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拜師就拜師吧(1 / 1)

銀鈴想得很清楚,她對這人為什麼要她跟在身邊,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此生唯一的怨恨,就是陸曳!即便這人殺不了陸曳那雜種,也至少能讓她搞到仙人符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是不錯的報複方式。

可這紅衣男子聞聽她的回答,竟笑得直不起身子。

銀鈴再也忍不下去,拿起桌上的杯盞,便將其中酒水儘數潑在了紅衣男子臉上,“能清醒點了嗎?”

紅衣男子顯是沒料到她會如此,笑聲戛然而止,愣在原地,而後,似是還在強忍笑意,用衣袖擦了擦臉。

“姑娘莫惱,不知……嶽姑娘想做我師父,能教我些什麼呢?”

原來是笑這個?簡直放肆!從前,就是有人想拜師,她也未必肯收,如今願意收他,已是擺低了姿態,怎麼,他竟想做她師父不成?

“你不願拜師那便算了,我自己的事,原本也用不著彆人費心。”

她冷冷說完,轉身便去拉門要走。

她本就看不上這些仙門人,自是也看不上屋裡這位,若他能看出自己已非嶽銀鈴本尊,那還算他有些本事,可他一番廢話,不過是故弄玄虛,裝模作樣,不知有什麼可得意的。

隻是這門還沒拉開,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拉住,一股力帶得她整個身子失重,轉了半圈,險些飛出去,可也根本站不穩,腳步虛浮,眼前隻見那紅衣小白臉笑得極為可惡。

“真的不拜?”此時那紅衣男子已和她換了位置,擋在門前,拉著她的手腕,這才讓她沒有摔倒。

銀鈴何曾被人如此戲耍過,已是怒不可遏,瞪著他咬牙切齒道:“不拜!”

“那我……求你呢?求你拜我為師?你看,我畢竟是浮玉山的長老,也早已要了師門,不好亂拜師的,你沒拜過師吧?不如就受點委屈,從了我?”

銀鈴此時腳不著力,身體懸空後仰著,全靠這紅衣小白臉拉著她才不至摔倒,以她現在的體力,隻要小白臉鬆手,她必是摔倒,到時狼狽不說,少不得要被這小白臉笑話。

她緩了緩心中怒意,看向他的手,“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紅衣男子笑了笑,“是我思慮不周了。”

說罷,手上一用力便將銀鈴拽到跟前,扶著她站穩了。

二人四目相對間,紅衣男子故意與銀鈴貼的很近,等著看她臉紅心跳之態,畢竟,沒有人能對著他這張臉毫無感覺的。

可他是要失算了,他麵前這位,可不是什麼尋常女兒家。

“呸!”猝不及防的,銀鈴一口唾沫,噴了他一臉。

銀鈴倒也確實覺得他好看,隻是越看越覺得可惡,偏自己受這身體所困,沒什麼本事,就讓他惡心惡心也好。

紅衣男子此時帶著滿臉的唾液,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石雕一般。

“滾開!”

這人實在礙事,擋著門,偏銀鈴還推不動他半分。

紅衣男子回過神來,用衣袖輕輕擦了擦臉,“看來,嶽姑娘對我的臉,頗有意見啊……”

“我叫你滾開。”

“真的不拜?”

“滾開。”

紅衣男子一臉惋惜,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顆米粒大小的藥丸,“強扭的瓜不甜,那我就等你這瓜甜了,再摘吧……這藥能讓你更像個人,吃了吧。”

你才是瓜,你全家都是瓜。

銀鈴心裡罵著,伸手接過藥丸,盯著他道:“吃了就讓我走。”

紅衣男子點了點頭。

銀鈴也不再磨蹭,抬手將那藥丸塞入口中,咽了下去。

他能害她什麼?反正她也死不了,吃唄那就!

見她咽下,紅衣男子又取出一個小袋子遞給她,“這裡有些銀子,我猜你也沒什麼銀錢傍身,拿著用吧。”

銀鈴狐疑地看著他,伸手接過錢袋,“要我拿什麼換?”

他搖搖頭,“什麼都不用,隻要姑娘記得,我一直在此候著,隻等姑娘改了主意,來此尋我,到時,隻需告訴他們,你找謝不言。”

“謝不言。”銀鈴低聲重複了一遍。

謝不言笑了笑,挪了地,銀鈴白了他一眼,拉開門便大步離去了。

銀鈴走後,一女子從一團憑空而現的煙霧中走了出來,看向謝不言,“師兄,你近日舉止很不尋常,難道就是因為她?你……當真要收她為徒?她到底有什麼特彆?”

謝不言坐在桌邊,眼都沒抬,提起酒壺往口中送了一大口,咽下之後,擦了擦嘴,“她……醜是醜了點,也沒什麼仙緣,扔人堆裡,未必找的見,要說特彆,嗯,脾氣特彆臭。”

女子急了,“師兄你不是一向喜歡溫柔——”似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女子捂住了嘴,沒再說下去,“是千月多言了。”

謝不言倒是沒什麼反應,笑嗬嗬地走到窗邊,準備瞧一瞧銀鈴往哪去。

銀鈴這邊剛走到了客棧門口,正要走出去,打老遠看見個人,腳下不受控製似的又退回了客棧,心中泛起極為異樣之感,又酸又澀,又悶又堵。

那人是……顧昀?

顧昀此時正朝著這間客棧走來,卻被一輛車轎超了去,那車轎停在了客棧門口,一旁小廝跪地伏倒,一男子在侍從的攙扶下,踩著那小廝下了車。

“王富安?”顧昀微微皺了皺眉,隨即走了過來。

銀鈴躲在客棧門後看著,那下了車轎的男子也有些麵熟,但見他身形微胖,麵色紅潤,卻目小唇厚,眼距寬,額頭窄,活脫脫一個……

對嘛,王家那傻子就應該長這樣。

她轉念一想,這不就是她那“未婚夫婿”嗎?都追到這兒來了?看來這襄州城離蓮花鎮也不遠啊!得想個辦法脫身。

正門是不能走了,不知這客棧有沒有後門。

銀鈴拉住一個路過的店小二,低聲問道:“你們這兒有後門嗎?”

店小二一臉古怪地打量著她,搖了搖頭。

門外傳來顧昀和那王富安的對話,銀鈴打發走了店小二,在門後聽著。

“王公子。”顧昀拱了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王富安手上拿著串糖葫蘆,看了看顧昀,傻樂了幾聲,沒搭話,繼續吃他的糖葫蘆了。

“找我們少爺什麼事?”一旁侍從一臉不耐煩地看向顧昀。

顧昀笑了笑,“隻是恰好同路,既是蓮花書院的同學,問一聲所來為何罷了。”

那侍從不屑地瞥了顧昀一眼,朝著客棧作揖道:“我們少爺是來向浮玉山仙人拜師的!如今那姓劉的冒牌大仙因我王家出手,才得已被擒,我家夫人說了,我們少爺有仙緣!”

銀鈴透過門縫看得清楚,那顧昀聞言,負於身後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些。

“那,顧昀便不打擾了。”

眼看著二人就要進來,銀鈴連忙轉身,顧不得看門口情形,咚咚咚又上樓去了,推開謝不言的房門便躲了進去。

她也不知自己怕什麼,這又躲又藏的,就好像是這身體的本能反應?

謝不言屋裡的女子瞬間隱去無蹤,而謝不言本人見到銀鈴又回來了,先是一愣,而後樂了起來。

“嶽姑娘這麼快,就改了主意?”

銀鈴回過頭看向他身旁的窗戶,“我從這兒跳下去,不會死對吧。”

“我說過,你做什麼都死不了。”

銀鈴聞言,三步並兩步走到窗邊,抬腳便準備爬出去。

謝不言伸手拉住了她,“你要做什麼?你雖然死不了,但這樣跳下去,你這身子必然會摔得斷腿斷腳的。”

他看向門口,又看向銀鈴,“這是來了什麼人?你要跳下去,更是走不掉了,你難道要像蓮花鎮活屍那樣行走嗎?”

銀鈴聞言,停下了動作,“那現在的我與那些活屍又有什麼區彆?”

“它們沒魂,你有。”謝不言合上了窗,“你這話倒提醒了我,那妖道劉岩既然能煉出活屍,自不是什麼尋常妖道,他要捉了你去,你即便不會死,也極有可能成為他的傀儡。”

銀鈴聞言,低頭不語。

若這謝不言說的是真的,那她現在的處境不可謂不麻煩,想要儘快恢複鬼身,一是眼前這人,二就是去找嶽善水,可妖道劉岩都找不到的嶽善水,她怎麼找?這大海撈針般的尋人,自己還沒有半點本事,萬一真被那劉岩逮去,見著嶽善水的機會是變大了,但當傀儡……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怎麼樣?不如拜我為師?我護你周全啊?”謝不言湊了過來,打斷了銀鈴的思緒。

銀鈴看著他這張笑起來更是傾國傾城的臉,思忖片刻,道:“可以,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謝不言瞬間來了精神,“儘管說!”

“其一,你我師徒關係隻存在於人前,人後我與你平起平坐,但也會允諾,你需要時,與你同行;其二,你不得乾預我行事,我也儘量不會讓你為難。”

說罷,銀鈴打量著謝不言的神情,卻不料他片刻不帶猶豫的。

“成交!”

“所以,你觸碰到我,到底能看到什麼?”

銀鈴早便猜到了。緣何他初次在蓮花鎮見到她,手搭在她肩膀上,便愣愣地看著空無一人之處?緣何他東街握著她的手,又是這番傻態?緣何先前進了這屋子,他將她拉至窗邊看著那塊陰涼地,問她看見了什麼?

“乖徒兒真是聰明。”謝不言笑著,背過身去,“觸碰到你,我便能開天眼,見鬼神。”

見鬼神?

銀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背過身去的謝不言,看起來有些可憐。

謝不言轉過身來,看上去並無異常,“為師先前答應你的依舊作數,除了幫你解決肉身之擾,還要替你平心中怨恨,說吧,你的怨恨是什麼?”

銀鈴看了他一眼,冷聲道:“我的事,我自己動手,假手他人,如何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