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暑假來了，熱，躺在床上像鐵板燒。

舒小暮依然打暑假工賺下學期生活費，雖然她從季教授那裡得到不少整理資料的報酬，但是她的學費是助學貸款，她希望多賺點錢，多省一點，將來早日還清貸款。

季教授出差了，聽說是去歐洲參加一個學術會議。

學術會議開了很久很久，久到暑假過完，新學期開始，十月銀杏葉黃了，季教授終於回來。

舒小暮興衝衝地做了新學的蘑菇湯，敲開季教授的門，“季老師，我新做的蘑菇湯，您嘗一嘗。”

季教授“這會兒不太餓，你先吃吧。”淡淡的，禮貌而疏離。

舒小暮笑容僵住，低頭，“好的，那我不打擾您了。”

那天以後，季教授似乎很少再住在這個老樓裡。

舒小暮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最近一年新長出的血肉迅速枯萎，很快掉到八十斤，枯瘦如柴。

鬼回到了地獄裡，鬼原本就該待在地獄裡。

接完母親的毒藥電話，舒小暮再次在深夜噩夢驚醒，深秋的夜寒意浸人，再沒有書房的淡黃燈光為她驅寒，沒有資料需要她整理。

她起來，摸索出放了半年多的安眠藥。

捧著安眠藥，她沒有淚，心在流血。

水在哪裡？她在黑暗中摸索著倒水，動作僵硬碰倒了水壺，水壺的電線連帶著拉下了櫃子上的花瓶，重重砸在舒小暮頭上。藥片灑了一地。

舒小暮倒在地上。

傳來開門的聲音和重且急的腳步聲。

昏過去前，舒小暮想“我是死了嗎？鬼來接我了嗎？”隨即陷入她以為的死亡的安靜的無邊黑暗中。

黑暗中，季羨蹲下來對舒小暮急救，確定了生命體征穩定後，季羨將舒小暮抱回床上擺好。

黑暗中，季羨歎氣“你叫我該怎麼辦？”

“我該把你怎麼辦？”

次日，舒小暮被鬨鐘吵醒。頭上仍然鈍痛，伸手一摸，竟然包好了紗布。她懷疑自己出現幻覺。她想起昏倒前的鑰匙開門聲和腳步聲，難道是誰聽到了響動進來救她？但是誰會來救她呢？誰有這屋子的鑰匙？難道是房東？或許有可能。如果真的是房東，該好好道謝。

舒小暮點開房東的微信，以前她跟房東一直微信打字聯係，但是這次情況不同，她覺得要打電話認真感謝。

點開語音通訊，響了很久，無人接聽。就在舒小暮以為對麵沒聽到的時候，通了。

“喂，小暮。”對麵傳來季教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