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秋末冬初，傍晚寒意有點難耐。舒小暮在小樹林裡的路燈下看書，有點冷，裹了裹外套，把手縮在懷裡。

腳步聲不緊不慢，停在舒小暮麵前。

“天氣冷了，你這樣搞，身體更壞了。”季教授的聲音。

舒小暮懵懂抬頭，半天說出一句話“季老師，您回來了？”

季教授點點頭，“吃飯沒有？”

舒小暮“吃了麵包牛奶。”

季教授：……

季教授：“走吧，吃飯去。我也還沒吃。”

舒小暮不安道：“季教授您剛剛回來，應該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飯？”

季教授一頓，很快道：“今天家裡沒人。”

舒小暮在心裡瘋狂搖頭，她知道自己對季教授的喜歡是瘋狂的充滿占有欲的，她害怕極了，害怕自己在沒人的情況下對季教授做出點什麼事情來，她同時很懊悔自己即將作出的拒絕，沮喪極了，艱難地說：“謝謝季老師，不過我已經飽了，不想再吃了。”

季教授說：“再吃一點，你太瘦。”語氣溫和中帶著一點長輩的威嚴，舒小暮隻能說：“好。”

季教授的車停在小樹林旁，車跟他的辦公室一樣樸素。

舒小暮暈車很厲害，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她能說自己暈車嗎？當然不能，她勉力忍耐，努力擠出笑容，還是被季教授輕易識破。

“你不舒服。”

舒小暮隻好點頭。

“去醫院？”

舒小暮搖頭“我隻是暈車。”

季教授：“還能堅持五分鐘嗎？”

舒小暮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吐出來，“不能了。”

轎車緩緩停在路邊，季教授打開車門“我們步行吧，也不遠。”

舒小暮下車，努力忍耐不要吐出來，但是在看到路邊不遠處得垃圾桶時，還是忍不住吐了，她跑到垃圾桶邊，大吐一番，苦膽都要吐出來。

季教授從車裡拿出一瓶水給她漱口，“暈車這麼厲害？”

舒小暮搖頭“沒辦法，從小就暈。”

季教授“還能走路嗎？”

舒小暮覺得非常耽誤季教授時間，很愧疚，好在沒有吐在季教授的車上，“慢慢走可以，但是今天就不去您家吃飯了吧，實在給您添麻煩了。”

季教授說“不麻煩，我們慢慢走。”

舒小暮“太耽誤您的時間了，您明天還要工作。”

季教授：“這個月的工作，我基本上已經做完。不存在耽誤時間的問題。”

舒小暮：“今天才十號。”

季教授：“有什麼問題嗎？”

舒小暮：“可是以前您每天都在辦公室裡工作。”

季教授：“所以把工作都做完了。”

舒小暮：……

意外的是季教授的家在老舊的職工宿舍。舒小暮有時候也會路過這裡，聽說這個宿舍是上個世紀的老樓，原來住這裡的教師差不多都買了新房子搬出去了，現在基本上已經沒人住。

季教授住在一樓，帶一個小花園，種著應季蔬菜，綠油油一小片。

屋子裡仍然樸素，倒是寬大，四室兩廳，看起來至少兩百平方往上。

季教授讓舒小暮隨意，自己進了廚房，不到一小時，餐桌上擺上三菜一湯。

舒小暮暈車帶來的不適感好了很多，她主動打雜，幫著擺好桌子。

季教授問：“喝飲料嗎？”

舒小暮：“我都喝白開水。”

季教授說：“也好，那喝湯吧。”

整餐晚飯舒小暮簡直不知道自己在乾啥，嚴格來說，從傍晚時季教授出現在小樹林裡開始，舒小暮就感到自己在夢遊。

出乎意料，舒小暮正常吃完飯，完全沒有撲倒季教授的欲望。她安安靜靜地坐著，喝著溫暖香甜的排骨湯，感覺自己沉浸在一個巨大的幸福泡泡裡，滿心歡喜，感受著從沒有過的衝昏頭腦的幸福，忘記了欲望，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世界，她眼裡隻有坐在餐桌對麵安靜吃飯的季教授。

飯畢，季教授送她走出教職工樓，來到路燈明亮的大路上。

季教授“天氣冷，你早點回去，我送你到這裡，你自己回去可以嗎？”

舒小暮當然說好。

暈乎乎地走回宿舍，舒小暮難得地睡了一個噩夢很少的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