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仙京暗妒芳心 君吾帶著……(1 / 1)

君吾帶著星洋匆匆回了神武殿。他將星洋帶到殿後叮囑“就待在這裡,不要亂跑,過一會兒我再來找你。”

星洋乖巧點頭,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

前殿隱隱傳來喧鬨之聲,君吾轉入前殿,便看見神色莫辨的郎千秋,右手臂鮮血淋漓的謝憐和滿身是傷的明儀。

眾人見到君吾都紛紛行禮道“帝君。”

君吾微微抬手,眾人直起身。他走到謝憐身邊,在謝憐受傷的右手臂上一拍。謝憐手臂就止住了血。他又轉身走到明儀那兒,替他查了傷勢道“無大礙,帶地師下去休息吧。”

君吾負手回到高台上的寶座,回來的路上,他透過分身郎螢早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仍裝作不知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泰華拉著 仙樂不放,仙樂又為何一言不發?”

郎千秋上前道“帝君,此人曾化名芳心到我永安國做國師,他殺我父母,請帝君讓我跟他決戰。”

此言一出,大殿內響起竊竊私語,紛紛傳遞消息。

郎千秋盯著謝憐道“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說看不得我們坐在那個位置上,我一直不信。你會篡位。現在我知道了。”

眾神官聽了,有人嘀咕道“這是報複。

眾人皆知,仙樂國乃為永安國所滅。永安國國君乃是滅了仙樂國的叛軍首領。謝憐身為仙樂國太子嫉恨郎千秋這個永安國太子,殺了他的父母,滅了他的國,倒也合情。

隻不過他這氣撒忒沒道理了。郎千秋的父母與他滅他國的國君差了好幾代,撒氣怎麼也撒不到他身上呀?

眾神官議論紛紛。

君吾卻知道,不是謝蓮憐做的。謝憐被貶這些年君吾一直都在關注他。謝憐乾了什麼?他十分清楚。

鎏金宴的凶手是仙樂人。其中有青鬼戚容的手筆,還有安樂王參與,謝憐在最後補刀郎千秋的父親。

真是可笑啊!謝憐還是這麼天真。既想保仙樂移民,又想使兩國人民和樂相處。最後自己背上罵名,吃力不討好,兩邊都恨他。

明明懷著好心,卻眾叛親離。當年永安傷他至深,他還願意到永安當國師教導永安太子郎千秋。為什麼?為什麼?明明見到了這些人的醜惡嘴臉,卻還是幫助他們,以德報怨。

君吾看著謝憐,他背後是開著的神武殿大門,門外的光耀眼強烈,模糊了謝憐的表情和身影。光影變化間君吾仿佛見到了一個完美的烏庸太子站在謝憐身旁,那虛影用堅定的眼神直視他,用行動指責,叫囂,斥責著他。他的存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現在有多麼卑劣肮臟,殘忍惡心。

心仿佛被腐蝕著,冒出滋滋的聲響。這折磨的他快要發瘋。君吾忍著上前撕碎麵前這個完美的烏庸太子虛影。麵上平靜無波道“泰華,你這般指認仙樂,可有證據?”

“受我劍術的就是芳心國師。他一出手我焉能認不出來?”郎千秋道。

君吾默默的看著場下的發展,他一手支著額頭,另一手卻藏在寬大的衣袖裡,手掌被指甲戳的鮮血淋漓。

八百年了,仙樂你怎麼還不明白?這些人本就不值得,你付出一切,掏心掏肺,他們會認為理所應當,在你失去價值時,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拋棄你,厭惡你。

眼前仿佛出現了兩千年前烏庸百姓長滿人麵的扭曲的臉,他們瘋狂的喊著救救我,身後是冒著滾燙熱浪的赤紅色岩漿,帶著毀滅一切的熱量。

他告訴自己,當年他的選擇沒有錯。

是啊,他沒錯!

隻不過,心口仿若撕裂,讓人窒息。

“我看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說不定是有誰冒充芳心國師害人,帝君您說呢?”師青玄的話將君吾的思緒拉回,也使眾人的視線落在君吾身上。

君吾道“仙樂。”

謝憐俯首道“在。”

君吾道“泰華所言,你認還是不認?”

謝憐冷冷道“認。”

心更痛了,但他還是繼續問“血洗鎏金宴的芳心國師究竟是不是你?”

謝憐猛的抬頭道“不錯,是我。”

謝蓮主動認罪,這使大殿一時陷入嘩然,眾人都等著君無判決。

可君吾還沒判決,謝憐便主動認罪,自請被貶。

郎千秋卻仍想和謝憐打一場。

謝憐卻不應他,對著君吾道,“請帝君扁我下凡。”

師青玄忽然舉手道“且慢,我有話說。”

君吾道“風師說來。”

師青玄指出謝憐的漏洞。

最後君吾道“仙樂不肯全盤托出,請求自貶無用,先收押在仙先樂宮,之後由我親自審問。”

然後便散了集會。

君吾轉身回到殿後,便見星洋和他的分身坐在地上。他的分身臉上的白繃帶被拆下來,露出了那個長著人麵,有著燒痕的醜陋臉龐。

君吾看到分身,壓抑在心底的莫名怒火被點燃,他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但從他的分身驚恐的表情可以看出一定不太好。

郎螢“哇”的一聲驚叫,然後連滾帶爬的跑走了。君吾厭惡的皺著眉,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心底的怒火越燒越旺,他幾乎壓抑不住想要摧毀一切的欲望。

“太子殿下,不可以!”

“冷靜點,太子殿下。”

“彆衝動啊!”

“快阻止他!”

熟悉的聲線在腦海中響起,那些聲音裡充滿了驚恐,刺激著君吾的神經。

伴著他們身音的,是腦子翻江倒海的痛。透過光亮的地板,君吾看見了自己長著三個人麵,半邊臉已然被人們擠的變形,遠看像是哭了的臉。

那三個人麵是衛褚,燕懷離,段聽的臉。他們張著嘴,五官痛苦的扭曲,可怖至極。

君吾痛苦的捂著臉,陰狠道“怎麼又跑出來了?”

隨即,他調動全身的靈力壓製那三個人麵。

君吾正頭疼無比時,感覺有一雙溫熱柔軟的小手捧著他的臉,額頭傳來相同的觸感。

他睜開因疼痛而緊閉的雙眼,看見了一雙淺金色的雙眸。

是星洋。

此時,小小的她雙手捧著他的臉,額頭貼著君吾的額頭,溫暖柔和的靈力從她身上溢出,包裹著君吾。

君吾感覺到腦內的聲音漸漸低靡,頭疼也漸漸消失。

他猛的一撲,雙手掐住星洋的脖子,紅著雙眼,厲聲喝問道“你究竟是誰?”

他早該發現,自己對星洋莫名的親近,縱容和容忍她纏著自己,甚至不設防,任由她近身。

此時,人麵的暴露讓他隻想消除這個隱患。

手越收越緊,而身下的人卻毫無生命被人捏在手裡的自覺,沒有一點掙紮,仿若被掐著的人不是自己。隨著君吾手上力道加大,她的臉慢慢漲紅,眼角流下生理性淚水,但她的眼睛裡沒有恐懼,她隻是直直的看向君吾,淺金色雙眸倒映著君吾的醜陋的臉。

君吾看向她清澈的眼底,他突然下不去手,理智叫囂著必須殺了這個隱患,而心底卻有道聲音聲嘶力竭的喊如果下手你會後悔一輩子。

這種感覺在君吾兩千年前體會過,當時他也是這般糾結的抉擇是否放棄自己的信念,最終他選擇了看起來對的選項,放棄了曾經的自己,學著那些虛偽的神官,帶著罪犯走到了宿火山,將他們投入岩漿中,來求得宿火山的一時平靜。哦,現在不叫宿火山了,應該叫銅爐山。

他明明選擇的是最好的,一切都往好的發展,可是,為什麼卻成了心底的執念,午夜的夢魘。

真的捫心自問,是否後悔?君吾不敢做出答案。

是,則意味著這麼多年來自己就是一個笑話,否,他又不敢麵對鏡中的自己,回憶中的每個人。

這真他媽有病!君吾暗罵自己。可最後還是收回了手。

他怔愣的看著自己的手,恍然間,雙手滿是粘稠的血色,它們劃過掌心從指尖流下,昭示著他曾經犯下的罪惡。

一雙小手拉住了他,將他拉出血色的幻覺。

君吾回神,有些嘲諷道“你不怕我?”

星洋堅定的搖了搖頭。

君吾嗤笑一聲,也不知笑誰“真蠢。”

“都被人掐著脖子了,也不知反抗,你這條命遲早要被你玩完。”

星洋在他手上寫道,你。

因為是你,所以我不反抗。

君吾的心如擂鼓,最後隻得道“下次小心點,彆什麼人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