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師姐?”正黯然神傷,青蓮抬頭,不遠處的華潤走來。
這段時間也隻有華潤師妹待她如初,相信不是自己偷的百淨瓶。
青蓮張口欲言,又覺著何必呢,惱人的事就像香火一樣,一吹‘聞’到的人變多了,煩惱也跟著多了。
可華潤見她表情異樣,竟不顧阻攔,直接推開她的袖子。
一瞧胳膊滿圈的紅痕,她驚愕:“師姐,這?”
青蓮苦澀一笑:“做活都會有的。”
“什麼活這麼厲害,弄得全是傷痕?”華潤不信,“隻怕又是那些人偷懶,故意推給師姐。”
青蓮低頭,到底是同道人,自幼一塊長大,也不願意說她們的壞話。見她竟不怨不恨,華潤轉了轉眼珠,下了一劑狠藥:“師姐,你告訴我,這百淨瓶真的是你偷的嗎?”
“連華潤你都不信我嗎?”青蓮猛地抬頭,又潸然淚下,“青蓮行得正坐得端,絕不肯乾這等苟且、敗壞我寺門風之事。”
她正沉浸在滿腔的熱血與孤憤當中,不料這話反倒戳中了他人。
華潤麵色乍僵,心頭一恨。
“師姐品性高潔,向來疼愛眾師妹,我們都看在眼裡的。”華潤安慰她,“若真不是師姐偷的,證明你清白的最好方式就是尋回百淨瓶。”
“隻不過百淨瓶丟失許久,了無蹤跡,怕是已經被人賣了。”她麵露難色,“這可如何是好?”
“不對!”青蓮想起什麼,突然起身。
華潤嚇了一跳,連忙道:“什麼?”
被剛才華潤的話提醒,青蓮興奮地說:“我想起來了,當夜我在殿內守夜,正閉口修心時,突然聽聞一聲驚響。
華潤心生不妙,該不會被她察覺出什麼……青蓮抓住她的手:“我當時聽到一聲小兒啼叫,又見台前的蠟燭晃了晃。”
“當時還以為老鼠偷吃燈油。”青蓮恍然大悟,“我猜就是當時讓賊人偷溜了進來。”
華潤暗自鬆了一口氣,麵上卻焦急不已:“哎呀,這麼大的事情,你當初怎麼不對師父講明呢?”
青蓮羞愧:“我當時被師父責罵,身上又受了鞭傷,一時沒有想起。”
華潤眉弓一翹:“師姐,你見到盜賊的麵容了嗎?”
被這麼一提醒,正慶幸的青蓮一怔,對呀,官府抓人還要告示呢,自己卻連片衣角都沒有看到。
她頓感失落,搖頭:“不曾。”
你要真見了,怕也沒命活到現在,華潤暗自苦笑,臉上依舊是替她解憂的模樣,“師姐可將此事告訴師父?”
青蓮傷心:“如今師父理都不理我……”
華潤貼近她:“想來當時師父也是拉不下麵子,一時又氣又羞,才沒有分辨。如今師姐再去,細細說明疑處,師父定會幫你查明。”
“果真?”
見青蓮一幅心動的模樣,華潤連忙點頭:“此事當真!”
青蓮站起身:“我現在就去找師父。”
“我的師姐呀!”華潤恨鐵不成鋼地拉住她,“如今是白天,人多眼雜,加之你疑似盜案在身,師父怎麼會見你呢?”
“最好趁晚上眾人去聽摒塵師祖講課,寺內空曠、無人見你之時,再去找師父。”
……
“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摒塵照舊坐於客堂的首位,紫檀木的香味淡雅,絲絲雲霧繚繞在比丘尼的木魚、青色的衣擺、談道者的腹腔之上。
大概是聽久了,鄭應辭對木魚和誦讀聲再無反應,中間厚沉的敲磬之聲也無法使她安靜,活躍的腦袋一直在轉個不停。
青蓮素日最刻苦,又對摒塵推崇不已,恨不得以身效仿,今天怎麼會舍得不聽?總不能是受不了打擊,光顧著頹廢,忘了時辰。
若真是如此,怕是笑掉人大牙。
課後,鄭應辭已不再需要他人領著回去,路過池旁搖曳的荷花,穿過狹窄逼人的暗橋,從幾個迂回的石窟中穿梭。
晚風吹動她鬢邊的落發,因長時間的吃素,臉頰早已脫離了嬰兒肥,有了幾分前世長公主時的清豔。
驀然,鄭應辭停住了腳步。
屋舍沒有亮光。
隱在暗處的人神色漠然,良久,嘴角才勾起。
兔牙森森。
……
華潤左顧右盼,確信沒有人瞧見才關上門,一扭頭見床榻上打坐的人,慌張跪下:“師父。”
密詹已年近四十,一頭白發一絲不苟地梳於腦後,配上披身的蠶絲金斕袈裟,赫然是一位得道高僧。
“人呢,沐浴乾淨了?”
華潤聽著這低沉粘膩的聲音,又惡心又害怕:“我已經替青蓮師姐換上錦衣,抹了脂粉。”
密詹碾著珠子,滿意地點頭:“錦織的不傷手,不錯。”
華潤自然知道這話裡的意思,思及那恐怖可怕的一夜,內心反胃,又聞榻上之人聲若雷霆:“這脂粉誰準你抹的,畫蛇添足!”
華潤嚇得一激靈,連忙道:“青蓮師姐近日因偷盜之事愁眉不展,臉色不僅蒼白還隱有病態,我怕……不喜。”埋下頭。
“哼。”密詹半開眼皮,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像條蟄伏的蠍子,“你若敢壞我的好事,就彆怪做師父狠心,趕了你出去。”
想到那幾個被趕走的比丘尼,不是流落暗娼就是做了小官的禁.臠,活得生不如死,華潤連道不敢。
“你們自幼修道,食得是天地雨露,聽得是清耳之音,不說有一顆七巧玲瓏心,至少身淨魂明。”
密詹痛心疾首:“徒有一衣遮耳罷了,怎麼還要用俗粉毀了這具清白身?”
華潤起了一身汗,趕忙應道:“我這就去替青蓮師姐卸掉!”
“還不快去!”
跪著往後爬,等倒著退出門口,華潤迅速掩上屋門,“遭瘟的老虔婆!”她小聲罵了一聲,看一眼門,確認裡麵的人沒聽到,才往偏舍趕去。
用濕布擦去脂粉,露出一張出水芙蓉的麵龐。
“師姐,要怨就怨你長得俊俏。”華潤瞧著床上閉眼的人,體態勻稱,骨肉豐滿,不由暗道,“偏偏又生了一副做歡喜佛的身軀。”
這災,合該你受。
拭去殘留的水珠,華潤又從懷裡掏出一節竹管,把嗅籠打開,倒進去一些粉末。她不敢多聞,蓋上蓋子,確認窗門嚴實才匆匆離開。
鄭應辭遠遠看到出了偏舍的華潤同一高身黑影交談。
“人在裡麵……如何……”
“……妥帖,可以……”
隱隱約約,聽得不真切。
隻見華潤點頭後,黑影才推門進去。華潤本想替黑影關門,不料被其低嗬一句,她竟膽怯地往後退了幾步。
黑影揮手喝退了她,自己關了門。
華潤站在門外有一會兒,突然雙手合十,不知念了什麼才離去。
等她走後,鄭應辭靠近一側窗戶,窺向裡麵。
駱斌瞧著榻上的美人,光頭都不掩其美色,不枉自己提前幾步,冒了這個險。
他搓了搓手,暗道:“若今夜享用此女,品嘗到尼姑獨有的風馬蚤,即使回去被爹打死都不虧。”
思及此,他便穀欠火焚身,撲上床榻。
青蓮昏昏沉沉,好像看到了師妹跟她說話,過了一會兒又是師父的身影在眼前晃了晃,兩人在說些什麼……
她怎麼聽不清……
身上好重……好像有什麼在壓著自己……
青蓮死活翻不過身,被壓得不堪重負,她不得不使勁去推身上的東西。
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燭火刺眼,她良久才看清身上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的東西是何物——
男人?!
寺內怎麼會有男人?
“啊——唔唔唔!!!”
駱斌正美滋滋地撫摸美人的身軀,不料身下之人竟然醒了,還要叫,他慌忙捂住對方的嘴。
青蓮搖頭,腳下使勁踢,可剛醒的身體不聽使喚,跟玩鬨差不多。
見這尼姑又怕又羞,一雙含了水的眼直瞪他,把駱斌那一顆跳出胸膛的心又勾進了情穀欠裡。
“醒了也好,一會兒玩的時候也更有滋味!”他猥瑣一笑,挑眉點了點她的下巴。
青蓮壓根不知道自己怎麼到這的,身上又怎會多出了個男人,如今聽了這話,怎麼不知道之後要發生什麼,偏偏掙脫不得。
她泣聲,眼淚流入枕頭,“唔唔!唔唔唔唔!”
可色穀欠熏心的人不會憐憫她,隻會因為她的哭泣,覺得接下來的大餐會更加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