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臂重接 孟真,真的逃不出來?……(1 / 1)

謝不言摟著滿身是傷還斷了條手臂的銀鈴,勾起嘴角,漫不經心地看向慕千月和葉長老。

“我好好一個乖徒兒,如今成了這副模樣,二位是不是應該給我個交代?”

慕千月難以置信地上前一步,“不可能!她有我……而且我分明……”她顯然不方便當著眾人麵說出先前給銀鈴修為之事,還有答應謝不言保銀鈴無恙之事。

葉長老冷哼一聲,有些幸災樂禍道:“既是考驗,哪有不受傷的?我沒什麼可交代的。”

“喂。”銀鈴虛弱地靠在謝不言身上,“我好累,彆站著了行嗎?”

謝不言攔住她的腰,俯身將她抱了起來,“你手呢?丟在裡麵了?”

銀鈴點點頭,已是疲倦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姐姐!你怎麼了?”

“嶽姐姐!”

這邊李七斤和那個小丫頭也到了浮玉山,看見銀鈴這副樣子,急忙跑了過來。

謝不言沒再開口,抱著銀鈴,眾目睽睽之下,帶著兩個仙使和銀鈴的兩個小跟班,離開了此處。

慕千月想解釋什麼,也跟了上去。

此時,山門處眾人心思各異,無人留意到,一道黑影悄然無聲,沒入了一個年輕男弟子的身體之中。

謝不言帶著銀鈴來到一處彆院,將她輕輕放在了一張乾淨整潔的床上,從懷裡掏出那個藥瓶,“吃了。”

“姐姐,你疼不疼……”小丫頭看著銀鈴的傷口,眼眶都紅了。

“嶽姐姐,你怎麼弄成這樣……”李七斤不敢看她傷口,背過身去,膽戰心驚道。

銀鈴咽下藥丸,喝了口仙使遞過來的水,躺了下來,閉上眼,沒說話。

“師兄待這徒弟可真是舍得,掌門給你養身的仙藥,就這麼隨便喂給她……”慕千月走過來,看向謝不言,“師兄,你相信我嗎?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弄成這樣,她有我三成修為,照理業海煉獄的鬼靈是傷不到她的,更何況我還為她設了——”

“我徒兒留了條手臂在你這須彌境裡,我要進去找出來。”謝不言打斷了她。

“不行。”慕千月一向穩得住,隻有麵對謝不言,她總是沒有一點辦法,“……我會把她手臂找回來,師兄,你好好照顧她吧。”

謝不言頭也不抬,“這樣也好,那慕閣主請便吧,我徒兒要休息了。”

慕千月神色複雜的看了謝不言一眼,轉身離開了。

“長老,嶽姑娘身上的傷,還需要上藥,您將慕閣主趕走了,誰方便給她……”

“你們先拿身乾淨衣裳來,沒事的,都出去吧,那個……”謝不言指著那個小丫頭,“你叫什麼來著?”

“仙人哥哥,我叫柳知知。”小丫頭認真的答道。

“柳知知,你會給彆人換衣服嗎?”

柳知知乖巧的點點頭。

“那你先留下,待會幫她換身衣服。”

謝不言揉了揉額頭,看向仙使,“把我的酒拿來。”

“是,長老。”

銀鈴此刻身上的疼痛有所緩解,閉著眼本想休息會兒,可許是吃了謝不言那藥的緣故,她卻精神的很,一點也睡不著。

她回憶著須彌境裡的事,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還有許多不解,譬如:斷臂之時,她分明在那黑海礁石上,怎的醒來就換了地方?再譬如那個孟真……

說起來,撕了孟真已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時孟真也算是個大鬼,據說是凡間宮裡的,死的極慘,死後本應入九幽承受煉獄酷刑,卻不知如何,逃來了幽墟。

幽墟這個地方,尋常人是尋不見的,且不受九幽所轄,地處隱蔽,於九幽之中,卻也算九幽之外,還有天命眷顧,為香火所終之處。

像孟真這樣逃到幽墟的惡鬼,也不算罕見,多是得了些機緣,想韜光養晦,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來。

那時的孟真就是如此,在幽墟,銀鈴眼皮子底下,竟敢自立門戶,擁兵為主,銀鈴本來也沒打算撕了他,隻是去看看什麼鬼靈這麼不自量力,卻見到他如何招兵。

順他意者留,忤逆者先遭一頓毒打,接著,竟入了他的口。

銀鈴頭一回見到吃鬼的鬼靈,這等同類相食的行徑,她自然不能容忍,可這孟真見了她,口出狂言,說要讓她為妃,以他為主,銀鈴本想滅了了事,一怒之下,將他生撕了。

到底是她疏忽大意了,那時她能在陸曳眼皮子底下跑來凡間,想是當初這孟真也是這麼跑了,可惜跑出來沒多久便被仙門收進了須彌境。

隻是沒想到,這食鬼的鬼靈,到了須彌境這樣的地方,竟也能尋到修煉之法,這樣看來,孟真的處境,倒比她要好的多。

自從她為了人,這一路過來,真是沒一件好事。

一陣哭聲將她喚回神來。

這邊仙使已將乾淨衣服送了過來,謝不言拿著酒守在門口,柳知知小心地給銀鈴換衣服,一邊換,一邊哭。

“彆哭了。”銀鈴聽得煩躁。

“姐姐身上這麼多傷,疼不疼,還有你的手……”

銀鈴睜開眼,“又不是你疼,哭什麼喪。”

柳知知擦了擦眼淚,“我、我隻是想到那天,阿爹下葬的時候,也沒有手臂……”

銀鈴閉了閉眼,“行了,你出去哭吧,我自己換。”

柳知知連連搖頭,非要留下幫銀鈴,卻還是被銀鈴罵了出去。

這小孩才多大點,換個衣服笨手笨腳,還不如銀鈴自己來。

過了會兒,謝不言敲了敲門,“乖徒兒,你換好衣服了嗎?為師要給你接手臂了。”

銀鈴皺著眉看向門口,“換好了,進來吧。”

這手臂還真能拚上去?

謝不言拿著她的左臂,推門而入,這拿著手臂的模樣,看起來很是怪異。

他走到了她的床邊,眼神在她發上係著的鈴鐺上停留了片刻,坐在了床邊,“放心,為師閉眼給你按手臂,必不會壞了你的名節。”

“不必,我還怕你對不準呢。”

銀鈴怎麼會在乎什麼名節。

即便她如此說,謝不言還是閉上了眼睛,往她斷臂處撒了些粉末,然後將斷臂接了上去。

他做的很慢,雖然閉著眼,但很仔細,接的差不多了,他幫銀鈴弄好衣服,睜開眼,“你此番為了為師受苦了,在那須彌境中,可遇到什麼不尋常的事?”

銀鈴看了看他,猶豫片刻,還是將須彌境中發生的事說了個大概,隱去了她與那孟真認識這一層,或者說,關於幽墟的一切,她都隱去了。

謝不言聽得認真,眉頭卻越皺越深,“你是說,你被那不知名惡鬼所傷後,再醒來就換了地方?還是個風景如畫的地方?”

銀鈴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整個人驚坐起來,“我想起來了,不對勁,那個惡鬼不對勁,他分明與我一起換了地方,躲在樹上被我打落在地,然後我被拉出來的時候,他不見了!”

謝不言笑了笑,“放心,惡鬼進了須彌境,那便是被下了禁製,絕對出不來,更不可能借旁人之身出來,倒是你,竟然去了須彌境的上清界,看來你也是心思純良之輩,不愧是我的乖徒兒。”

“上清界?”

“須彌境是慕家傳承了數千年的法器,據說是她家祖上某位成了仙的能人所造,其中不僅關著妖邪,還住著先輩的靈獸,你見到的那白虎,許就是那些靈獸的後代。”

說罷,他看了她一眼,“你這脾氣也當改改,打不過就服個軟,不過口頭上吃點虧,何至於傷成這樣。”

銀鈴聽得心不在焉,半晌,抬頭問他,“所以,你非要帶我進浮玉山是為什麼?你不是說這兒的藏書沒你腦子裡的多嗎?害得我遭這個罪。”

謝不言站了起來,“一來,這浮玉山靈氣最盛,適宜你身魂相融,修行靜心;二來……我要你陪我去個地方,我想看看,那裡有什麼。”

銀鈴沒吭聲,謝不言卻看向了她枕邊的羅骰和月彌扇。

“方才我便看出,這扇子有些變化,依你所言,你能進上清界,也許和這扇子有關,不過……這骰子,卻有些不對。”

銀鈴垂下眼簾,看向羅骰,好像是沒那麼通透了。

“可能是臟了,擦擦應該就好了。”

謝不言像是在想些什麼,口中懶懶道:“也許吧。”

銀鈴又躺了下來,“你打算什麼時候教我厲害的術法?”

左臂現在還沒有知覺,但她真的受不了這樣廢材的自己。

“你都這樣了還惦記著呢?”謝不言笑著靠在床邊,“你叫聲師父來聽聽,我就教你。”

銀鈴聞言,心頭火起,可又拿他沒辦法,乾脆閉了眼。

謝不言忍著笑,轉身朝門外走去,口中道:“你這手臂還需要養些時日,這些時候就安心歇著吧,沒事也不必出去,這山上的人,可沒一個好東西。”

見謝不言離開了,銀鈴睜開眼,看向枕邊的月彌扇,不自覺伸手摸了上去,一股細微的酥麻從指尖傳來,就好像是這扇子與她有了感應。

是這扇子帶她去了那個什麼上清界?細想來,當時好像的確發生了什麼。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當時孟真分明掐著她的脖子,然後斷了她的左臂,再然後,她便揮出了扇子……

孟真呢?真的像謝不言所說,不可能逃出來嗎?

夜幕降臨,金閣弟子院中,一位剛入浮玉山不久的男弟子,看著屋中黑影,害怕得瑟瑟發抖。

“你是家中幼子,事事都被幾個兄弟壓一頭,但你天生靈根,被收入仙門浮玉山,本以為可以揚眉吐氣,卻沒想到這兒的師兄師姐個個厲害,你依舊是那個最不起眼的……”

黑影聲音很低,語調卻是尖細。

男弟子聽著聽著,麵上神情逐漸變得癲狂起來。

“不!我天賦異稟!他日定能得道成仙!”

黑影搖搖頭,“你隻是有靈根而已,資質這般平庸,他們根本看不起你,也不會給你什麼好的教引,就像你在家時一般,打壓你、欺負你……”

“不、不!不會的!不會的……”

黑影忽然湊近了,蠱惑道:“不過,我可以幫你,你隻需要讓我附身,你想得到的,我都可以幫你。”

男弟子愣愣地看著他,有些遲疑,“你想……奪舍?”

黑影笑了起來,聲音細啞,“我對做人可沒什麼興趣,等我在你身體裡休養些時日,借你道身破了禁製,你求我,我都不會留在這兒。”

男弟子想起自己的過去,想起自己在這山中的處境。

他很清楚,隻是不願承認,他的確平庸,可他不想!他要成為今年入門的新弟子中最厲害的那個!他要成為日閣最厲害的那個!他要有朝一日,比肩日閣閣主!甚至超越他們,飛升成仙!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