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舒小暮不敢去季教授家裡吃飯，她懷著不可說的喜歡，不敢看見季教授的家人，但是她也不好意思讓季教授破費請她出去吃。

正躊躇，季教授的電話響起。接完電話，季教授抱歉道：“臨時有件事情需要我處理，看來你隻好自便了，下次再請你吃飯。”

舒小暮大大鬆了一口氣，趕緊說好的，逃也似地出了辦公室。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舒小暮心裡莫名地有點失落。

晚上十點，舒小暮正在預習下周一的課，短信響了一聲，懶懶拿過手機，界麵上赫然是“季老師”三個字，舒小暮如遭雷擊，手指顫抖幾乎拿不住手機，她看一次，是“季老師”，再看一遍，確實是“季老師”，再看，還是“季老師”。

她顫抖著手和心，點開短信，“你吃了晚飯沒有？”

短短一句話，讓她喜悅到震驚，震驚到麻木。頭腦空白地機械打字回複“吃了麵包牛奶。”

短信秒回“明天上午來我辦公室。”

次日是周六，物理係大樓沒什麼人。

舒小暮輕輕推開係主任辦公室的門，季教授抬頭看是她，從辦公桌下邊拿出一隻保溫桶，放在桌子上讓她拿走，說“要好好吃飯。上次你幫助我，我應該感謝你的。”

舒小暮不太明白這句簡單語言的意思，她問：“季老師，這是什麼？”

季教授說：“排骨湯。”

舒小暮：“給我的？”

季教授：“對。”

舒小暮看著灰藍色的保溫桶，僵住。

季教授笑：“怎麼，怕不好吃？”

舒小暮不知道這充滿溫暖的熱湯是誰做的，是季教授的……夫人，嗎？如果是，自己能用怎樣的立場接過這個保溫桶？

她站著，不動，不知道該說什麼。

季教授：“你可以相信我的手藝，不算難吃。”

舒小暮再次震驚，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季教授，“我還以為這是您夫人……”

季教授淡淡一笑，道：“快拿去吃吧，冷了就沒味道了。”

舒小暮提著保溫桶，木偶似的走出物理係大樓，看看天空，很藍，掐掐手臂，很痛，不是做夢，太不真實。

接下來的時間舒小暮仍然在小樹林看書做作業，除了上課吃飯睡覺和一些必需的班級或者社團活動，她把幾乎所有時間都耗在小樹林。

名為“喜歡”的情緒不可抑製地在內心隱秘處瘋長，越不能說，越長得枝繁葉茂迎風葳蕤盛大光華。

舒小暮知道自己不正常，也不在乎，反正從小到大自己也沒怎麼正常過，何況這次的不正常給自己帶來的是巨大的喜悅。

她像一個快要渴死的人對水的渴求一樣，哪怕是鴆酒也能一飲而儘，何況是隻對自己有害對彆人沒有影響的一點感情呢。

季教授這段時間似乎很忙，很少看到他在辦公室，似乎一直出差。

同學間有傳言，季教授在一個項目上出了一點問題，跟省上的某個領導似乎有點分歧。

那個項目價值五點七億。

舒小暮很擔心，但是她隻是一個大一學生，沒有能做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找了一些笑話，精挑細選了好笑又不落俗的，小心翼翼地寫成短信，猶豫再三，終於點下發送鍵。也許這些笑話能讓季教授在焦頭爛額的工作中稍微輕鬆一點吧。

三天發一次笑話，已經發了十條，秋天快要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