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舊聞 現在情況緊急,警員也就……(1 / 1)

現在情況緊急,警員也就省去了一些慣有的試探,張嘴就直切主題:“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前幾天村子裡發生的殺人案的證據,並且有充分理由懷疑在場的各位都是知情人。”

話落,沒有一個村民開口,雙方對立站著,沉默在彼此間蔓延。

“還有你們村子的事警方也全都知道了,不管是兩年前的騷亂還是那些更久遠的事。”

看見警員幾句話把村民嚇得如瑟縮的小鳥,乙骨才開口,聲音清潤溫和。

“其實我隻是想向各位了解一下,當年旅館老板娘具體是在什麼時候死亡的,隻需要哪一年就行,不需要具體時間。”

這話一說原本就戰戰兢兢的村民更畏縮了,每個人都縮著個脖子,活像那種害怕被老師點名不敢抬頭對視的小學生。

倒也不是他們不肯說,一來是真的不知道,那些恐怖傳言倒是口口相傳留下來了,但他們鄉下人也不寫日記,哪年哪日這種事還有誰能記得,那個年代識字的都沒幾個,跟彆說有文字記錄了,那時的屯所有意隱瞞這件事,彆說他們了,現在警方那邊不也沒個記錄。

二是當年旅館老板娘被殺死,附近的屯所當即就派巡查來處理事後工作,結果旅館裡明明處處都是血跡臟痕還有醃臢混沌的汙穢。任誰來都能看出這裡發生過什麼血腥慘劇。可是偏偏警方過來翻了數遍,旅館居然找不到一具屍體。從那時起就有流言,說是上野村慘死的受害者冤魂不散,連屍體都找不到。

從那以後他們村子就像是散發瘟疫的鬼村一樣,沒人敢收他們的糧食,沒有姑娘願意嫁進他們村,以往交好的朋友也不敢來了,好在之後幾十年村裡沒發生過什麼事,時間一久流言就煙消雲散了。

現在這一輩兒的村裡人雖然沒親曆過那段恐怖歲月,但是村裡始終流傳著關於那間旅館的各種傳說,並且經由想象變得愈發恐怖。

當年因為條件有限,巡查隻能搜了幾遍旅館和村子,最後無功而返。而村裡一直都有傳言,說那些沒找到的屍體都被埋但是旅館周圍的土層之下,老有人說晚上看那間旅館都像還散發著陰氣兒。

兩年前他們不想讓旅館翻新,本來也隻是因為害怕旅館要是一動土,萬一真從地底下挖出點東西來,他們村子不是又會重新變成外人口中的鬼村了。

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攔反而出事了,這才有之後的糟心事。

……

小屋本就不寬敞,現在又擠進了這麼些人,門一關,一堆人比肩接踵的站一塊,徹底擋住了那一小片陽光,感覺空氣都不流通了,在場的村民不禁連呼吸都放輕了。

“沒有人願意說嗎?”乙骨輕聲問道,和話語一同落下的還有無聲的壓迫感。

在一片鴉雀無聲裡,隻有那個非要跟過來的老人躲在人群中,神情恍惚,嘟嘟囔囔地不停念叨著什麼。

一屋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老人身上,村民也向老人投去了隱晦的目光。

村民還好像變緊張了,這個老人恐怕知道點事兒。

麵對老人,乙骨語氣放緩,就像那種經常被長輩誇獎的好孩子一樣,禮貌問道:“請問老人家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不能,不能一個人……不能一個人。”

萬幸,老人還能聽懂乙骨的問話,雖然因為牙掉光了說話有些許含糊,但好在不像外表那樣真的老糊塗了。

隻是問過後,老人又不停的重複這一句話,看樣子分明就是受過什麼刺激。

“不能一個人,會被抓走……不行,不能一個人。”

之後不管乙骨問什麼,老人都是回複這一句話,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乙骨卻有一種無端的直覺,他認為老人會知道更多的東西

在雜亂的毛線團中終於抓住了一根順暢的絲線,雖然現在還沒有頭緒,但他也不會輕易鬆開手。

“爺爺!”一個女生從人堆裡擠出來,他對著警員連連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爺爺年紀大了,他每年這個時候就會說胡話,離不開人。”

人群中有人接話:“那也不能把老爺子帶這來啊,本來就是被嚇成這樣的,要是再被嚇到呢,都這把年紀了,再出個好歹的。”

警員:“那個…我們隻是普通問話,不要把我們說的好像□□一樣嘛。”

乙骨看著女生問道:“請問是因為什麼受到驚嚇的?”

他柔順的短發垂在額前,孔雀藍色的眼睛似乎天生就帶著濕漉漉的柔軟親和,女生平時接觸的都是一些毛頭莽撞的莊稼人,撞進乙骨的眼睛,一時間還拘謹了起來。

“是很久以前了。”她不好意思的縷了縷頭發,“好像是爺爺三四歲的時候,被村子裡麵的一個瘋老頭抓走過。”

她想被海妖迷惑了一樣,也沒注意到身後村民意圖阻止她再說下去的咳嗽聲,在乙骨鼓勵的眼神中,她卯足了勁,仔細回想知道的事情:“聽長輩說,那個瘋老頭是在有一天突然出現在我們村裡的,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大家看他瘋瘋癲癲的不敢接近,但是還是看他可憐會施舍他點吃的。結果有一天他就把當時還小的爺爺抓走了,抓去了,抓去了哪裡……我不太記得了。”

“好像…是那邊的森林裡。”有人下意識開口接話,話一說完就收獲了一堆眼刀,怪她多嘴。

隻是村裡人對這件事的態度立場被來就不同,雖然法不責眾吧,但是這都被警方叫過來了,誰知道在隱瞞下去會招來什麼禍事兒。

“我也聽說過。”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她顯然還在猶豫,最後心一橫,也不看不停對她使眼色的村民,乾脆說道:“當時村裡人找了好久,最後是在森林裡找到了他們,瘋老頭用一堆石頭圍成了個圈,把人弄暈了扔圓圈裡,自己在圓圈外又跪又拜的。”她沒親眼見過那個場景,但是光想想就讓她忍不住汗毛豎立,搓著胳膊說道:“真是想想都覺得慎得慌。”

那個奇怪的瘋老頭的話題一起,有些村民雖然還在打定主意不鬆口,但另一部分人的態度已然鬆動,你一句我一句的把知道的關於瘋老頭的信息都說出來了,隻希望能在警方麵前表個態,賣個好。

乙骨看到這個情況,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疑問道:“為什麼大家都對這個人的事那麼了解呢?這樣一個沒有親人的瘋老頭是怎麼來的你們村子?”

“這個…沒聽說過。”

“我知道。”一個貌不驚人的男人在人群中走出來,微低著頭,長得憨厚老實,他的眼睛在乙骨和警員間來回掃視,卻始終不敢直視他們,看起來頗為忐忑不安。

“你是?”

“我,我叫中村成一。”

剛才森林裡一陣騷動,他第一時間就跑到森林邊緣查看情況,隻因為他的弟弟中村正一還留在那邊。

中村成一想到弟弟,難免有些擔心,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以來,他就搬到了村子中心一帶居住,但村子裡已經分成了兩派,像他這樣自己沒參與,但是有家人的參與其中的人被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當他趕到時,已經有警方在屋子周圍搜查,他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一想到前幾天弟弟做的事他就腳下打怵,看到警察在,就扭頭走掉了,他本來也不是什麼有膽量的人,要是再被警察一問話,八成三兩句就承受不住全招了。

結果他剛回去沒多久就被警方帶來問話了,在來的時候他看見一路上都麵容嚴肅的警察,大概就知道事情多半是已經暴露了,現在主動出來就是希望警方可以因為他的配合,對他弟弟網開一麵輕點處罰。

“那個瘋老頭是旅館的幸存者,在旅館老板娘死的那晚從裡邊逃出來的,巡查找不到他的家人,他人又瘋了,巡查帶他走,他也不樂意,最後實在拿他沒辦法就隻能給他扔在我們村裡了。”

警員聽見這說法,覺得於理不合就皺著眉問道:“就這麼把人扔下了?”

“可不是嗎。”

現在話說到這份上了村民也不用藏著掖著,乾脆就把話說開了:“其實當時那山底下的屯所和那老板娘也是有些牽扯的,當時就算通訊再不發達也是有受害者家屬找過來的,最後全都被那裡的巡查打發走了,要不然也不會讓那個旅館老板為禍那麼多年。”

中村成一被人打斷了,急著表現,也忙補充道:“聽說當年,那個瘋老頭有一天突然闖進我們家,幾十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奶奶年紀都還小,但是那個瘋老頭在家裡拿著把刀亂砍,說這裡是他家,他們都是小偷,要他們滾出去。幾十年都過去了,我奶奶八十多歲了都忘不掉,還老是提醒我一定要好關門。”

“唉。”老人的孫女歎了口氣:“這都是被嚇出來的毛病,我爺爺也是,平時沒病沒災都好好的,偏偏每年的這個時候就糊塗了,離不開人。”

…………

可梨一早就注意到了乙骨那邊的對話,她一隻手拿著斧子,一隻手拿著電話貼在耳邊,拖著斧子像是宿管阿姨一樣來回巡查,隨時都要衝進去抓熄燈後還要喧嘩的學生一樣。

【1911】屋裡一片無聲,正對著門的外牆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X”,摸起來還能感受到凹凸不平,這是連重新粉刷都沒覆蓋住的印子,可見劃下這道痕跡之人的凶狠。

經剛才那一遭她也很懊惱,她現在才想明白,旅館裡的門是雙向的,就像剛剛,有人進了【1911】的門,本身他隻要不開門就還是處於現在2018的時間點上,但可梨沒想到的是這扇門不止裡麵的人能打開,處於1911也都能從外邊打開,但是隻要這門一開,人就回不來了。

所以她現在還要兼職宿管阿姨,做音量管理,房間裡的聲音也會傳向兩個時間點,要是這些村民在房間裡吵嚷,惹來了人,她到時候就算找到了正確的門恐怕也救不過來了,要知道至少也有20多扇門裡麵的旅館女主人還活著呢。

那邊的黑水一股一股的往樓梯上湧,現因為有可梨始終看守在走廊,它有所顧忌才沒有蔓延到樓上來,所以她雖然急但是也沒有彆的法子,她本想在旅館裡找找線索,但是現在這情況,恐怕隻要可梨離開,黑水就會迅速吞沒這一層。

乙骨那邊的對話她也都聽見了,她皺著眉整理現在知道的情報。

1.旅館老板失蹤當晚有兩個幸存者逃出,一個被後來被家人接走,一個流落在上野村精神異常。

2.瘋老頭曾經闖入過中村家中。

3.瘋老頭綁架過當年還僅有三.四歲的老人,綁到樹林裡,將石頭圍成圈,對著石頭……

!?

一個念頭閃過可梨反應過勁兒來。

“有人知道剛剛大吼大叫的人叫什麼嗎?”末了還特意補了一句“知道的人開口就行。”

門後沒人開口,不知道是不是擔心這又是可梨在釣魚,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弱弱的開口。

“好像是中村家的,叫中村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