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舒小暮愛上季教授是一件再合理不過的事情，她十八年的生命中，從沒有哪個長輩哪個人給過她整整兩個小時的善意和開解。

季羨教授是她貧瘠生活裡的一束光。

她不由自主悄悄地靠近他。

季羨教授辦公室的窗戶外是一片小樹林，樹林間有些石桌石凳。舒小暮從那以後經常到這片小樹林上自習，她躲在大樹後的石桌上看書做題，從大樹後邊伸出腦袋，就看得見季羨教授的窗戶，看見這扇窗戶，舒小暮心裡便安定許多，晚上睡眠噩夢也稍微做得少一些。

螢火蟲般小小的這一點慰藉，舒小暮已經十分滿足。

這天傍晚，晚霞呈現紅到藍的漸變色，鋪滿整個天邊，美到令人窒息。

舒小暮帶著課本，照常到小樹林自習。

這個時間學生都去食堂吃飯，這一帶幾乎沒人，十分安靜。

辦公室裡忽然傳來一聲響，像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舒小暮停下看書仔細聽，接連又響了幾聲，聲音很不正常。

舒小暮猶猶豫豫地向辦公樓走去，繞到前門，進去，走上二樓，推開係主任辦公室的門。

季教授歪在地上，喘著氣，費力伸手去夠一米外的藥瓶，夠不著。

舒小暮大腦一片空白，比自己死掉更難受，她幾乎本能地把藥瓶撿起來放到季教授手裡，季教授喘氣厲害，兩手抖著打不開藥瓶，她跪在季教授身邊打開藥瓶，季教授拿了一顆藥含著，歇一歇，說“水。”

舒小暮倒了水，半跪在季教授身邊，儘力扶著，幫助季教授吃下藥丸。

季教授閉著眼睛喘氣，歇了好一會兒，勉強站起來，臉色雖然蒼白，人已經緩過來。

季教授笑了笑，不好意思似的，“見笑了。你是？”

舒小暮這才從空白中回過神來，她低著頭小聲說：“我是舒小暮，就是上次采訪您的那個，那次給您添麻煩了，還沒有好好地感謝您呢。”

季教授：“嗯，我就說看著很麵熟。這個時間，沒有去吃飯？”

舒小暮：“嗯，沒有去吃飯，我在辦公樓後邊樹林裡自習，這時候看書很安靜。”

季教授：“愛學習是好事，身體也要照顧好。”

舒小暮：“我帶了麵包牛奶。”

舒小暮能跟季教授又說上話，心裡充滿喜悅，但是她向來是個不敢不慣得到好東西的性格，因此極力要逃跑，一句“那季老師你繼續忙，我就先走了”還沒說出口，季教授先說“麵包牛奶雖然好，營養不太夠，你太瘦了。正好我要回家吃飯，你跟我一塊吃點吧。”

舒小暮立刻要拒絕要逃跑，最終嘴裡隻能小聲說：“會不會太麻煩您了？”

季教授：“不麻煩，我平時自己也做飯。”

舒小暮：“啊？是去您家吃飯嗎？”

季教授：“嗯，或者你想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