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瘋狂的買買買逛逛逛過後，終於迎來安靜的生活。

舒小暮和季教授住到市中心的江景房，像原來在老樓裡那樣過日子。

母親的有毒電話仍然打來，舒小暮把電話放在桌上，等母親倒完情緒垃圾，她“嗯”兩聲作為回複，母親覺得受了冷遇，重新開罵，罵舒小暮沒良心白眼狼，罵上兩小時不累，等她罵完，舒小暮仍然“嗯”兩聲，母親要再罵，舒小暮就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舒小暮開窗呼吸新鮮空氣。她如今很有進步，能夠隔離母親的惡毒，不讓自己受到巨大傷害，僅僅有點鬱悶。

舒小暮很厭煩母親，同時付給母親很多養老費用。母親要來找她要跟她住在一起，她當然沒有告訴她地址。舒小暮也沒有告訴家人自己跟季教授在一起，沒有必要告訴，她在那個家裡裝了十八年好孩子以取得生存資源，受了十八年毒，她不想跟他們再有任何牽連。他們養大她，她該給他們養老，但除了付夠養老錢，她什麼彆的也不想為他們做。

季教授不乾涉她的做事方式，隻告訴她，如果她因要幫助家裡而有任何需要，儘管要求。

舒小暮這麼多年以來終於有真正安定的生活，有能夠讓她心安的愛人。

她終於有機會好好觀察內心的創口，感受所有不忿怨懟。

她發現，即使麵對季教授，她心裡仍然有根弦繃得很緊，始終害怕什麼，許多時候她也對季教授曲意逢迎，討好他的心意。“討好”是她從小到大在她的家庭裡練就的得到生存資源的本領。

她對季教授也積存了怨懟。

她病了，很重，高燒到四十度，腿軟無力，上廁所也要人扶。

季教授扶著她走到洗簌台，她忽然推開季教授，哭道“你走，你也不是真心愛我。不要管我，出去。”

季教授看著她，眼神擔心“小暮，彆怕。”

舒小暮推開他，崩潰道“你走，你走。”

季教授說“好，我走，你不要衝動。”說完慢慢退到洗手間門口。

舒小暮哐當一聲關上門，軟軟倒在地上，趴在冰涼地板上，大哭。

季教授站在門口，聽著衛生間裡的響動，想推門看看，門被反鎖推不開。季教授焦急道“小暮，你怎麼樣？你到底想怎樣？你要跟我說啊。”

舒小暮大哭，說不出任何話。

半響，舒小暮哭完，打開門，眼神冰冷，說“我不住在這裡了，我要走。”她的臉頰燒得緋紅。

季教授說“好好好，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能做點什麼讓你舒服一點？”

舒小暮扶著門，微微弓著身子，喘氣，“你並不真的愛我。”說完一句，又開始流淚，“沒有人愛我。”

季教授歎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小暮，你要說出來，我才能為你做啊。”

舒小暮哭著說“有時候我不想去外麵喝茶，但是你想，我覺得不好拒絕你，就跟著去了，但其實我晚上沒睡好，整天頭都是很痛，還要逛街，要笑，很難受。”

季教授“你如果不想出去喝茶就不去，雖然我很想你陪我，但是並不是我想要的所有東西都要得到。”

舒小暮“可是我不去的話，你會不開心。”

季教授“我沒有不開心，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已經很開心。”

舒小暮“可是有時候你很有興致。”

季教授“我很有興致，就一定要去嗎？我還想核聚變馬上成功呢。”

舒小暮“核聚變是另一回事，不要扯到這上麵來。”

季教授“先養病好不好，你在高燒。”

舒小暮“我要走。不想跟你再在一起。”

季教授“你要走可以，如果你保證你走了能夠比在這裡過得更開心。”

舒小暮知道自己不能，她蹲下大哭，眼淚鼻涕流到睡衣衣襟，弄濕衣襟上幾縷亂發。這世界彷佛沒有她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