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較暗,星洋便又拉著君吾去休息。
君吾配合的跟著她回到上次的偏殿,小姑娘和上次一樣見他睡了就蜷縮在床角。
君吾皺了皺眉,心下有些不快,想到凡間李老四說的女兒是要寵的。他君吾的女兒怎麼能睡床角呢?
他伸手將她拉到被子裡,雖然聽玉龍鎮的話可以推測,星洋年紀並不小,但她現在又是一副六歲稚子的模樣,心智似乎也受損了,像個孩子一般。君吾就當她還是個孩子了,再說他都兩千多歲了,怎麼都估計比她大上好幾輪了。八百多歲的謝憐在他這兒都算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又何況她?
所以君吾毫無心理負擔的拉著小孩睡了。
黑色的煙雲,從宿火山上直衝天際,它撕裂了天空,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張牙舞爪的朝著四散而逃的百姓追去,僅僅須臾,百姓們就在火山灰裡以各種形態痛苦的死去。
“救救我,救救我,太子殿下,救命啊!”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救救我啊,太子殿下。”
他們逃不過火山灰的殘害,隻能在逃亡時,瀕死時,不斷喊著他們信仰神明的名諱,祈求著神明的救贖,最後在絕望中被嗆死,然後被包裹,成了一個個石像。
司忱從夢中驚醒,他猛的起身,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腦中仍想著著夢中宛若煉獄般的場景。他知道,這不是什麼煉獄,夢中的地方他無比熟悉,正是他守護的烏庸國。
這難道是預警?
烏庸將迎來巨大的浩劫?
想到這他立馬起身,通靈傳喚他的下屬。
他飛升後,就將了段聽,衛褚,燕懷離,溫餘上來,在烏庸也成了一段佳話。
很快,四人便到了,他們都頂著黑眼圈,宛若遊魂般飄進了大殿。
司忱一愣,不由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衛褚道“你不是讓我們將每個信徒的祈願都登記一下嗎?”
燕懷離道“太子殿下,你是不知道你有多少信徒嗎?每天一大堆祈願,我手都要廢了。”
段聽也道“還有一堆賬目,功德要算,忙都忙不過來。”
溫餘道“其實太子殿下,彆的神官都不會管所有願望的,這樣根本處理不完。”
司忱卻道“那怎麼行,我既然受了他們的供奉,自然是要為他們完成心願的,要不然我這神官隻是坐在高台上,偶爾施些小恩小惠,卻一點實事不做這不是騙人嗎。”
四人其實都想說應該就是這樣的,可也知道依著司忱的性子,肯定不喜其他神官的做法,無奈隻得繼續這麼下去。
“此次,我叫你們來有件事。”接著,司忱便將自己的夢跟他們說了一遍。“我覺得這是一個警示,或者預知夢。”
燕懷離卻不以為意“太子殿下,這不過是個夢罷了。宿火山這麼多年了,頂多是冒冒煙,哪有什麼大動作。”
溫餘卻道“不一定,太子殿下如今香火鼎盛,法力越發渾厚了,且殿下與烏庸息息相關,因果糾纏,能預知烏庸浩劫也不是不可能。”
在命運因果,相麵之術,在場就屬溫餘最為擅長,他們也對此事上心了幾分。
“那不如溫餘你在測一下烏庸的國運。”段聽建議道。
溫餘點頭,然後他拿出他的一個星盤,當場開始測國運。
過了半晌,他睜開雙眼神色凝重,眾人的心也沉入穀底。
“怎麼樣?”衛褚率先問道。
溫餘搖了搖頭,“氣數將儘,火光衝天,不祥之兆。”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
“怎麼辦?”沉默良久,燕懷離問。
他們都看向了司忱。
司忱也緊皺眉頭“我先與下界聯係,告知他們此事,讓他們做好準備。”
“眼下宿火山將噴發的事要緊,你們先將手上的事放放,一起想想辦法。”
“是。”四人應聲後離開。
司忱也悄悄下了凡。
司忱飛升後,烏庸大興土木,為他建造了無數廟宇,但其中最為奢華,規模最為巨大,信徒最為集中的,莫要數皇家在雲歸崖上為他建造的皇家廟宇。
司忱隱身到了雲歸崖上的廟宇內,這裡青竹林立,泉水叮咚,路上全是信徒來來往往。
他找到國師修行的住處。在烏庸,國師就像是神官在人間的耳目,他們會向當權者傳達神官的意思,本身的修行卻不怎麼樣,但行政的職能較大。有代神監管官員的職能。
國師是一個中年男子,見到司忱驚訝道“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
司忱讓他秘密召集大臣到此議事,隨著幾隻白鴿飛出廟宇,過了半個時辰,朝廷上重要的官員都到場了。
“此次密召諸位前來是有件要事與你們商討。”
各個官員都看著他,司忱神色凝重道“不久前,我預見了烏庸將迎來浩劫,宿火山將會噴發,烏庸會一夕之間滅亡。”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司忱是飛升的神官,烏庸的太子,全民的信仰。他的話在場的人都是相信的,但這話的分量卻不輕,這可是代表未來烏庸所有生靈的性命啊!
“這可如何是好啊?”
“宿火山最近是有些異動,這莫非是征兆?”
“天要亡我烏庸啊!”
“什麼天不天的,太子殿下特地回來告訴我們消息,肯定也會幫我們解決的。”
“是啊,太子殿下,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您的國家,您的子民啊。”
“太子殿下,您一定有辦法。”
耳邊全是這些官員的“太子殿下”,一聲又一聲,司忱感覺腦袋有些疼,自己原本是想詢問他們意見,看看有沒有應對的辦法,結果實用的辦法一個沒聽見,倒是請求聽見了不少。
目之所及皆是滿是請求,充滿信任的眼神。司忱張了張口,又閉上,將自己也沒辦法的事咽下去。他是烏庸的神,他必須護住他的百姓。
他,必須有辦法。
最後他隻得安撫道“諸位稍安勿躁,此事我必將護著我烏庸。隻不過眼下得麻各位大人關注宿火山的狀況,幫忙安排下事務。”
“何必如此麻煩。”一個傲慢聲音突然響起,眾人循聲望去,便見是一個中年男子,身著華衣,大腹便便,滿臉橫肉。他看了一眼司忱“我有一個法子,太子殿下可要聽聽?”
司忱心想總算是來了個能提意見的,卻沒注意到在中年男子出聲後眾人的古怪目光,立馬微笑道“大人請講。”
“宿火山即將噴發,會使烏庸人無法生存。這說明,我們目前所擁有的土地已經不再適合生存了,若想求得一線生機,隻有開闊土地,舉國遷徙。我建議,和鄰國開戰,為百姓爭奪生存土地。”
本國資源不夠,那就向彆國掠奪,適者生存,自然規則就是這般殘忍。開戰似乎成了無可避免的最好方案。
“對啊,我們現在所居住的環境的確不安全了。”
“向外擴張是個好主意。”
“太子殿下,臣附議。”
“太子殿下,臣也附議。”
“臣附議開戰。”
眾人紛紛附和,司忱卻直接否決道“不行。”
“戰爭一旦開展,無論結果如何,苦的都是兩個百姓。”
“哦,太子殿下可要知道,如果不開戰,死的就必然是我們的百姓,殿下,可要想清楚。”那中年男子道。
“再說彆國的百姓與我們何乾?戰爭總是避免不了犧牲,我們都是為了更好的活著。”他又道“太子殿下這般顧慮未免太婦人之仁了吧。”
司忱道“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引起戰爭。”
說完,他不顧在場眾人反對和疑慮的目光返回了仙京。
回到了烏庸殿,司忱又找到了段聽四人將凡間的事告訴了他們,末了他有些疑惑的問“你們可知道那個身材較為肥壯的男子是誰?為什麼我感覺他似乎有些針對我?”
問著,他又隨手在空中凝出了中年男子的模樣。四人看了一眼,便有些沉默的看著他。
“怎麼了?”司忱看著他們這般反應有些疑惑的問道。
“殿下,你真不知道他是誰嗎?”段聽問。
“他是誰呀?我該認識他嗎?”司忱是真真有些疑惑了。
“此人應該算是您的皇叔,是先皇的第二子。”
烏庸現在當政的是司忱的父親,先皇便是司忱的爺爺,這中年男子倒的確和他有些血緣關係。
可去司忱常年沉迷於修煉,很少管理政務,也很少和這些皇親國戚交流,跟他們確實不熟。
可司忱還是不明白他這位皇叔對他的敵意是從哪兒來?還有為什麼一定要堅持起兵開戰?
此人麵麵相覷問道“殿下,你真的是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嗎?”
“不了解。”司忱無奈的道“若不是你們告訴我,我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個皇叔。”
最後溫餘解釋道,“我們也了解不多,我們曾經聽過幾句關於他的一些流言,他似乎平日驕奢淫逸欺男霸女並不是很安分。”
司忱沉默了,也明白了。他這位皇叔似乎很不滿他現在的位置,這是想要趁亂起勢。
真是可笑國家危難,他卻想著如何從中得利,也不知今日請求他幫忙的官員裡頭有多少是真心實意的為著百姓而擔憂的呢?又有多少人跟他這位好黃叔一般想要趁此謀求更多的利益呢?
“殿下還是小心點他為妙。”溫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