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沈重照有些不解,“這是何意……(1 / 1)

沈重照有些不解,“這是何意?”

“你要讓我檢查傷口,我才能幫你配適合恢複的藥。”

沈重照點點頭,準備解開外衣,卻被老大夫一臉驚恐地製止。

“姑娘這是作甚!”

“…檢查傷口。”

老大夫卻一臉生氣地說道:“身為女子,最重名節!你這是置老朽為何地啊!”

沈重照被氣笑了,“敢問您,這“懸壺濟世”濟的是哪門子的世?我不是世人嗎?天下女子都不是世人嗎?你們這鎮上女子生了病你都不給看嗎?”

“你,你!”老大夫一拍桌子,指著沈重照氣得發抖,“誰家好人家的女子會受劍傷?真是不知廉恥!”

沈重照屬實沒搞懂受劍傷和知廉恥有什麼因果關係,但被氣了這一通,也不想在這看了,扭頭跟蟬衣說:“走吧,我們去彆處看。”

“…奴婢先前問了,這鎮上隻他一個懂醫術的。”

老大夫冷哼一聲,“彆想了,有點醫德的大夫哪會給你看這種傷!要是被你賴上就不好了!”

話音剛落,老大夫眼前寒光一閃,蟬衣已經把劍架在他脖子上,冷眼看著他。

老大夫臉色一變,冰冷的鐵劍貼著他的脖頸,稍有不慎,便可能人頭落地。老大夫不由自主地吞咽著口水,膝蓋一軟,竟直接跪了下來。

沈重照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問道:“可有其他大夫或者女醫。”

老大夫僵挺著脖子,眼睛一個勁地轉,說話也沒有之前那麼中氣十足了,“沒…沒有了,就我一個,而且…哪,哪有女子學醫的。”

沈重照麵無表情地微微俯下身,壓迫感十足地逼近,語氣有些危險,“女子為何不能學醫。”

老大夫像是被問住了,有些磕磕絆絆地說道:“…向來,向來如此,醫家皆是傳男不傳女。”

沈重照聲音有些冷冽,“向來如此,便是對的嗎?你們所拜的藥王娘娘玉藻不也是女子嗎!在我的認知裡,女子聰慧而仁心載厚,男子愚笨而心術不正。所以,醫家隻有在女子手裡,才能發揚光大。”

老大夫瞠目結舌,竟不知如何反應。

沈重照直起身,不再看他,“蟬衣,回吧,不看了。”

蟬衣點點頭,手腕稍稍用力,鐵劍緊貼著肌膚,劃出一小道血線,警告意味十足地說道:“今晚之事若有半分泄漏,你和你兒子…”

她剛剛便注意到牆上藥櫃貼的寫著藥材名字的紙條有新有舊,而且字跡明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舊紙條上寫的是行書,新紙條上則寫的是科舉所要求的台閣體。

若是招的醫館學徒一般不會寫這種字體,並且也應該是與師傅同住,在跟前伺侯著。而現在這個時辰了,卻隻有這老大夫一人在家,聯係到春闈將近,眾學子赴京趕考,所以他很大可能有一個兒子,蟬衣便想著試一試。

沒想到真試出來了,老大夫驚慌失措,被嚇得連聲說道:“明白!明白!”

若不是劍還架在脖子上,他怕是早就磕頭求饒起來了。

蟬衣動作利索地收回劍,轉身跟著沈重照離開。

沈重照臨出門前,又偏頭補充了幾句,“我家運貨時不時會途經這邊,若是讓我知道你因著些可笑理由不給鎮上女子醫治,平白害了人家性命,那就一起下去陪著走一遭黃泉路吧。”

老大夫癱坐在地上,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等確定二人走了,他這才顫顫巍巍去把門關好,又多上了好幾把鎖,這才撫著心口大喘氣起來。

沈重照二人回到客棧,蟬衣才有些擔心地問道:“公主,還有大半行程,怕是撐不到定州。”

“無妨,路上這麼多郡縣,總有一個大夫能給我治。”

“這些男大夫未免也太過虛偽,醫德都沒修到家,我看醫術也好不到哪去。”

沈重照沒多說什麼,“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第二天一早,沈重照依舊準點到了客棧門口集合,見她來,一群人都湊上來和她打招呼,昨天那頓酒確實是拉近不少關係。

沈重照也得體大方地一一回應。

反觀沈宜辰,一如既往地起不來,裴良義也算摸清他性子,每天都提前去喊他起床,敲門敲到他煩,自然就起了。

若是宿在野外,就更簡單了,一大早大家收拾東西吵吵嚷嚷,想睡也睡不了。

沈重照剛上馬車,裴良義就帶著沈宜辰出來了,沈宜辰自然沒給什麼好臉色,罵罵咧咧地上了馬車。

有幾個士兵暗地裡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也不敢放在明麵。

裴良義大聲喊了幾下,確定人都到齊後,翻身上了馬走在最前頭,“好了!出發吧!”

馬車又是一路晃晃蕩蕩,臨近黃昏,赤金色的餘暉灑落大地,沈重照趴在馬車窗沿,想著今晚應該又要宿在野外了,還好昨日剛剛換過藥,還能撐一段時間。

沈重照輕歎口氣,有些羨慕地看著前麵騎馬的人,她也許久沒騎馬了,當真有些心癢,等她傷好全了,定要好好過把癮。

沈重照捂著傷口坐回位置,翻起兵書繼續看著,過了一會,馬車停了下來,蟬衣掀開簾子進到馬車裡。

沈重照托著下巴問道:“今日這麼早就停下歇息嗎?”

蟬衣搖搖頭,有些凝重地說:“不是,在山腳發現一間客棧。”

沈重照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她記得剛剛窗外全是一望無際的群山,四周也沒什麼人跡,若是附近有人家,這個點也該開始燒水煮飯,所以定有嫋嫋炊煙升起,可她剛才並無看見。

現在卻憑空出現一家客棧,在此地…能有什麼生意?

“走吧,下去看看。”

沈重照下了馬車,前方的裴良義正在和一個店小二模樣的人交談,對方熱情得很,不住地點頭哈腰。

她移開視線,開始打量起客棧,連個招牌牌匾都沒有,隻有前頭空地樹了麵旗幡,上麵寫著“住店”。客棧規模也不大,看得出有些年頭,灰撲撲的。

而前麵的兩個人已經交談完畢,裴良義像是很滿意,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將銀錢遞給他,小二接過錢,便歡天喜地地跑回了客棧。

裴良義又走回來傳達道:“前方有一個滬南郡,隸屬於襄州。這條路本是條商貿道路,客棧建在這,也是給那些商人中途休息用的,早些年鬨了山匪,百姓死的死,逃的逃,這路便也漸漸沒落。

客棧老板也早就跑路了,後來病死在他鄉,剩下個寡妻沒處去,聽說這邊山匪都被朝廷清完了,便壯著膽子回來,重新開起了客棧。”

話音剛落,便有一位胖婦人,大約三十出頭,從客棧裡迎了出來,“喲!今天這麼多客人啊!各位好啊,妾身姓李,是這客棧的掌櫃的。”

李掌櫃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們這許久沒來生意了,有些破舊,但已經招呼著去好好打掃了!各位彆介意啊!”

裴良義客套兩句,領著眾人進了客棧,沈宜辰對這地方不滿意得很,但想著怎麼也比睡馬車強,隻得一臉鄙夷地跟著進去。

沈重照環顧一周,這地確實破舊得很,桌椅板凳都吱呀作響,空氣中都透著一股黴味,確實像是很久沒來過人。

李掌櫃指著中間幾張桌子讓大家先坐,跟旁邊的對比,很明顯看出是新擦拭乾淨的。

老板倒有些不好意思:“見諒啊各位,這地鬨了匪後就沒人敢來了,我們一般都住後院,所以這些也不常打理,但你們放心,老鼠蜘蛛什麼的是絕對沒有的!”

又連忙招呼著店小二給眾人倒水喝。

聽著倒是合理,掌櫃看著也熱情會來事,沈重照稍稍放了點心。

這客棧都是一樣的普通房間,沈重照要了一間最裡麵的房間便上了樓。

確認房間沒有問題之後,沈重照倚在窗前望著昏暗的天空,今夜雲層較厚,看不清群星,隻有月亮還能勉強透出點光亮。

“你怎麼看?”

沈重照冷不丁來了一句,蟬衣卻迅速反應過來,“言語邏輯上沒問題,但這客棧本身就是個問題,既然沒有客人,拿什麼養活自己?還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沈重照不置可否,隻是走到了床邊坐下,“幫我換藥吧。”

蟬衣應了一聲,處理好後繼續將染血的棉布包裹起來,拿香膏塗上。

沈重照又吩咐了一聲,“對了,我今日戴的金穿琥珀珍珠耳墜掉了一隻,你幫我四處找找吧。”

“是,小姐的晚膳還是在房間吃嗎?”

沈重照點點頭,蟬衣應下後,將棉布藏好。一打開門,一個憨厚大漢正在門口的長廊掃地,見她出來,撓頭笑了笑,退了些位置讓她先走。

蟬衣不動聲色打量他幾眼,徑直到樓下找起耳墜,客棧內沒有,便又繞到外頭去,找了個沒人看見的地,迅速將紗布埋到土堆裡。

然後借著找耳墜,兜到了停放馬匹馬車的小庭院。

蟬衣檢查著院子,那店小二倒是突然也過來了,聽聞她在找東西,連忙說著幫忙一起找。

蟬衣推脫不過,隻得假裝翻著馬車,那小二一邊找著還一邊和她搭話,“姑娘佩的什麼香囊?挺好聞啊。”

蟬衣動作一頓,莫不是香膏抹太多了?可方才她早就將棉布買了,就算是身上沾到一點也並不多,況且這後院空曠,這店小二是怎麼聞到的?

小二見蟬衣沒回話,便慌張地解釋道:“我沒有惡意啊姑娘,我天生鼻子比較靈,這是覺得好聞所以問問,想給我家那婆娘也做一個。”

“沒事,走神罷了,你娶妻了?”

店小二顯得有些得意,“去年年末剛娶的,長得可俊了!”

“那怎麼沒看見她?”

“啊…哦!山上有片荒地可以種菜,花姐安排我們兩口子幫忙看著,我到了晚上就回去陪我婆娘,大家吃的都是山上種出來的。”

“哦…是這樣。”蟬衣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花姐就是李掌櫃嗎?”

店小二點點頭,又說著:“姑娘,你還沒告訴我香囊怎麼做。”

“我沒佩香囊,應該是我抹的香膏。”

“那在哪裡買的。”

蟬衣掃了他一眼,“永平。”

聽到這兩個字,店小二的眼神裡露出莫名的興奮,“居然是永平城!”

見蟬衣一直盯著他,才馬上低下頭繼續找著耳墜,語氣帶著惋惜說道:“哎喲,那還真買不著了。”

說著又重新提起話題,“那姑娘你們是從永平來的?外麵那群是家丁護衛?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