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喬 “你這是,怎麼了?”褚臨嶽從……(1 / 1)

寵籌千金 海棠煒煒 5387 字 2024-05-01

果然,等顏溪氣喘籲籲地趕到城門口時,握青已急得要跳腳了,“你乾嘛去了,為何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又被哪個天殺的拐走了呢?”

握青看著她懷裡的包裹皮上有首飾鋪的印章,一臉驚訝,“這些都是首飾?你是發了橫財麼?”繼而又看見她頭上的白玉簪子,更是一臉驚歎,“這簪子真漂亮,這呆花上好幾年的月錢吧?”

“快說,你從哪裡搞到這麼多錢的?”握青虛著眼開始拷問起顏溪。

“哎呀,沒有了,我....我大師兄買的,你知道的,我大師兄家可是山南道富甲一方的巨賈,這些都是小意思了!”顏溪靈光一閃,慌忙抬出沈琛來。

握青先前聽說過沈先生的來曆,聽她這麼一說,便也不再多想,隻是頹然泄氣道:“唉,我怎麼就沒有一個富甲一方的師兄呢?”

“沒關係,我的就是你的,師兄也一樣,說好的,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我給你和鬆丹還有雲姑都挑了首飾,這兒人多,一會兒去了莊子上打開給你看。”顏溪說著用肩膀聳了聳握青。

等馬車駛出了城門,顏溪便取下了頭上的玉簪小心翼翼地放回錦盒中,褚臨嶽說這是他第一次送人禮物,而自己又何嘗不是第一次收人禮物,雖然不是自己喜歡的,但心裡仍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絲歡喜。

春日的郊外一片桃紅柳綠,處處都是鶯歌燕舞,連撲麵而來的風都是花粉香甜的氣息,顏溪挑開簾子,倚在車窗上欣賞起窗外的景色。

買簪子時,他為什麼不解釋清楚自己和他的關係呢?是不忍心在外人麵前拂了自己的麵子?還是故意想要惹自己生氣?這人真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

在紛亂的思緒中,馬車很快就到了靜澤院,小姑娘們收到首飾都歡欣鼓舞,唯有阿喬悶悶不樂。

顏溪走上前問喬:“這麼多首飾就沒有你喜歡的嗎?你為什麼不高興?”

沒想到阿喬一轉身跑到田地裡默默地給那些青筍澆水,顏溪追到跟前問她可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阿喬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我阿爹寫信說端午節要來靜澤院接我走的,可是今天都快過完了,他也沒來。”

阿喬的視線順著田頭那條筆直的泥巴路向前延伸去.......

三歲那年,父親因為替人頂罪被流放到了北境,她被好心人送到了城外的靜澤院。七八年過去了,她以為父親已死在了北境,不成想,一個月前有人送來父親的親筆信,父親在信中說會在端午節那天來接他,帶他離開鄴京回涼州老家去安居。當然,父親在信中格外叮囑她要保密。

阿喬滿心歡喜,日思夜盼,在腦海裡拚命回想父親的模樣,可是全然一片模糊,父親離開時她才三歲。

靜澤院的孩子都是孤兒,他們從小就習慣了無父無母的生活,可是他們的內心都深藏著對父母無法磨滅的渴望。

每次在城外看到那些孩童在父母身邊撒嬌,即便他們家境寒微,但在阿喬眼裡都是無比幸福的。在收到父親來信的那一刻,阿喬激動得說不出話,難以想象這樣的幸福原來她也有資格擁有。

她將信裹了好幾層放在一個布嚢裡貼身帶著,每晚臨睡時都捂著布囊入睡,覺得這樣父親就好像在她身邊一樣。她想象著父親該是高的還是矮的?胖的還是瘦的?都說女兒隨爹,大約摸父親該是她這個樣子。

阿喬說著說著已是泣不成聲,顏溪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哭化了,忙一把摟過她安慰道:“好了,我們不哭了,說不定你阿爹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所以沒能如約來接你,這樣吧,姐姐帶你去城裡逛逛,散散心,說不定啊,你從城裡回來就看見你阿爹了呢?”

顏溪不確定他阿爹是暫時耽擱了不能來呢,還是永遠來不了了,但隻要能讓她暫時開心就好。

在回城的路上,顏溪告訴阿喬,自己其實是與她一樣的,從生下來就沒了父親,也不知道父親長什麼樣子,母親隻說他死於戰亂。

“那溪姐姐你會想念父親嗎?”阿喬小心翼翼地問道。

顏溪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從來沒人問過自己這個問題,想念該是用在有過感情記憶的人身上才對吧。

而父親,在她腦海裡是一片混沌,連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

父親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母親除了告訴自己他的死因,便再沒有關於父親的隻言片語,母親是愛父親的吧?也許母親是太過悲傷才不願意提及。

顏溪望著趴在自己腿上睡著了的阿喬,心裡一陣苦笑,本來是要安慰人的,自己卻煩惱上了。

她拉開窗簾,向外望去,回程的景色依然怡人,正當她要收回視線時,隱約察覺車後麵有黑影子略過,四下看了看又沒發現什麼。

握青趕著馬車將顏溪和阿喬在百味軒門口放下,“你們就在這附近轉轉,彆走遠了。”

顏溪朝四周望了望,忙拉住握青低聲道:“你有沒有覺得什麼人或東西一直在跟著我們啊?”

“大白天的,誰敢跟著啊?誰不知道這是郢王府的馬車?”握青不以為然,覺得她大驚小怪。

“也可能我這幾日趕製衣服,睡得晚,有些精神恍惚了。”顏顏喃喃道,等她回過神來,握青已走得老遠了。

“阿喬,你餓了嗎,姐姐肚子早就咕咕叫了,這百味軒是京城中專做南方菜的,姐姐帶你去嘗嘗南方菜如何?”

阿喬摸摸了癟塌塌的肚子,點點頭。

兩人在百味軒點了一桌子菜大快朵頤,吃飽喝足後走下樓。顏溪望著阿喬身上有些破舊衣服,便提出帶她去成衣鋪買幾件新衣服,阿喬從未在城中好好遊逛過,先前的壞心情被街市的熱鬨衝散了不少。

顏溪一路走著,不時回頭,總覺得有什麼人在跟著她們,不應該啊,憑我的功力,誰能跟蹤我還不被發現?

成衣鋪子裡,老板娘挑了好幾件衣服給阿喬試,又給她梳了好看的發髻,十一二歲的姑娘家正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時候,一番收拾越發嬌俏可人。

此時店裡來了幾位男客,老板娘招呼客人去了,阿喬自己進去試最後一件衣服,顏溪守在門外等著,可是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阿喬出來。

隻聽見房內咚的一聲,顏溪再敲門呼喚時,就無人應答了。

糟了,阿喬肯定是遇到壞人了,方才就看那幾個進來的男客不像是來買衣服的。

顏溪心中一驚,猛地踹開了試衣間的門,果然,裡麵除了一地淩亂的衣服,空無人影,窗戶敞開著。

阿喬一定是從窗戶被人劫走了,顏溪立刻從窗戶躍出,想要找到賊人蹤跡。

那幾個賊人沒想到這小娘子身手如此敏捷,他們扛著人剛躍過房簷,就看見她已從窗戶裡追了出來。

顏溪看見幾個黑色的身影極快地從相鄰的茶樓屋簷上消失,斷定阿喬就是被他們劫走的,立刻運足功力飛身追了過去,終於在茶樓後的巷子裡追上了那夥賊人。

“放下孩子!”顏溪大喊一聲便直奔那個扛著麻袋的人,那人身手了得,雖然扛著人但亦能與她輕鬆過招,賊人的同夥見狀忙上前阻攔顏溪。

還沒鬥上幾個回合,就聽得賊人裡有人吹了聲響哨,眾賊人就紛紛聚攏,圍著那扛著阿喬的人,然後幾乎是眨眼之間,那幫人便硬生生地消失在顏溪眼前。

這是人是鬼啊?顏溪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過招時,那幾個人明顯沒有使全力,甚至還有些相讓的意思,難不成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逃!

最要命的是,這下連他們逃的方向都弄不清楚了,東、西、南、北、中?空氣裡隻殘留了些阿喬身上的桂花油香味,她隻好邊走邊嗅,順著那桂花油香味一路尋找,終於一家油餅鋪子斬斷了她跟蹤的去向。

那幫賊人的身手真不是一般的神出鬼沒,這要去哪裡找呢?

都怪自己,好好地買什麼衣服,眼皮子底下就把人弄不見了。

那些人要把阿喬拐到什麼地方去?聽說長得好看的都會被賣到煙花柳巷任人糟踐!

不,不要啊!阿喬她本就已經夠可憐了,被父母遺棄,好不容易在靜澤院有了安身之地,今日又慘遭劫持,怎麼會這樣?

還有,要是雲姑和春娘知道阿喬不見了,還不知道得多著急難過。

愧疚、悔恨、難過一股腦兒湧上心頭,顏溪越想越難過,心情沮喪到了極點,終於繃不住了,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郢王府內,褚臨嶽正在書房擺弄他那些墨寶,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蓬頭垢麵的小娘子,褚臨嶽定睛一看,顏溪?又瞧她眼睛紅腫,滿臉淚痕,渾身還在不停地抽搐。

“你這是,怎麼了?”褚臨嶽從來沒見過她這這副狼狽樣,也被嚇了一跳,“你被人打劫了?”他第一反應是早上給她買了那麼多首飾,她帶在身上一定是被賊人盯上了,不過轉念一想,也不對啊,以她的身手,對付幾個小毛賊也不至於如此啊?

褚臨嶽滿腹狐疑地從書案後走了出來,正要詳問,顏溪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阿喬,被人劫走了,我追不上那群賊人,他們.....他們太快太快了!”

“阿喬?哪個阿喬?”褚臨嶽隻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好像誰給他提過,他的腦子向來是過耳不忘的,但此時被顏溪這嚎啕大哭弄得竟有些間歇性失憶了。

“就是........”顏溪正要往下說,就看見郗烈那讓人討厭的身影閃了進來,徑直走到褚臨嶽身旁附耳低語了一陣,隻見褚臨嶽眉頭皺了皺,目光再次投向顏溪時,已經是水落石出的清靜了。

“你先下去,告訴他們按計劃行事,這裡沒事!”褚臨嶽吩咐道,郗烈應聲離去,他從顏溪身旁走過時,特地飛快地掃了一眼顏溪。

陳隱等人趴在郢王府外的樹丫子上,看見郗烈從府裡出來,倏地一聲從樹上閃到郗烈了麵前。

“怎麼樣?沒傷到顏娘子吧?”陳隱率先上前問道,他怎麼也沒想到,殿下的侍妾會和行動目標黏在一塊兒,難免投鼠忌器。

影衛不是不知道殿下的行事風格,從不會因為無關緊要的小事輕易改變計劃,但是顏娘子畢竟是殿下難得願意親近的女人,萬一顏娘子一頓哭訴,殿下再讓他們把目標給放了呢,保險起見還是先請示的好。

“沒啥事兒,皮實著呢,殿下說按計劃行事!”郗烈說完,十分不解地盯著陳隱,“我說現在怎麼連影衛也變得不一樣了,辦起事兒來畏首畏尾的,以往的殺伐決斷,雷厲風行都去哪兒了?”

“嗬嗬,彆怪小的們囉嗦,誰都不希望殿下真打一輩子光棍兒,難得有個能入法眼的,萬一再被小的們給鬨崩了,豈不是罪過?再說了,沒那小丫頭,薛寺卿也有的是審案辦法,他那‘血手書生’的稱號也不是白叫的,書生嘛就是點子多!”陳隱露出一臉善解人意的笑,直讓郗烈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這幫人了,“我看你們點子也不少啊,操心都操到殿下身上來了!”

“大人謬讚了!”陳隱嘿嘿一笑。

“不過麼,你們考慮得似乎也有點道理......”郗烈歪著頭還在思忖,陳隱和那幫人又倏地一下消失了,郗烈感歎這幫人不隻是心機加深了,連功力也漸長了!

書房內,褚臨嶽上前圍著顏溪仔細查看了好幾圈兒,一臉嚴肅地問道:“你沒受傷吧?”

影衛的身手,褚臨嶽還是十分了解的,當年師父陳香也就是陳隱的父親將這些人調教得個個都能以一當百,即便顏溪身手不凡也遠不是他們的對手。

顏溪搖搖頭表示自己無恙,見褚臨依舊是淡定自若的樣子,以為是自己方才沒有說清楚,於是平複了心情,又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我這就讓郗烈去查,你先彆著急,隻要在京城,郗烈總會找到的。”褚臨嶽說著走到銅洗旁擰了毛巾遞給顏溪,“先擦把臉,再回去梳洗梳洗,晚上我們還要到慶王府赴宴,你收拾收拾隨我一起去。”

“去慶王府做什麼?”顏溪心裡隻記掛著阿喬,哪有這個心思去吃宴席,“我不去,我要跟郗烈一起去找阿喬!”

褚臨嶽將慶王府的帖子拿給她看,上麵明確說了邀請妾室顏娘子一同前往。

榮南侯謀反案臨近結案,慶王想要在關鍵時刻從郢王這裡一探虛實,也想再次重申自己與榮南侯府除了姻親這層關係,其他的絕無勾連。

自瑞王褚臨崧回到京城後,立嗣之爭很快會隨著三公主與慕家完婚而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永王、慶王、瑞王之外便隻剩下一個跟誰也不沾邊的郢王,朝堂之上多一個朋友總勝過多一個敵人,郢王就成了慶王拉攏的對象,雖然要費些功夫,但是人就有弱點。這不,號稱千年鐵樹的郢王殿下不也偷偷納了妾嗎?也許從這小侍妾身上就能打開個口子呢!

這便是帖子上為何如此寫明要邀請顏溪這個小侍妾的原因。

可是顏溪自然暫時無法領會這些,一心想著去找阿喬,褚臨嶽隻好當著顏溪的麵命令郗烈,就算把京城翻個遍也要找到人,顏溪這才勉強答應同去赴宴。

郗烈覺得,自從顏娘子入了府,府裡的人都變得奇奇怪怪的,影衛不像影衛,王爺也不像王爺了,什麼時候說一不二的王爺變得會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