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期末考試將來，學生們投入瘋狂的預習學習複習中，舒小暮平時頗用功，這時候倒沒有那麼忙，每天仍然能花兩小時待在小樹林看書和窗戶。

季教授好像真的做完了工作，隔三岔五找舒小暮當飯搭子。

又一次吃飯，季教授家裡依然沒人。

舒小暮忍不住小心問道：“季老師，您總是一個人在家嗎？”

季教授“嗯。”

舒小暮：“您的家人不住在這裡嗎？”

季教授“嗯。”

繼續吃飯。

季教授忽然問：“那些笑話，怎麼回事？”

舒小暮忽然想起還有短信笑話這一回事，她原本是惴惴的，但是季教授回來後從來不提，她以為他忘了，她很慶幸，於是她自己也差不多忘了。

“那個，是這樣的，我，您，當時聽說您好像遇到一點困難，我就想，也許，給您發一點笑話，您會開心點，是不是打擾到您？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不起，對不起……。”舒小暮低著頭，彷佛做錯大事的小孩子，陷入瘋狂自責瘋狂道歉中。

季教授靜靜等她發完瘋。

“你沒有打擾到我，那些笑話確實使我開心一些。”

舒小暮被震驚到“您不怪我？”

“為什麼怪你，確實沒有打擾到我。”

舒小暮不知道還能說什麼，繼續吃飯，低著頭，含著熱淚勉強不讓它流下。

又做了幾頓飯搭子，期末考試周來臨，昏天黑地地考了七天，這學期就結束了。

寒假來臨，舒小暮沒有回家，她需要打工賺下學期的生活費。

每天傍晚，她仍然在小樹林看書，天氣越來越冷，她現在隻能堅持到八點就凍得不行，必須回宿舍。

季教授似乎並不驚訝她沒有離校，每年寒假勤工儉學的學生也有幾個。

季教授仍然找她當飯搭子。

飯吃多了，她也做幾餐飯回請季教授。

膽子大了一點，有時候會問一點私人的問題。

“季老師，小花園裡的菜是你親自種的嗎？”

“是。”

“那時候你的項目出了很大問題嗎？”

“不是。”

“那為什麼你那時候總是不在係裡？”

“我回家照顧生病的父親，為他送終，料理喪事。”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件事惹您傷心。”

“我父親活到九十三歲，死前沒受罪，算喜喪，我沒有傷心。”

除夕節前兩天，天氣實在冷得受不住，舒小暮隻好在小樹林待到六點就回宿舍。

宿舍樓裡幾乎沒有學生了，包括打寒假工的都回家過年去。

舒小暮不想回家。

家裡逼仄壓抑，父母常年因為各種事情爭吵不休，每天早晚必須吵一架，非常準時，十分勤勉。

除夕夜，舒小暮在宿舍用電飯煲煮餃子。

一邊吃餃子一邊想“季老師現在在乾什麼呢？”

“一定跟家人在一起吃團圓飯吧。”

“我能不能打個電話祝福他除夕快樂？”

“還是發短信吧。”

短信發出，很久沒有回複。

“難道是太忙，所以沒有及時回複？”

又等了一會兒，心裡莫名不安起來。

還是拿起電話，撥號，打過去。

無人接聽。

不好的預感升起。

再打，無人接聽。

舒小暮慌了，她飛快地跑出去，剛好校車路過，跳上去，很快到了那棟老樓，季教授家的門虛掩著，門裡沒有人聲。舒小暮敲了幾聲，沒人應答。

舒小暮慌忙推開門，赫然地，季教授倒在客廳地麵上。

“季教授，你怎麼了？”舒小暮跪在季教授旁邊，驚懼害怕，冷汗直流。

季教授還有一點意識，吐出幾個字“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