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沈重照盯著她,“理由呢?你……(1 / 1)

沈重照盯著她,“理由呢?你也是山匪之一,本宮憑什麼相信你?”

“我會確保公主一行平安離開。”

沈重照緩緩點了點頭,“可以。”

“好,我的誠意如此,那公主的誠意呢?”

沈重照思索片刻,說道:“他脖子上有個長命鎖,有皇室禦用的標記,你取下保管。若本宮言而無信,你可拿著到任意官府報官,說你被他拋棄也好,家裡人被他打死了也行,官府衙門都會信上三分,你儘管去鬨。本宮以三皇子的顏麵名聲為擔保,可否?”

“沈重照你…”沈宜辰暴跳如雷,卻被李掌櫃一把捂住嘴,“再敢開口,我就讓你變啞巴。”

等到沈宜辰被憋得臉通紅,李掌櫃這才移開手,摸索著長命鎖一把扯掉。

“合作愉快,公主殿下,我很欣賞你。”

“本宮還不需要一個土匪來欣賞。”

李掌櫃諷笑一聲,鬆開沈宜辰,沈宜辰噗通一下便跌落到樓梯最後一階,摸著脖子心有餘悸地大喘氣。

李掌櫃將匕首也丟到沈重照腳邊,然後將雙手舉過肩膀,一步一步走下去。

沈重照撿起匕首,眼神複雜地看向她,“讓我挾持你?”

“是,我是他們老大的女人,他們侄子的親娘。”

沈重照的眼神更複雜了,“你還沒回答我,理由呢?”

李掌櫃頓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悲痛,看向樓下,“公主不如把謎底留到剿匪成功之日,時不我待,下麵打起來就不好收場了。

你們的談判可不會順利,被抓起來的最前頭那個大個子,名號黑虎,是山上二把手。

而那夥來支援的,帶頭的叫王方,是三把手。公主猜這三把手,希不希望二把手死了?”

沈重照突然覺得,這個女子一點都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市儈、精明、潑辣。

沈重照又回頭看了一眼沈宜辰,有些不放心,便拿了他的腰封將他捆了起來。沈宜辰淒厲地喊著不會放過她,沈重照嫌他吵,又順手撕了他的衣袖將他嘴堵上,這才帶著李掌櫃下了樓。

樓下還在爭吵,各自不肯退讓,虎爺胳膊上已經被劃拉了一刀。

沈重照將匕首橫在李掌櫃脖子上,“都住手!”

王方往台階看去,臉色頓時有些不好。

沈重照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眾人臉色,心下有了計較,“諸位,我們隻是普通行商之人,偶然路過,無意冒犯。我等願意花錢消災,隻要讓我們一行人順利通過此地,人、錢都會留給諸位好漢,就當交個朋友,往後我們也不會再來打擾。”

王方拿捏不定,退到後邊和親信商量起來,時不時瞄一眼黑虎。

李掌櫃見狀,抖著聲音喊道:“王方你在猶豫什麼!難不成你真想看著我和虎爺死嗎!”

王方連忙從後頭走上前,“花姐,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還不快些答應!我們出了事你回去能交差嗎?!”

黑虎也陰沉沉地盯著王方,他可清楚這小子那些心思,早就盼著他死。

王方頂不住壓力,隻得答應了沈重照的要求。

沈重照向蟬衣使了個眼色,蟬衣點點頭,派人去後院牽好馬車,自己上前押著李掌櫃。

沈重照又喊著幾個躲在房間的侍從將沈宜辰搬上馬車,然後匕首一挑,將黑虎一夥人放了回去。

“我們言而有信,等到了安全地方,便讓你們花姐帶著錢回來,我姓趙,永平趙氏商會的二小姐,若人沒回來,儘管來尋仇。”

說完之後便招呼裴良義出發,自己也翻身上了沈宜辰的馬車。

裴良義啥事沒乾,整個局麵都讓沈重照牽著走,自己也隻得服從。天還沒亮,便帶著車隊繼續出發。

沈重照上了車,招呼侍從都出去待著,才將沈宜辰鬆開,“三哥,好好跟著走,乖乖閉嘴,什麼話都彆說,不然我就出去傳你為了活命委身土匪。”

沈宜辰紅著眼睛看她,掙開鬆綁了的繩子,拿開塞在嘴裡的布,破口大罵:“沈重照你個王八蛋!瘋女人!我要回宮告訴母妃和父皇!你完蛋了,沈重照你完蛋了!”

他堂堂三皇子,到哪都被人捧著,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聲音大得很,外頭人都聽得見,沈重照卻沒多理會,“你再多說一句,我現在就出去說。”

沈宜辰捂著心頭,像被氣到極致,“你!你!”

沈重照語氣帶了幾分威脅,“怎樣?”

沈宜辰屈辱地低下頭,死死咬著嘴唇,等回去了,他保證要讓沈重照好看!

沈重照一把將他提起來,“喂,你可彆哭啊,怪丟人的,不然傳出去可就是你被土匪欺負哭了。”

沈宜辰甩開她的手,紅著眼眶怒視著她,倒真是一副將哭未哭的模樣,沈重照還在糾結要不勉強哄一下的時候,沈宜辰卻惡狠狠地說道:

“那我也出去傳,大家名聲一起爛!”

沈重照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我有證據,你有嗎?”

沈宜辰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長命鎖已經沒了,“你王八蛋!”

“那你是什麼?父皇是什麼?”沈重照有些無語,三歲小孩都比他機靈。

“好了,給你一個解氣的機會。”

沈宜辰不屑地偏過頭,不想看見沈重照,“怎麼?你要讓本皇子揍一頓啊?”

沈重照嘴角抽了抽,“你想的有點多,我的意思是,剿匪。”

沈宜辰一下激動起來,“剿啊!馬上剿!全給本皇子殺了!把本皇子的長命鎖拿回來!”

“行,你沒意見就好,到襄州之前老實待著。”說完不等沈宜辰反應,便叫停車隊,重新上了自己的馬車。

蟬衣依舊舉劍提防著人,沈重照將匕首還給李掌櫃,示意蟬衣出去。

蟬衣雖然不解,但還是收了劍出去守著。

“明明和三皇子合作更方便不是嗎?”

李掌櫃活動著筋骨,“一開始得知身份,我想的是其他計劃,他太蠢笨了,合作不了。”

又彆有深意地說道:“倒是公主…百聞不如一見。”

沈重照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你原本想…殺了他?”

李掌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若是皇嗣遭害,這一窩山匪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過天子震怒,全都得死。

可若是官府主動剿匪,那便還能有運作空間,一些無辜之人也能幸免於難。正巧她看中了華容公主的聰慧,兩項權衡之下,自然還是選最優解。

“可你怎麼能保證本宮一定會和你合作?”

這個問題,她也想過,“賭贏了,皆大歡喜,賭輸了,那就一刀割了喉。”

沈重照越發對她感興趣了,一刀割喉,如若是沈重照不肯合作,割的是沈宜辰的喉,李掌櫃的目的也能達到。

如若是她假意合作,想要借機反殺,割的是李掌櫃的喉,憑李掌櫃在山匪裡的地位,加上王方的奪權之心,她們未必走得出客棧。她和沈宜辰隻要有一個人出事,這夥山匪一樣完蛋。

而李掌櫃先前說的那句“我是他們老大的女人,他們侄子的親娘。”不僅是在展現自己的價值,也是在向沈重照透露一個信息:她的身份有些份量,若是她死了,山匪也不會善罷甘休。

總歸最壞的結果,也能達到她的目標。

真是有意思,沈重照還是第一次被人算計得這麼徹底。

“那你賭贏了,本宮現在倒也開始欣賞你了。”

李掌櫃倒是不卑不亢地微微頷首,“這是民女的榮幸,但是,還沒完全贏。”

她現在人還在她手上,等她全須全尾地回去了,才是真的贏。明明也沒多少把握,但不知為何,她就是信這位公主會幫她。

“…那,若是沒遇上本宮,你的目的,要如何實現?”沈重照沒再問她仇視山匪的理由,她有耐心等到剿匪成功的那天,聽她親自講完自己的故事。

“自然是有所準備,隻不過有些極端和不穩妥,還是和公主合作來得適宜。”

沈重照笑得極淺,一件件翻出筆墨紙硯遞給她,“將你們山中布防和巡邏路線畫下來,男丁、實力、武器如何都寫下來。”

然後認真地盯著她,說道:“放心,本宮一向喜歡合作互利,何況這窩山匪盤踞已久,儘早鏟除,才能造福一方百姓。你若不提合作,本宮也自有打算。”

李掌櫃也笑著提筆落字,寫得一手漂亮的小楷,“民女信任公主,公主…非池中物。”

“是麼?”沈重照笑意加深了些,跳過了話題,“本宮覺得飄逸的行書更適合你。”

李掌櫃神色不變,手下繼續穩穩當當寫著,“民女也覺得,隻不過民女的姐姐楷體造詣頗深,也便教了我不少。”

沈重照有了點興趣聽,但見她沒再開口,便也不再過問。

等她寫完,沈重照仔細端詳一番後便收了起來,又將一疊銀票遞給她,“會騎馬嗎?本宮讓人留一匹給你,你可以回去了。”

等到此時,李掌櫃才算真真正正放下心來,她接過銀票道謝。

下了車又利索地翻身上馬,將馬頭調轉方向後,回頭看向沈重照,卻又再度下馬,極為鄭重地向著沈重照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公主大恩,無以為報,民女願來世做牛做馬,為公主所驅使。願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風雲起。”

沈重照不在乎地朝她擺擺手,“本宮不用你的報恩,攢的功德留給你自己和家人吧。還有,你們這窮山惡水的,還是彆“如此”了。”

李掌櫃抬起頭,這次依舊笑得見牙不見眼,可是卻帶著真誠,“等公主剿匪成功,便是山清水秀好光景!”

沈重照樂了一下,“去吧。”

沈宜辰的馬車在較後麵,等李掌櫃策馬揚鞭離開時,他看到李掌櫃臉上滿是淚痕,忍不住和侍從抱怨起來,“至不至於啊,剛剛還一臉凶相,沈重照現在放她走就能給感動哭了?”

幾個侍從紛紛搖著頭,沈宜辰嫌他們煩,讓他們都滾了出去。

沈重照則坐到了馬車外,同裴良義解釋經過,畢竟要想剿匪,還要迅速,那便需要他的助力。

“所以…那把火也是公主放的?”裴良義露出錯愕的神色。

“是。”沈重照審視著他,“裴都統,本宮希望到了襄州後,你能和地方政府共同清剿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