天,他許久沒聽到她這般叫他。
她是商賈之女,他是文學才子。
他們在一場煙花中偶然相識。
她欣賞她的文采,但她並不愛他。
她更喜歡那個清貧的書生,他雖不知為何,但他尊重她的選擇。
家中要為他議親,父母屬意秦家三小姐也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她。
他說,不,等她何時願嫁我了再提此事吧。
他願陪伴著她。
隻是不知為何,離城似乎出了什麼奇怪的事。離城接連有人失蹤,且官府找不到緣由。
他擔心她的安危,時常暗中打探她的消息,並送去一些符咒,希望能保住她的安危。
卻未想,世事多變。秦府失蹤的人越來越多,她也病倒了。
尋遍醫師也未能解決。
他們說是她死了,他卻怎麼也不願相信。
他想進去秦府親眼看看,但秦府自出事之後,就再也不讓外人進出。
令人揪心的事實擺在眼前,無力感使他感受到人生的挫敗。
他想離開離城,但一無所獲。
所做的一切都如泡影般沉沒在水底。
這天,離城又來了一位女道。
之前也不是沒看到離城有道士進入,普通人出不了的地方,他們許不是等閒之輩,但自從進了秦府的大門之後,就再也沒看到他們出來過。
他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她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待人和善,但卻透著一股疏離感,她明明站在自己的眼前,但卻又很遙遠。
不過,這位女道似乎真與先前之人不一般,於是他邀請了屠夫,也邀請了賀輕舟。
“上官兄!”
一聲輕快的叫聲喚回了上官玨的思緒,他轉頭看去。
隻見方才幾人正朝他走來,包括先前已經暈倒的司若命。蔣清之對他招了招手,他肩上扛著已經暈倒過去的羅屠夫。他隨即站起身來。
幾人走近後,唐曦姒上前一步,“上官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二人走到一旁,唐曦姒問道,“上官公子,敢問,秦府三小姐離世是什麼時候,秦府是何時對外宣稱三小姐已然過世?”
上官玨眉頭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答道:“是……是七天前?對,是七天前。我不會忘的,絕對不會忘記。對,對,就是那天,他們說她死了,就是那天……”
唐曦姒淡淡地看著他。
上官玨看著唐曦姒,她的眼神不含情緒,卻讓人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我……我……我記不清了。我也忘記了,對不住,唐道長。我失態了。”
說完,他扶額,捏了捏太陽穴,似是頭痛。
見上官玨如此,事實果然如她所料一般。
“今日辛苦上官公子了,若沒公子,我們今日或無所獲。”
唐曦姒對上官玨點一點頭,“公子且在外稍作等候,我進府有些許要事處理。”
唐曦姒轉身走向了秦府大門,門口小廝見狀連忙側身迎了她進去。蔣清之見狀正欲跟上時,門口小廝上前攔了路。
“我們是唐道長的助手,我們是來一起處理事情的,不如就讓我們跟著去吧,說不定能幫大忙呢。”
“閒雜人等,不得入內,速速離開。”其中一個微胖的小廝看了幾人一眼
“切,什麼不能見人的啊!這也不讓進,那也不讓進,怕彆是心裡有鬼!”蔣清之立馬對小廝吐吐舌道。
“說不定就是呢,你看啊,他們隻敢讓唐道長這般高深強大之人進,我們這般的普通人如果進去說不定立馬就被吃了。”司若命抱著劍語氣戲謔地道。
話語剛落,又仿佛是想起了什麼,他又說道:“誒,唐道長,你仔細找找啊,依你的實力,區區妖怪,那肯定不在話下。我們閒雜人等就在外邊等你啊。”
說到閒雜人等幾字,他又看了看門口的小廝,若真論武力,他們還真打不過他。隻不過……
聽到司若命的話後,唐曦姒回頭對幾人點頭笑了笑。唐曦姒進去後,大門也隨之關上了。
進門後,唐曦姒走向了大廳。
一如昨日,廳內香爐散發出的香味掩蓋住了絲絲臭味。
廳內隻有管家一人,管家背手背對著唐曦姒。聽聞人來的聲響,轉身看向來人。
“道長辛苦了,唐道長此去可有收獲?”
“不辛苦,此去收益頗多。隻是若要解決當下難事,不知管家可否讓我去一趟三小姐的閨房查探一番。”
聽聞此言,管家眉間似有為難之意,“隻是小姐閨房先前已讓人從頭到尾地打理過一番,未發現任何怪異之物。道長此番怕是竹籃打水。”
管家露出了艱澀的笑。
“無礙。術業有專攻。”
事已至此,管家隻得帶著唐曦姒前往三小姐的住所。
“可容我問一句,管家與秦老爺是離城本地人嗎?”在去三小姐住所的路上,唐曦姒突然問起。
“道長多慮了。我與老爺是好友。並非本地人,我二人靠著老爺的經商之能多番輾轉,來到離城,並在此定居。”
言及此,管家的語氣變得更加溫和。
片刻,二人來到了三小姐的住處。
雖然說三小姐已去世多日,但院子裡還是每日有丫鬟灑掃,因此,庭院內乾淨整潔。
走進房門,唐曦姒四處觀察了一番。目光停留在桌子旁邊,桌上是三小姐的刺繡工具,上方還放著一個沒有繡完的荷包。
荷包上似乎繡著一棵樹。
果然如此了。看清樹的圖案,唐曦姒閉了閉眼。又睜眼看向管家。
“你,失過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