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俗世遇風雨 她還是過不了普通生活……(1 / 1)

朝青暮雪 梔璿 3653 字 2024-05-01

人總不能一直活在彆人的陰影裡,日子還得繼續過。

外人都道奇怪:“這姑娘失明了以後,怎麼不但醫術不減,反而還變強了呢?”確實,平時冷冷清清的醫館,突然就排起了長隊,倒不是說生病的人變多了,而是因為前兩天一個窮孩子傳出的消息。那孩子說是三更時突然發起了高熱,溫度久久不減,連著探訪了十家名醫還都是垂頭歎氣。

路過她的小醫館,抱著試試的心態去了,結果一盞茶的功夫就治好了——那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盞茶的功夫”——泡了杯茶,喂著孩子喝下,又按了幾個穴位。好了,早上又生龍活虎了。

在又說,泠頤現在的聽力好了許多,感知力也更強了,這對她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直接“扶搖直上九萬裡”。

但人們都察覺到,以前還會說笑的她,現在即便是看病,也沉默寡言。服飾的裝飾也更加單一。

像穿著喪服。

雪花飄搖的冬天還沒有走,天氣還是很冷,但她卻還是像以前那樣穿著綠色紗裙,冷了也頂多批個外衫。泠頤一直有一隱疾,那就是會因為多個靈魂為爭奪身體的主動權而引發的燥熱感,世間稱其為“靈魂分裂”。在以前的戰爭和現在喪友之悲的衝擊下,她每幾個月都會相繼感到不適。

樓角裡喝完了茶,她就出去散了散步。踏著皚皚的白雪,走在還枯殘的田埂上,偶爾還有幾片雪花落在她的發梢,讓人眼簾中映出一愁淒苦之境。

何曰白雪共白頭?唯歎其境共長秋。

一陣熱溫的感覺再次襲來,泠頤的眼前也漸漸有些許的模糊了——仿佛隻有白色的世界包裹著她。她的皮膚開始發燙,“爭吧,爭吧,看你們誰會贏。”她無力的長笑兩聲,雙腿一軟,暈過去了。

不知過了有多久,她醒了,她習慣性的睜眼,卻忘記了眼上還纏著絲綢——睜著眼也沒有用,還是什麼也看不見。她聞到了一燭古禪香味,趕緊撐手坐了起來。很明顯,她現在不在醫館,她手向邊上探了探,床榻大的很,應該是個富貴人家。“聽不見集市的叫賣聲,應該是在山穀裡。”她心說到。

一陣推門聲響起,她側耳聽去,“腳步聲很輕,也沒有步搖的小碰撞聲,反倒是有暗器的微弱毒香和銀刀刮劃的聲音,可能是家府暗衛。”

“小姐醒了?”

讓她有些想不到的聲音傳入了耳中:一般可以被招為家府暗衛的人,少說也得有個十八九歲。但單從聲音聽來,這人不過隻是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罷了。這位姑娘並沒有什麼看起來突出的地方(耳朵上掛著的一對像刀的耳飾除外),是讓人一眼就忘的。

“我是悅顏,這裡是安顏家府,我們的公子安顏無羈救了您,您有需要,叫我。”那個自稱是悅顏的小姑娘開始了現在流行的自報家門式活動。

安顏無羈?就是那個神農族和修羅族的混血妖?那個傳聞很早就打破九重天結界,逃出修羅的人?

在房間外,一位身材高挺的十九歲公子利於門外靜靜的聽著二人談話,他麵目俊朗清秀,血墨色的一雙蛇眼中透露出一絲冷峻,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一頭生來的白發,被一絲不苟的紮好,盤上發冠,隻有兩縷卷須還掛在耳前。要不是他身上的壓迫感和讓現在那些注重血統之人難以啟齒的修羅身份,恐怕追隨者還是不少的。

身著華麗黑紅華服的他眉頭緊鎖著,他平時不怎麼會下山,不想呆在這個隱晦的鄉鎮,今天難得幾次下山,還“撿”了個人回來。但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他看見了她脖子上的一道極深的血痕,總讓他有些不可言語的感覺,心中有些異樣的波瀾。

晚膳的時候,他輕輕扣了門。“誰?不必如此,我不過是客人罷了。”泠頤聽見聲響,連忙起身行禮道。

“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語氣深沉的很,但入耳卻很好聽,。

“趙泠頤。”

“關西鎮傳聞中的那位神醫?”

“謬讚。”

“我可沒在誇你,來曆如何?”

“我也不知。”

“來曆不明?”

“我自己不知道,公子若是想問出什麼,我反倒要感謝公子了。”

他伸出手,沒用什麼力,隻是輕輕掐著她的脖子,柔的甚至不能說是掐。

安顏無羈道:“無父無母……家庭滅亡?你不過隻是一個普通的木族。”

“公子也真是幼稚,我都說我不知道了,你還有辦法讓我記起來如何?”

他聽後慢慢鬆開了手,“這是我的家府,你隻是現在在我府裡養病的而已,還有,我有的是辦法,看出來你是記不得了……”故弄玄虛的頓了頓,“還是不想記得了。”

言罷,他轉身離開,順手把們也給反鎖上了。“唉,這簡直就是囚禁,他還有第六感不成?”她伸手摸了摸四周的牆壁:好家夥,還沒窗戶,翻窗出去看來是不行了。

泠頤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行字:

我……不是……在這……養病的嗎……

苦笑:“果然不是很可信。”

“沒事沒事,至少現在他不可能對我怎樣,我還是見招拆招吧……可憐裡我的醫館……”

……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的開始還是好好的。她小醫館裡的幾種草藥沒了,買的話也得等上還幾個月。她隻得背上籮筐,上山采藥。她知道自己是在夢裡,想著在夢裡爬山也不會累,想都沒想就走了上去。誰知道,她越走越累,回頭看了看身後,竟然看見籮筐裡裝滿了石頭,也是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窒息感,那麼真實,似乎是現實世界裡發生的。她感覺自己好像從山上掉下來了,掉下的那一刻,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是……”

她驚出一身冷汗,醒了過來,渾身上下都發燙,四肢無力,頭也暈乎乎的,她理智的自我判斷了一下,這次應該是普通的受刺激作用發燒了。

不會吧,一個夢而已……

她忽然覺得有一味苦汁流入了她的唇齒之間,漸漸的四周的感覺清晰了起來,她沒有感受到亮眼的光,看來就還是在晚上。“姑娘還好吧,剛剛公子在門外對你用閉絕術,更我說看你撐不住了就灌藥,你可算是抵住了。”

“閉絕術?”她用暈乎乎的腦袋仔細的想著,“他瘋……瘋了嗎?那可是一道折磨人的毒咒啊。”

“那就是說,我以前的一些事情,他都知道了?”

門外傳來一句冷不丁的話:

“你的承受能力真的很差。”

趙泠頤:“……”

安顏無羈走了進來,對她的語氣是詫異的溫柔:“既然承受不住,那便在多待幾日吧。醫館那邊,我會找彆的厲害的醫師暫時代替你的。”

於是就這樣,泠頤在安顏家府裡有了一個容身之處。不得不讚歎無羈他確實很有眼力見,自己選種了這麼一個天造地設的好地方。

家府建在山澗中,雲霧繚繞,仙氣亦仁,縱有飄飄欲仙之感。這裡冬暖夏涼,遍處綠樹成蔭,若是春季,想必也會有花開遍野的景象,山中的清泉貫穿著一整派景象,還時常有白鶴飛過湖麵,掠過水麵。像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靈力充沛的這裡,更是可以讓普通的、身體素質好的人提神靈氣,就算是半殘的人,恐怕也會身強體健了。

古詩曰:

“乘風百裡雲繞堤,千秋現山青。”

等黎明的光芒越過了山川時,無羈帶她上了街。街上的人都往這邊看了過來,氛圍頓時暗了幾分,繞開二人走——無羈的混血血統很不受人待見。不過有一人倒是向著這裡來。

那人梳著高垂發,卷著一籌看起來十分昂貴的海藍色束發,衣服也是絲絹做成的,肯定是非富即貴。那位年輕男子一麵揮手一麵趕來:

“無羈,無羈,我在這。”

“哦,原來是關大駙馬。”無羈的臉上像泠頤一直所見的那樣沒有什麼表情,但聽語氣也應該還算是好兄弟了。泠頤聽到無羈叫他關駙馬,總覺得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這位是海族蛟靈關知許,前幾日剛與南海龍王的女兒李桉枳成婚。”她耳邊突然響起了無羈的聲音,卻沒見他張嘴,“是魂喚”(靈魂通喚,不出聲也可以交流的法術)。

“關駙馬。”泠頤趕忙行禮道。關知許看起來卻很隨和。

“你好啊,”他笑著握了握她的手,然後又問比他高半個頭的無羈,“這位是……”

無羈嘴角微微抽了抽,看起來是想笑:“朋友。”

關知許:“……?”

趙泠頤:“什麼時候的事,我竟然不知道。”

她魂喚道:“貧女趙泠頤。”

“原來是趙醫師,幸會幸會。”

“對了無羈。”他轉向無羈道“我這次來陸地上,是有任務的,海族鎮海神器收到了彆的靈力異動,需要鎮壓不平之魂才好。而且我們海族都猜測,這次的異動這麼大,怕是三四年前的事情又要重現了。”

三四年前的事情?怕是指三界大戰了。

“還有,海族長老們都說,修羅族怕是又在暗中觀察了,海族現在已經在排查奸細了——海靈珠被偷走了,現在最後的通牒是在水仙鎮,不及時找到的話,剩下四顆靈珠也難保了。我想著你以前是在修羅的,應該會有幫助。”

“那就走吧。”無羈道。

“她……也去嗎?”

“不然呢?”

稍作休整後,三人便一同前去了水仙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