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走 竹間是任意很久以……(1 / 1)

竹間是任意很久以前就認識的一個網友,但真正加了微信,熱絡起來其實是近幾年。任意高中時候酷愛小說,自己有時間也會在微博上寫寫,大多是寫的是輕鬆的校園言情小說。但她看的小說很多,又有暗戀的經驗,文筆十分細膩,讓人十分有代入感。那時候在微博上就已經有了一萬多個小粉絲,天天在評論區催更。

竹間也是其中之一。但是竹間並不像其他的粉絲一樣,催更和誇誇,她會私信給她,問很多關於劇情和主人公心理邏輯的問題。任意每次都會十分耐心的回答,而她們的對話也會給任意帶來很多靈感和點撥。但她們那時候從來沒有加過聯係方式。真正加上聯係方式並且分享日常生活是在任意在英國的時候。

那時候因為家庭變故,父親雖然留給了她些錢,但是難以支撐多年高昂的學費和生活費,任意開始自己打工。曾經被寵在手心的嬌嬌小姐被迫體會生活的艱辛,自然不會再有心情去寫小說看微博了。在她大學三年級的時候,靠著時間終於能走出一點過去陰霾的時候,再次登上了微博。她看到紅色的99+的提示,點開,全是粉絲在關心她的消息。

兩年多都沒有更新,直到現在還有人每天在她的評論區下麵打卡,說要等她回來。說不感動是假的。她一條一條的回複那些評論,淚水蓄滿了眼眶。丁點兒關於過去的種種都能輕易的擊破她的心理防線。

評論的99+她不意外,但是竹間一個人給她發的私信也達到了99+。她點開翻看,一開始是關於小說的討論,後麵竹間發現她沒有回複後,就是關心她的信息了。再然後過了很久,一直到今天的信息,可以說是將任意變成了一個樹洞日記本。就算這樣,任意還是十分感動,她將需要回複的信息都回複了一遍。後來兩人就加了微信的聯係方式,變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也是那時,任意再次提筆寫起來了小說。是竹間和微博上的那些粉絲朋友鼓勵她,支持她,讓她再次拾起零落在過去的自己,重新開始生活。任意覺得竹間更像一個姐姐,讓她無數次在英國寒冷的冬天裡感受到溫暖。在英國和中國八個小時的時差裡,她從來不會嫌任意大半夜或者大清早的打擾,隻會溫柔的說一句,很巧,剛好醒了。

任意回國第一件事就是想見竹間。一開始竹間說工作很忙,後來任意也忙上了咖啡店的事,也抽不開身。

得等她招到咖啡師和前台,她才可以閒下來做真正的老板娘。

邊擦著桌子,任意的心思神遊,一個人又做咖啡又收銀,現在她的店裡咖啡種類還比較少,也沒研發季節新品,暫時還勉強能應付,但她這兩天很快發現,這附近對於中餐需求還是比較大的。就比如昨天中午,她本來是想出去找些餐館吃飯的,在附近轉了一圈,隻有在一中附近有些小餐館,環境一般,多是學生們喜歡的口味,酸辣粉,麻辣燙居多。但是對於辦公區的上班族來說,就不太適合了,總不能穿著體麵的西裝去吃麻辣燙。

然後就是辦公區附近的餐廳,大多是適合待客的高級餐廳,普通打工人又沒有能力天天吃。任意覺得這一定是老天給她的商機。她打算在菜單裡添加一些價格合適的西餐料理。不過目前還沒有人手和空餘時間來實施這個計劃,招聘還是要儘快進行。

任意心裡一直惦記這個事,沒想到晚上就收到了好幾份簡曆,選了兩個臨大的大學生,問了幾個問題,約後天中午麵試。

晚上八點,她收拾好了店內衛生,關燈,鎖門,回家。一切都有條不紊。正準備掏出鑰匙開車回家,才想起來,今天限號,早上坐公交來的。

她無奈地裹了裹風衣,踱步向公交車站走去。卻在抬腿的一刻,被一輛直開過來的車燈晃到,她眯著眼,下意識地把胳膊擋在眼前。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咖啡店門口,關了遠光燈,任意才慢慢放下了胳膊。車窗慢慢降下,簡綏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側臉俯身向窗外看過來,窗外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另一麵隱在車內的昏暗中,嘴上噙著笑,

“好巧,正想看你有沒有下班,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上車吧,我送你。”

任意見來人是他,有些意外,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坐公交很方便的。”

簡綏笑容淡了下去,看著麵前的女人。女人麵容姣好,一頭微卷的長發,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溫婉又優雅,身上的風衣剪裁利落,平添幾分成熟韻味,這樣的她在下意識地拒絕著他。

“走吧,老同學。”簡綏的神色難辨。但老同學這三個字對於任意是絕殺。

再沒有了拒絕的理由,她走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上了車。

一進車,一股木質調香味席卷住她,沉穩中有些柑橘味的清新。她對氣味天生敏感也很挑剔,這個味道,她很喜歡。同時,她也沒有錯過香氣中混著的那一絲香煙的味道。

看來他現在抽煙了。

以前他身上隻有被陽光曬過的乾淨衣服上留下的洗衣粉的清香和皂香。她故意製造偶像劇男女主相撞偶遇的情節時候,總是偷偷揪著他的衣服聞,直到她的手上也沾染了那個氣味。

任意下意識的悄悄搓了搓手。現在的味道雖好聞,但過於濃鬱,無孔不入地包裹著她,令她不適。

“去哪?”

任意報了一個公寓名字,車隨即駛上大道。

氣氛沉默,任意有些不自在,主動笑著搭話道,“簡總目前在哪高就呢?”

簡綏嗬笑一下,跟他玩客套呢。

“MT。”他似乎不想討論工作的事情。

任意想再說點什麼,卻被簡綏打斷。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句話像是一顆深水炸彈,在平靜的夜裡炸開,震耳欲聾。他依然在若無其事地開著車,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語氣淡淡,不知裝著何種情緒。

任意一時沉默,不知作何回答。最後釋懷似的輕輕笑了,抬起頭也目視前方說:

“想回家了唄,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她又轉頭看著他的側臉說,“所有事都隨著時間再向前走,我們也應該如此。不是嗎?”

簡綏沒有回答。

之後的一路無言,本來就沒有多遠,很快就到了任意目前住的公寓。

車停穩後,任意對簡綏道了謝。想要解開安全帶下車,卻因為緊張還是什麼,怎麼也解不開,簡綏看她忙亂的樣子,傾身過去幫她解。

任意被突然靠近的簡綏嚇到,看到他為她解安全帶的動作有些發愣,仰著脖子張著雙臂等待他的動作。兩人的距離過近了,那種香味更濃了,就在她的鼻下強烈的散發著存在感。

哢噠一聲,像是解放的號令,讓任意鬆了一口氣,打算起身下車,卻沒有等到簡綏的動作。他保持著這個距離和姿勢沒有改變,他的頭低著,兩隻胳膊撐在座椅兩側,黑色短發垂下,像是一頭潛伏在夜色中的豹,她聽到他認真地說,

“可我不想向前走。”

任意沒有過多思索這句話的含義就落荒而逃了。回到家後才撓頭責問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

今天很不對勁。具體來說是自從中午簡綏來咖啡店之後就一直不對勁,中午跟她講話的時候就奇奇怪怪的,晚上送她回來,他什麼近況也不問,說的那句話也摸不著頭腦。

什麼不想向前走。任意笑笑,這根本無關想或不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從來都不由得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