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京中密信暗藏玄機 門外說話的……(1 / 1)

門外說話的是一個身穿荼白小襖、麵容清麗的丫頭——樂昭雲外祖母身邊的女使穀霖。

“你且先去,我更了衣便來。”

樂昭雲進了屋隻顧著說話,身上盔甲還未脫下,這才想起去更衣。

她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說道:“清晏、陳山罡,收拾行李,明日進京!”

“進京做甚?”清晏追問。

“過年。”

“那我呢?”佟言槐追問。

“等著。”

樂昭雲身影早已不見,留在屋裡的三人還咂摸著她留下的話。

老太君是許將軍遺孀,樂昭雲的外祖母,當年許老將軍戰死沙場,許皇後臨盆前聽說父親戰死的消息,悲痛之下一屍兩命。

樂昭雲當時正在北琿,原本是要請外祖母進京陪伴許皇後生產的,可到頭來連母親最後一麵也沒見到。

即便樂昭雲貴為公主、還是許家後人,初入北琿時軍中將士也難免不服氣,畢竟在他們眼中樂昭雲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還是老太君在其中多加疏解,樂昭雲才能立足北琿。

這些年老太君一直不許樂昭雲回京,可當年母親的事多有蹊蹺,未來儲君之事也尚無定數,不論如何這次她都得回去一趟。

樂昭雲進了屋內忙關緊房門,免得冷風吹進房中,轉身便是一陣檀香入鼻,室內陳設典雅精致又儘顯清幽,繞過紫檀木屏風,一位白發老人正跪地禮佛。

“外祖母,孫女給您請安。”樂昭雲俯身請安,對這位嚴慈並濟的外祖母自己是時時恭敬的。

“聽說楊寶賢死了?”聲音略顯沙啞卻中氣十足。

“是。”

“你要進京了?”

“是。”

這些年老太君向來如此,句句離不開公事,雖然算不得嚴詞厲色,卻也少了些祖孫溫情。不過祖孫倆在這苦寒之地非孤即寡,老太太又要扶持一個年紀尚小的外孫獨當一麵,此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老太君停下手裡撚動的佛珠,轉過身來,樂昭雲上前攙扶她到一旁床榻坐下。

“雖然你一向是不讓人費心的,可我還是有句話交代你,你莫要嫌我老太婆囉嗦。”

見她這次竟然沒有阻攔自己,樂昭雲有些意外。然而事實是老太君知道自己這次攔不住她了,而她也早晚都要回去,有些事也是她必須要麵對的。

“外祖母請說,孫女必然牢記在心。”

“你聽好。”

樂昭雲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不敢有絲毫懈怠。

老人緊握著樂昭雲的雙手,沙啞的聲音響起:“此去京中必然危機四伏,一旦有變故,千萬保全自身,你是許家最後的骨血,安安穩穩活著就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其他的你能做便做,若為難就全都作罷。”

沒想到外祖母最重要的囑咐是惟願她自身珍重。

樂昭雲伏在外祖母膝頭,輕輕應了一聲:“好。”此刻她心中五味雜陳,似有千斤重擔落在心間。

老太君一雙眼白早已發黃,然而此時雙眸噙淚,在燭火映照下仍是熠熠生輝,她瞧著懷裡身量嬌小的外孫女,摩挲著手裡本該白嫩卻布滿薄繭的雙手,心裡難免一陣酸疼,哽咽說道:“外祖母這些年對你十分嚴格,不是你做的不夠好,實在是我怕極了,你母親那般出色的人物、我那麼好的閨女都斷送在那虎狼窩一樣的地方,你若沒有本事傍身我怎麼放心?”

自從丈夫和女兒過世後,這樣溫情脆弱的老太君從未示於人前。自樂昭雲來北琿起,她就一向是鐵麵無私的模樣。這樣的外婆就像一隻老蝸,馱著堅硬的外殼,用自己柔軟的內裡溫吞地愛著她。

“祖母放心,我回來給您帶益酥園的龍須糖。”樂昭雲聲音也有些哽咽。

老太君抹了一把眼睛,說道:“我知道攔不住你,但有件事你得聽我的,此行你把穀霖帶去吧。”

“這怎麼行?您上了年紀,身邊好不容易有個知冷熱的,穀霖伺候您貼心還是留下的好,我身邊不缺侍奉的人。”穀霖年長樂昭雲幾歲,陪在老太君身邊數年,有她在樂昭雲遠行也能放心些。

“你彆小瞧了穀霖,她可不是個簡單的侍從,她是十年前我從浮黎閣重金買下的,你身邊正缺這樣一個高手。”

聽到浮黎閣的名號,樂昭雲大驚道:“是那個專為世家大族提供暗衛和刺客的浮黎閣?”

“正是。”

浮黎閣無論是在江湖中還是朝堂上都是如雷貫耳的名號,正如其名“浮沉世間靜無聲,藏於黎明悄無息”,閣主高深莫測,無人知曉其真實身份,隻有真正有底蘊的世家大族才能收到他們通知拍賣的暗信。

閣中每五年拍賣十名暗衛,皆為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每一個都有鑽天入地的本事,於千軍中取敵將首級如入無人之境,因其為世家大族服務,他們在察言觀色、禮樂詩書上亦是無所不精。

十年前的許家,能收到浮黎閣的暗信倒也不足為奇。

樂昭雲收回驚掉的下巴,說道:“既然穀霖這麼厲害更要留在您身邊了,這樣我也放心。”

“無妨,她和我身邊的扶嵐是一起買來的,你帶走她我還有扶嵐。”

自己的震驚到底還是收早了。

有穀霖這樣的高手帶在自己身邊確實有備無患,她倒也不再推脫。

拜彆外祖母之後,樂昭雲便去找佟言槐。

此刻佟言槐正叼著筆研讀一本兵書,樂昭雲進屋也不曾察覺。

待他塗塗畫畫終於撂下書,才看見一旁的樂昭雲,急忙說道:“殿下何時來的,我正要找你說今天的事。”

“說吧。”

“我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想今天這事,宮裡來的人說到底是死在了我們北琿,回去之前還吵著告禦狀,此事可大可小,就怕有心之人拿此做文章,所以殿下進京是上策。”

“我確實該進京,可不單單是為了此事。”樂昭雲不急不緩地吹了吹手裡的茶水。

佟言槐一臉疑惑,問道:“還有何事?”

樂昭雲從懷裡拿出來一封信,撂在桌子上,說道:“你看看這個。”

信封上的火漆印上有一個佟言槐不認識的蓋章,此刻已被拆去大半,拿出裡麵的信,看完之後他驚訝道:“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