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黎姝的婢女冷哼一聲,“是……(1 / 1)

黎姝的婢女冷哼一聲,“是親的還是表的,還是認的啊?”

“映兒。”黎姝警告地喊了一聲,又說道:“我們回吧。”

沈重照連忙作揖賠禮道:“她與我家中有些來往,受父輩囑托,多照顧了些,她要往各地行醫,便連帶著一起同行,向來都視作親妹妹看待。

而對於黎姝小姐,趙某也僅是欣賞,佳人如水通透澄淨,怎敢褻瀆,若讓小姐有什麼誤會,趙某致歉萬分。”

又問道:“可是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我讓小妹行個方便,先給小姐看了,也免得等了許久白來一趟。”

沈重照看向紀星禾,人家正一臉隔岸觀火看著呢,她倒成吃飯時取樂的了。

黎姝看了她許久,似是在分辨她話語的真實性,“你既然無意與我,為何遲遲不談生意?”

沈重照冤枉啊,她知道黎姝急需這單生意,但她也得花時間看看黎家值不值得合作,等永平來信也得時間啊。

最終沈重照咬咬牙,“明日我登門拜訪,與黎家簽商契。”

她本想看若她沒來塗州,沒她這單生意,黎姝有沒有實力吃下黎家的生意。但現在看,罷了,舍不著孩子套不出狼,就看黎姝執掌黎家之後的做派了。

而且,黎姝能真的做成這單生意,也是她的能力。

沈重照看不出她今天是假戲還是真情。一個往日端莊大方的小姐容忍婢女質問男子心意,這怎麼看都極為出格。

黎姝默了片刻才問:“當真?”

“真。”

“好,我等著趙兄。”

沈重照鬆了口氣,“我替你引薦下我妹妹?排了多久了?”

黎姝點點頭,“也不算多久,讓小廝過來排著,差不多到了便來報信,不巧趕上神醫吃飯。”

“那倒是方便,哪裡病了?”

“說不上來,就是吃不下睡不好。”

正說著,紀星禾已經吃完飯收拾好了,見她們過來便招手打著招呼。

沈重照咳了兩聲,“我介紹一下,這位便是黎家小姐,這位是家裡妹妹,姓紀名星禾。”

說著還偷偷向紀星禾使了個眼色。

紀星禾示意她們落座,“這位便是黎小姐啊,我常常聽哥哥說起你,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黎姝款款落座,“哪裡,有幸得見神醫一麵,才是幸會。”

紀星禾擺擺手,“都是瞎傳的,哪有這麼厲害。”

黎姝了然一笑,她是商人,這點東西怎會看不透,“也得是姑娘有幾分真本事,否則你哥也不敢這麼傳。”

紀星禾一聽卻是瞪起沈重照來,“原來是你傳的!我就說怎麼莫名其妙多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

沈重照訕笑道:“黎小姐真是洞悉無遺,靠的就是個噱頭,但總歸是雙方得益。”

紀星禾不再理她,認真把起脈來。

“黎小姐脾胃有些虛,思慮過度,精神緊張,多思難以入眠,鬱結於心。嗯…長此以往身體容易垮掉,儘量多放鬆心情,切莫多思多慮。”

紀星禾提筆寫著藥方,“我給你開點開胃健脾的藥,晚上在房中燃一些安神的香,沉香或檀香都可,平日裡少操心,怎麼開心怎麼來。”

紀星禾寫完,便將藥方交給了映兒,映兒接下後便去拿藥了。

紀星禾又寫了一張方子,“這張是特意開的藥膳,沒事便燉上一盅,補養氣血。”

黎姝笑道:“真是多謝姑娘,今日倉促,未備下薄禮。”說著從手腕褪下一個玉鐲遞給紀星禾,“這玉鐲材質也算難得,還望務必收下。”

紀星禾推脫起來,“不必的,我隻是義診。”

“不是問診費,是見麵禮。”

紀星禾猶豫地望向沈重照,沈重照便說道:“她每日帶著玉鐲不好做事,若是磕磕碰碰了豈不是遭罪,你倒不如尋幾本醫書或難見的藥材送她,她倒是更歡喜。”

紀星禾聽了也笑著點頭。

黎姝便隻得收起玉鐲,“這倒是,我考慮不周了,等我回去翻了翻,讓趙公子給你送來。”

“好啊,但也不用太多,多謝黎姐姐了。”

等映兒拿完藥,黎姝便起身同她們道彆,沈重照見狀,便提了飯盒說著送她們回去。

“不必了,馬車就停在巷外,留步吧。”

沈重照便隻送她上了馬車,又返了回來。

紀星禾搖著頭看她,“姐姐這是讓佳人勾了魂去?”

沈重照拍了下她的腦門,“瞎說什麼,我還怕她誤會呢。”

紀星禾抬手擋住,笑得開心,“那我覺得姐姐想太多了,她看你的眼神,情意可不多。”

“你懂什麼情情愛愛的,彆亂講,我回去了。”

紀星禾不服氣,她懂得可多了,等沈重照被騙昏了頭,她第一個就去嘲笑。

次日,沈重照準時來了黎府,黎姝帶著她進了自己的書房。

沈重照一進書房,便見案上放著筆硯,三架書架上又磊著滿滿當當的書,四周又掛著好些字畫,清雅淡然至極。

黎姝交代了映兒奉茶,便回身去一旁的去了書櫃取了東西。

沈重照見書案上堆了不少寫著字的紙張,心下好奇便取了來看。

才剛翻了幾張,黎姝便忙不迭地從她手中奪走,“閒來無事亂寫的,沒什麼好看的。”說著便團了好幾團隨意丟在一旁。

沈重照笑得有些意味深長,“非也,我看你所作詩詞,當得一句才識過人。”

黎姝笑罵道:“趙兄慣會拿我取笑。”

“真心誇你,你倒不信我。”

黎姝故作生氣瞪她一眼,“感情以前誇我都是假話。趙兄往日便是一副能說會道,油嘴滑舌的性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即便是偶爾有幾句真情的,也怪不得旁人不信。”

沈重照連忙擺手歎氣,“此言差矣!怎麼我就偏落得這個印象了?你倒是想想,我幾時對你說過假話了?”

“那可多了去了,今日說是簽商契,弄不好也是哄我來的。”

沈重照忙取出錦繡樓的印章與她看,“誠意如此。”

黎姝卻是隻掃了一眼,便招呼著落座喝茶。

沈重照無奈,她怕自己說大話,印章真擺出來了她又一副輕飄飄不在乎的態度。

沈重照落座後,黎姝倒是極為認真地和她討論起細節來。

黎姝給出的價格在沈重照意料外,她多讓了一分利。

“友情價,就盼著趙兄以後有生意多多提攜了。”

人家主動給了,自己又不虧,沈重照當然要接,“好!黎小姐實誠人。”

黎姝便去書案旁寫了三張商契,自己簽了名蓋了章後,遞給沈重照。

沈重照掃了一遍,見無錯,也一齊簽名蓋章。

二人各自收下一張,另一張托人送去留案存檔。

黎姝想是鬆了口氣,笑著舉起茶杯,“趙兄,合作愉快,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沈重照和她碰了下杯,“我也敬黎小姐一杯,合作愉快。”

二人談完,黎姝送沈重照出府,走過院子時,黎姝卻突然腳下不穩,摔到了沈重照懷裡。

“黎小姐?怎麼了?還站得穩嗎?”

沈重照環顧了下周圍,發現這院子靜謐,映兒也不知去了哪裡。

黎姝靠在沈重照懷中,卻突然覺得手感不太對,便偷著摸了好幾把。

沈重照雖然膈應,但想著人家還不清醒,應是無意識的行為,也沒有多心。

扶著黎姝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怕她不穩倒下便虛抱在懷裡。

黎姝半閉著眼,心下微驚,又慢慢抬起頭,果真看到她喉結並不明顯。

又假裝夢囈騙她低頭詢問,看清耳朵上有著耳洞的痕跡,黎姝心都涼了半截,她這小半個月來的戲是白做了。

黎姝從沈重照懷裡掙開,靠在石桌上撐著額頭,虛弱地說道:“趙兄,我有些不舒服,你幫我把映兒找來。”

沈重照擔憂問道:“你一個人在這行嗎?”

“我還好,你去找人來吧。”

沈重照隻得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還好沒走幾步就遇上映兒。

沈重照帶著映兒往院子趕,還問道:“你家小姐平日也這般虛弱?”

映兒焦心地歎口氣,“自從老爺沒了消息,小姐就變成這樣了。生意上的幺蛾子也不少,一樁樁加起來都堆倒小姐身上了,我們這些下人看了都心疼。”

沈重照聽得皺起眉。

黎姝見了映兒,又吩咐著讓她找個人送沈重照出府,沈重照隻得一步三回頭走了。

等沈重照一走,黎姝便又像無事人一樣坐直了身體,絲毫不見剛剛的虛弱。

映兒問道:“小姐這麼快便成了?”

黎姝依舊一副端莊模樣,眼神中有些冷意,“成不了了,回去說。”

黎姝起身帶著映兒回了書房,有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映兒將門仔細關好,又倒了杯茶給黎姝,這才問道:“小姐發生什麼了?”

黎姝深吸了一口氣,“她是個女的。”

映兒皺起眉,震驚不已。

黎姝喝了口茶平複下情緒,她第一次見便懷疑趙重深身份不簡單,後麵接觸多次更是印證她的想法。

皇室中人,來都來了可不得讓她撈點好處。胡平那邊她早就有辦法解決,留著他和他那蠢兒子蹦躂這麼久,不就是做戲給趙重深看的。

微服私訪的皇子和被虎狼包圍的可憐商戶小姐,即有利可圖又能滿足男人所謂的救贖弱者的虛榮心,她可是精心設計的劇本,可誰知她是個女的!

怪道趙重深看著怎麼對自己毫不動心,本想今天來個猛的刺激一下,誰料……

黎姝對那勞什子皇子,皇子妃也不感興趣,在她劇本的前半段,是皇子為助小姐奪回家產簽下合作,她直接大賺一筆!

而後半段,是二人暗生情愫,但皇子礙於身份,小姐礙於家族生意,無法廝守。她會堅定地拒絕皇子,當他心上最美好的人兒。

看著是挺慘,但是黎姝不要情,她要的是皇子因為愛而不得又愧疚,之後在各種生意門路、官府衙門、漕運政策上給她行方便。

最好還能給她撈個皇商的名號當當,到時候黎家的名號彆說在塗州,在越國都得是響當當的!

她自己做夢都能給笑醒!可誰知今日她的富貴夢就這麼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