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郢王府永遠都是你的……(1 / 1)

寵籌千金 海棠煒煒 5054 字 2024-05-01

此時,寺院門突然打開,湧進來一批軍士,“膽敢在佛門重地滋擾生事,給我統統擒拿!”為首的將領大喝一聲,兵士們立刻衝了上來。

“是南衙禁軍!”薛放立刻認出了這些兵士。

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與軍士們短兵相接,薛放幾次想與那將領休戰和談,卻發現對方的架勢分明就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不能傷及僧眾,更不能真要了軍士們性命,薛放和郗烈他們難免顧慮重重。

弓弩手很快將藏經閣圍了起來,一時間亂箭飛射,若不是顏溪奮力抵抗,林知然和沈琛隻怕早已喪命。

薛放、郗烈和慕寒也被漸漸逼退到藏經閣中,那南衙禁軍又調集一批弓弩手上前,飛矢將藏經閣的窗戶都快射成了篩子,慕寒為保護顏溪左臂中了箭。

“管不了那麼多了,這幫人就是來要趕儘殺絕的,跟他們拚了!”薛放說著,和郗烈再度衝出去砍倒了幾位弓弩手。

兩幫人馬立刻再度廝殺起來,一時間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正殺得不可開交時,一聲大喝傳來,“都住手!”

眾人望去,隻見是瑞王褚臨崧帶著慕府親兵已將寺院團團圍住。

南衙禁軍將領本還想要抗爭,褚臨崧卻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一聲令下,將全部禁軍擒拿回了刑部。

覺光寺的一應僧眾就地圏禁,刑部派人看守,主持元慧本要偷偷溜出去,被守衛抓住關進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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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沈宅,服了湯藥,沈琛很快醒了過來,“知然!知然!”他大叫道。

“大師兄,知然姐姐沒事,她已被送回林府休養,郢王殿下派了雲姑去解毒,知然姐姐已無性命之憂,你且放心!”顏溪被他的過度激動嚇了一跳,忙耐心勸慰道。

沈琛聽了,頹然鬆下一口氣,抬起袖子拭了拭一腦門子的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大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把你們關進覺光寺的密室的?”顏溪問道。

沈琛卻不應答,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踉踉蹌蹌來到博古架前,向顏溪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幫忙搬開架子。

兩人合力移開架子,沈琛從牆壁上撬開一個暗格取出一本冊子交給顏溪,“快交給薛大人!這冊子便是京城內外一百零一座寺廟幫助豪紳權貴逃稅的賬目。”

顏溪按沈琛的吩咐立刻將冊子送到大理寺,薛放看完冊子又讓人抄錄了一份給戶部侍郎張具和刑部侍郎王京。

“一千萬兩?!”張王二人對覺光寺每年替豪紳權貴們逃掉如此巨額的稅收感到無比震驚。

薛放將實情像瑞王稟報後,兩人又一道前往沈宅,細問當日情景。

原來前幾日有人給沈琛捎了一封密信,說有重要消息出售與他,沈琛便按照約定的時間前往黑市。

誰知林知然竟悄悄地跟隨其後,說是要與他一起查訪稅收之事,勸說無果,沈琛隻好帶著林知然一起前往黑市。

可二人一進入黑市就被人盯上了,沈琛十分警覺,發現不對勁兒,立刻帶著林知然從黑市離開。

那幫人很快追至城南的殘垣下,雙方廝殺起來,沈琛為了保護林知然,不小心中了對方的迷香,很快感到渾身乏力,情急之下摘下劍鞘上的扣飾和林知然頭上的玉釵扔在了殘垣下,這才為薛放留下線索。

“沈大可知道那些人是什麼來路?”薛放想要再次確認這些人是否和覺光寺和二公主有關。

“有一個黑衣人的頭巾在打鬥中被我的劍挑掉了,是個還沒有受戒的和尚!”沈琛接著回憶,“在被挾持的時候,下官還依稀聽到其中一個黑衣人說主子還等著他回話,如此說來是受人指使,可是誰能使喚和尚呢?”

“沈大人這個問題好,您想想在這京城裡,誰能使喚和尚呢?”薛放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是二......”沈琛愕然,瞪大了眼望著薛放,薛放會意地點點頭,“沈大人的賬目有些雖然尚無實證,但已為大理寺和戶部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線索和勘察依據,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大理寺去辦,沈大人和戶部王侍郎協辦即可,當然刑部也會全力配合。”

“下官一定竭儘全力協助薛大人!”沈琛拱手道。

顏溪則叮囑沈琛:“大師兄以後一定要小心行事,京城中的人鬼著呢!”

“師兄謹記師妹教導!”沈琛又一個拱手。

薛放笑道:“你可得好好謝謝你這個聰慧過人的小師妹,如果不是她找到通往覺光寺的密道和那大佛身上的機關,我們就算是把黑市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你們,更想不到你們會被帶到覺光寺,關押在覺光寺的密室裡。”

“的確,多謝師妹!”沈琛說著就又要抬手施禮,卻被顏溪一把拉開了手,“哎呀,小時候師兄不知道救了我多少次,我還這一次哪能夠呢!”

顏溪莞爾,眾人也都跟著笑起來。

“看來也是個極調皮的,難怪常常惹得二哥動怒!”瑞王無心的調侃立刻讓原本鬆快的空氣驟冷下來,沈琛的臉呆了一呆,顏溪也是一臉的尷尬。

“咳!時候不走了,我們就不打擾沈大人休息了!”薛放忙站起來打圓場,他早前在郢王府依稀聽說了顏溪和沈琛有婚約之事,可瑞王卻毫不知情。

次日朝會,戶部侍郎王具將本次查證的逃稅實況一一向聖上做了稟報,一時間滿朝文武一片嘩然,紛紛歎息國庫虛弱皆因有蠹蟲蛀蝕,長此以往,大鄴何以立本安民,又何以治國安邦?

兵部侍郎又呈報北境邊防因多年戰亂,年久失修,如今北境暫時安寧,正是鞏固城池,增加兵械,鞏固城池的大好時機,望朝廷能撥發款項用於加固防禦。

鄴帝自春日宴犯了舊疾,一直都未痊愈,今日朝會聽到戶部呈奏,越發氣急攻心,又聽兵部要錢修築城池,更是心焦,在大夥兒吵得正熱鬨時,一口老血噴出,暈倒在了龍椅上。

朝臣霎時惶恐混亂一片,鄴帝很快被安頓回後殿歇息,嘴角掛著血漬,歇斯底裡地下詔:“查!給朕嚴查!絕不姑息!”

這當然還是瑞王、戶部、大理寺和刑部的活兒,如今龍顏大怒,查治逃稅便成了重中之重,畢竟有了錢才能更好地治國安邦。

郢王府內。

褚臨嶽喚來陳隱,當著褚臨崧和薛放的麵吩咐道:“即日起,影衛全力協助瑞王和薛寺卿密查逃稅之事,陳隱你行事要多加小心,凡事直接向瑞王和薛寺卿稟報即可!”

“是!”陳隱領命退下。

“三弟,這一次你很快就要站在風口浪尖上了!”褚臨嶽擔憂地撫著褚臨崧的肩膀。

“二哥勿憂,菩薩要斬妖除魔換一個朗朗乾坤豈能沒有斬妖劍,三弟甘願做這斬妖除魔的劍!”褚臨崧拍了拍褚臨嶽的肩膀,一臉的坦蕩無畏。

薛放走過來笑道:“你們兄弟倆能不能不這麼煽情?我牙都快被你們酸掉了!”

崧嶽二人相視一笑,默然不語。

自鄴帝下旨嚴查京畿佛寺逃稅一事起,瑞王和薛放便整日忙於查案,褚臨嶽也沒閒著,陳隱每日都會帶回最新的進展,再或是瑞王直接悄悄到郢王府去找他商議。

顏溪則乾脆住在了沈宅,每日都前往林府照料林知然,沈琛自康複後也是整日忙於配合薛放查稅,有時一連幾日都不回沈宅。

林府。

林知然躺在藕色的紗帳內,形容憔悴,剛喝了湯藥,一麵用帕子拭著嘴角的藥漬,一麵神色擔憂地問顏溪,“溪娘,沈大人此番去查案是和大理寺卿一起去的嗎?可有大理寺的人保護他?”

“放心好了,大師兄何止是有大理寺的人保護,還有瑞王殿下的人保護呢,沒事的,姐姐放心好了!”顏溪安慰道。

林夫人走進來看女兒,見顏溪也在,將她悄悄拉到一旁問她,沈大人在原籍可有婚配?

顏溪想了想,回答說,好像有。

林夫人聽了頓時眉頭緊鎖,長歎一口氣,末了說了句,“有也好,沒有也罷,他二人也都隻能如此了。”

顏溪想要細問,林夫人卻笑了笑敷衍了過去。

從林府出來,灰蒙蒙的天下起了小雨,泛黃的樹葉被秋雨打濕後趴在地上,到處都濕漉漉的。

顏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隻顧想著心思,連雨水打濕了鞋襪都渾然不知。

腦海裡都是沈琛抱著林知然從密室出來時的情景,“快,救知然!”,他們一起從小長大,自己從未見過大師兄會有那麼絕望無助的樣子。

還有,他醒來後夢魘般的驚叫,滿臉滿眼都是對知然的擔憂。

不過,如果受傷昏迷的人是自己,大師兄也會同樣緊張擔憂的吧!

她又想起,林知然每每談及大師兄時,眼神裡都是超乎尋常的擔憂和激動。

知然姐姐,她對大師兄應該是無比欣賞和敬仰的吧,大師兄一表人才,又才華橫溢,在危難時還那麼嗬護她,她感激和擔心大師兄也是正常的!

可是林夫人為什麼好端端地問起大師兄的婚事呢?她說的“他二人隻能如此”又是什麼意思,“他二人”是指大師兄和知然嗎?“如此”又是怎麼個意思?

真是奇怪。

顏溪低著頭沿林府長長的院牆往沈宅走著,如絲如線的秋雨在風中斜落。

她的衣服都在郢王府,從慕府出來後還沒來得及去取秋裝來,天已轉涼卻還穿著單衣襦裙,風一吹,凍得瑟瑟發抖,忙抱起雙臂想讓自己暖和點。

不知何時,一把油紙傘遮上了頭頂,那雙熟悉的金繡黑靴映入眼簾,靴子尖兒已被雨水打濕,繼而是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下雨出門怎麼也不帶傘?”

果然是他,顏溪一抬頭就看見了褚臨嶽依然消瘦的臉,不知是因為下雨的緣故還是彆的,此時的褚臨嶽少了往日的冷冽,倒有些溫潤如玉的親和。

“殿下,您怎麼來了?”顏溪一臉驚訝。

褚臨嶽將傘遞給她,騰出手來解了自己的大氅給她披上,“曆來都是妻子為夫君送冬衣,本王倒好,總喜歡跟彆人唱反調。”

額,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顏溪腹誹著,低下頭,看著他手指翻飛,很快地將大氅的衣帶打起結來。

褚臨嶽時不時抬頭看她,以為她會說什麼,等了半天卻沒等到一個字。

打好了結,兩人並排向前走著,都不說話,安靜得隻能聽到水打在傘上的嗒嗒聲。

良久。

褚臨嶽一頷首,微微一笑先開了口,“你有心事?”

“啊?!”顏溪驚訝地抬頭望向了褚臨嶽,半露著的側臉也依然能看到他在黠笑,顏溪重新低下頭佯裝鎮定,“沒有心事,嗬嗬,我能有什麼心事?”

訕笑沒能遮掩住心事,恰恰暴露了心裡的兵荒馬亂,而這一切褚臨嶽都洞若觀火,了如指掌。

“顏溪,林小姐已無大礙了,你今日隨本王回府吧!天冷了,你的衣服家什都沒帶,呆在沈宅也多有不便,再說沈大人整日忙碌,也顧不上你,你留在這裡反倒是讓他掛念分心,你.....”褚臨嶽突然停頓下來。

顏溪見他頓住,忙側頭去看他,卻看見他喉結上下滾動個不停,半響才將方才沒說完的話吐了出來:“你也有好久沒回家了。”

回家?家?

顏溪隻覺得今日的褚臨嶽比大師兄和林知然還要奇怪,從未有過的溫柔,也從未說過這樣讓人感動的話。

可是,郢王府算是自己的家嗎?

顏溪立刻又傷感起來,“家”這個字眼無論何時都能戳中她的淚穴,也都是她內心最柔軟的存在。

幸而雨夠大,雨水的水汽能夠遮掩一下逐漸濕潤的眼眶。

可這卻騙不了褚臨嶽,他突然停下腳步,一伸手,顏溪已被他擁入懷中,“郢王府永遠都是你的家,以後,我在哪兒,你就在哪兒。”

“不是,可是我們.....上次在慕府,我已經說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顏溪瞬間清醒過來。

“彆動,彆說話。”褚臨嶽的聲音很輕,卻有種神秘的威力,顏溪真得乖乖地安靜下來,任由他靜靜地抱著。

褚臨嶽隻想這一刻久一點,將多日不見的思念一點點,悄悄地在這擁抱中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