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映兒勉強開口安慰黎姝,“……(1 / 1)

映兒勉強開口安慰黎姝,“小姐,想開點,起碼這生意咱們撈到手了。”

“…可彆說了,我還想著日後有得賺,多讓了一份利,心疼死我了。”要早知道這一出,彆說讓一分利了,她都得多要一分利。

“那…那我們的計劃?”

黎姝帶了點怨念說道:“都取消了,還是踏實做生意吧。”

果然她這歪門邪道走不通,還得慢慢來,她就說怎麼看著這人心思細膩又胸有溝壑,懂禮守節又風流自賞,不似男子。

甚至還很懂,送了她徽墨,搞得她都差點心動了。

映兒卻壯著膽子說道:“小姐,奴婢覺得,她是個女的,這計劃也還能走。”

黎姝卻是立即拒絕,“不行,我是不在乎,反正發了誓一輩子不嫁人,但彆人的人生可不能讓我給毀了。”

映兒點點頭,“是奴婢失言了。”

又提了一句,“那胡平,要收拾了嗎?”

黎姝直起身笑得溫婉,生意拿下來了,商契也簽了,胡平和他那一黨的人沒用處了,她也忍得夠久了,今日正好讓她出出氣。

“自然,通知下去,讓各方管事和族長吃過飯後去祠堂,就說,關於我爹的死,我有要事相商。”

黎姝此話一出,誰敢不來,畢竟她一直不肯承認黎老爺的死訊,如今突然發了話,就算有事也全都推了。

黎姝早早便在祠堂等著人來,黎家族長私下讓她透個底,她隻笑著搖頭不語。

人還沒齊,胡平就先演起來了,先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哭了幾聲黎老爺,又感念黎姝終於懂了點事,渲染她平時胡作非為,自己儘心竭力什麼的。

黎姝隻是冷眼看著,並不反駁。

等人齊了,黎姝拍了拍手,便有兩個小廝押著一個人走了上來。

黎姝笑著說道:“諸位叔伯看看,這是誰呢。”

眾人上前一看,臉上表情各異。

“這…這不是五兒嗎?”

“是五兒!是他!”

“你不是跟著老爺出海去了嗎?老爺呢?怎麼就你一個?商隊呢?”

“你回來怎麼不和我們說一聲!老爺到底怎麼樣了!”

一旁的族長也是驚疑不定,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黎姝。

黎姝輕輕放下茶盞,“各位叔伯莫急,五兒不是不回,他是不敢回啊。”

“到底怎麼回事!”

黎姝抬手示意了一下,“來,好五兒,細細告訴各位管事是怎麼回事。”

五兒立即跪下痛哭起來,“奴才,奴才有罪啊!我們歸來時遇到了海賊,除了我,都沒了!老爺也沒了!

我水性好,跳了海遊到了孤島,又被路過的其他船隻救了,這才撿回了一條賤命。”

胡平指著他罵道:“如此大的事,那你怎麼不回來通報!是不是有人攔著你,不讓你回來!”

這話就是意有所指了,眾人都紛紛看著黎姝。

黎姝卻依舊沒什麼反應,“胡叔彆急啊,我剛剛都說了,五兒是不敢回啊!”

胡平拍桌而起,“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不敢的道理!”

其他人也催著五兒,“快說啊五兒,到底怎麼了!”

五兒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瞄了一眼胡平,不知怎的,胡平突然感覺有些不安。

五兒哭喊著說道:“因為,因為我聽見那海賊頭子說‘這一單可真夠大的,夠兄弟們吃好久了,真該好好謝謝那胡總管’。

所以我不敢回來,我要是也死了,家中老母可怎麼辦啊!”

一番話如平地驚雷,震得人不知所措。

管事裡不乏黎家族人或是有姻親的親戚,加上黎老爺往日待人頗為和善,一時大家皆憤憤不平,甚至有幾個管事紅著臉和胡平廝打起來。

“好你個胡平,老爺對你那麼器重,你竟要害他性命!”

“狗兒的,你還有沒有良心!”

胡平一邊擋著拳頭,一邊反駁道:“你們放屁!我從沒乾過這種事情!”

族長指揮著人好不容易將人拉開,“行了!這還在祠堂呢!成何體統!”

有個管事啐了一口,“在祠堂才好!就讓這狗兒子死在這給老爺償命!”

立即有人攔了他,“人命關天,咱們得送官!”

三言兩語就給胡平定了滿身的罪。

胡平也不是沒有自己人,但一聽他都敢害了黎老爺性命,一時誰都不敢站出來保他。

胡平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扯著嗓子吼道:“放你們的屁!老子沒害過性命!都是陷害!證據呢!拿證據出來啊!”

眾人一下反應過來,這一番話確實不足給他定罪。

五兒卻抽泣著起身道:“胡管事,你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陷害你,於我又有什麼好處,若非小姐作保,我怕是要攜家逃亡,再不敢回來了!”

當即有人應和道:“是啊!五兒沒理由說謊啊。”

脾氣暴的已經指著胡平破口大罵起來。

黎姝老神在在地坐著,拍了拍桌,示意他們安靜,“還有一個人,想讓叔伯們見見。”

說著一招手,又有兩個小廝押著一個被綁著的人跪在了堂前。

那人被打過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一時竟分辨不出是誰。

黎姝笑道:“彆人認不出便罷了,怎麼胡叔也認不出?”

胡平驚了一瞬,連忙撥開人群一看,便抱著人痛哭起來,“我的兒,我的兒!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黎姝品著茶香回道:“我啊。”

胡平怒極,“你!你!”說著便要衝上來,旁邊卻早有人將他摁住。

“哎呀,胡叔怕是不知道你這兒子乾了什麼好事。”說著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胡瑞,“來,你自己說。”

胡瑞卻隻是哭著,並不說話。

黎姝皺眉笑笑,“倒是忘了你說不了話了。”畢竟舌頭昨天就被割了。

“那隻好我替你說了,叔叔伯伯還有族長,可要替我做主。”黎姝說著眼圈便紅了。

族長急得不行,“哎喲丫頭你就快說吧。”今天這叫什麼一個事啊!

黎姝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他昨晚跑到我房間,企圖…企圖非禮我。還好我睡得晚,喊了人抓住他,這才沒讓他得逞,就是嚇得我一晚沒睡。”

黎姝怎麼著也是他們這群人看著長大的,基本都是當閨女、侄女看待的,聽到這話怎麼忍?直接你一腳我一拳又把胡瑞打了個半死。

胡瑞心裡苦,可他說不了話,他雖然認定黎姝是他未過門的媳婦,但他昨晚真的在家老實睡覺啊!不知怎麼就被一夥人綁了,還把他往死裡打。

胡平也想說話,可他早被人堵住了嘴,還被押在一旁,隻能眼睜睜看著黎姝給他們爺兩扣帽子。

黎姝又說道:“昨晚我還問出了一些事,都記錄著。”便讓映兒拿出一本小冊交給了族長,讓他念著。

“‘我爹說這黎家算什麼東西,到最後還得歸我們家,等你嫁了我,全都得改姓胡。’”

“‘黎老頭死得正好,留下個孤女,還不得全靠著我胡家過活。’”

……

等到族長念完,黎姝歎了口氣說道:“各位,我何嘗不知父親已然遇難,我知道你們怪我不懂事,不願讓我爹早日安息,可誰又知道我頂著如此大的壓力?

身邊虎狼環伺,我卻無人可言。若非今日這遭,大家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若說胡平一家欺壓我,誰會相信呢?”

族長連忙安慰她,“丫頭!我竟未能察覺你的處境,我有愧啊!”

“誰能想到…唉!”

“往後小姐說什麼,我們就聽什麼!”

“是!我們隻認黎家!”

黎姝感動地看著眾人,“有各位的這份心,黎姝感激不儘!”說著不安朝大家行了一禮。

眾人紛紛還禮說著“不必如此”。

“既承蒙各位叔伯的厚愛,我也仔細想過,這黎家產業必須姓黎,而我作為我爹唯一的孩子,必須承擔起一切責任。所以,從今往後,我黎姝便是黎家家主!”

有幾個與黎姝暗地裡通過氣的,已經應承了下來,其他人還在互相觀望。

黎姝繼續說道:“大家也不必驚慌,各位管事依然照舊,各司其職。我這邊剛與永平的錦繡樓簽了份長期定單,這筆大生意,我希望各位能齊心協力,好生對待。”

錦繡樓可是大金主!黎姝這一下給了條大財路,也是展現了她的能力。

但依然有人猶豫:“畢竟是女子…”

“女子男子又如何,能帶著你們賺錢才是最大的事,不是嗎?”

“那百年後又該如何?”

“我會收養一個孤兒,上了黎家族譜便是黎家人,若是叔伯們看中血緣,去父留子也未嘗不可。但我已對上天發過誓,這輩子不嫁他人婦。”

這番話相當震撼,去父留子什麼的…真是聞所未聞。

但黎姝既然已表露了她的決心與能力,又有胡平在前,自是不敢再有其他想法,便都一一認下,給黎姝敬了茶,承認了這位新的家主。

黎姝又點名留下了幾位管事,敲打了一番才放人回去,她該說可都說了,日後犯了什麼那就都彆怪她不念舊情。

然後又將胡平兩父子送去了官府審理,臨走前,黎姝壓低著聲音和胡平說道:

“我確實沒有什麼證據,但沒關係,胡叔平時不也沒什麼證據就在外麵亂嚼舌根嗎?所以啊,我就算沒證據,也能定你的罪。”

黎姝笑得意味深長,看著他掙紮著被帶走。她可花了錢呢,胡家父子定會在牢裡,被好好對待的。

黎姝抬頭看了眼黎府的牌匾,平淡地和映兒說了聲:“發個訃告,準備喪儀,該接我爹回家了。”說著轉身回了府。

她轉身時,映兒看到,多日來一滴淚未流過的黎姝,這次是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