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搖 真是越來越不守規矩,明明前一刻……(1 / 1)

寵籌千金 海棠煒煒 5347 字 2024-05-01

“我.....哦,不,妾,妾在想今日雲姑和鬆丹還有那個陳顯,她們和平素裡好像有些不一樣。”顏溪這個自稱被訓練得有些到位了。

“郢王府自然是不養閒人的。”褚臨嶽有些得意地莞爾一笑。

“那我算不算閒人?”顏溪覺得他這話有針對性。

“你說呢?”褚臨嶽眼神玩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我當然不算了閒人了,我每天煮飯、打掃庭院、還有,還有縫衣服!”顏溪說完就後悔了,提什麼不好,要提縫衣服。

“好,本王等著你的新衣。”褚臨嶽的語氣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折騰了一天加半夜,馬車搖搖晃晃的,顏溪靠著褚臨嶽的肩膀就眯著了,很快又從肩膀上出溜到了褚臨嶽的膝蓋上,整個人趴在膝蓋上美滋滋地睡了起來。

褚臨嶽想要取大氅來給她蓋上,卻發現大氅早給了她,可她卻沒有把大氅帶回來,許是丟在了紫丘苑中。想到這裡,褚臨嶽眼神眯了眯。

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將胳膊搭在顏溪後背上,算是給她點溫度。

馬車在郢王府門前停下,顏溪隻覺得後背一陣溫熱,醒來時發現嘴角濕答答的,忙掄起袖子抹了抹嘴角。

一抬眼發現自己正趴在褚臨嶽懷裡,又猛然想起方才嘴角那一灘分泌物,立刻徹底清醒了,再低下頭去看膝蓋處,果然象牙色錦袍上濕了好大一片。

“不好意思啊,我,我方才不是有意的,我一會兒回去就給您洗洗。”

顏溪說著又慌忙掄起袖子去擦那袍子。

“行了,彆擦了,下車吧。”褚臨嶽說完先下了車,在車下等顏溪,見她出來一伸手竟把將她抱了下來 ,“你的腳傷不是還沒好嗎?”褚臨嶽解釋道。

雲姑等人忙轉身回避。

等候在門口的韓長史見王爺回府,忙上前稟報:“王爺,薛大人和沈先生在後廳等候多時了!”

“知道了!”褚臨嶽話音剛落,就見顏溪湊了上來一臉興奮,“沈先生?是哪個沈先生?是不是我大師兄?”

不知道為什麼,褚臨嶽突然情緒不好起來,神色陡然嚴肅,沒有理會她,徑直走了進去。

顏溪訕訕地笑了笑,忙跟在身後進了門。

雖是深夜,但府裡仍是燈火通明,白玉蘭樹下一個長身玉立的郎君正背著手閒庭信步,絲毫不顯身為客人的拘謹。

隻見他一身淺青色布衫,月光下,越發顯得光清月華。身姿如青竹般俊逸非凡,眉目清秀。一雙濃眉為他平添了一番獨特的風骨,目光燦若星輝,舉手投足間既透著儒雅高貴之風,又顯現出自然剛勁之力。身材不似崔駙馬魁梧,氣質比褚臨嶽昂揚,有著與薛放的陰厲截然不同的柔和。

這便是仙室書院第一高徒沈琛,也是受教於白雲先生最久的弟子,無論是學問還是劍術都是一流的存在。

顏溪跟在褚臨嶽身後進了門,一眼就看見了那樹下熟悉的身影,頓時也不管腫脹的腳踝了,急切地喊了一聲,“大師兄!”,便立刻飛奔了過去。

沈琛也早看見了走進來的一群人,更是一眼便從人群中看到了那個許久未見的小丫頭。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小丫頭已撲進了他懷裡,摟上了他的脖頸,“大師兄,你終於來了,我可想死你了!”

“咳!咳!這是什麼情況?”薛放一出廳堂就看見了樹下摟抱的兩人,郢王和一眾下人呆立在一旁。

薛放特意瞟了一眼郢王殿下,看見他神色肅穆,不禁低頭竊笑。

“哦,快隨我去叩謝恩人郢王殿下!”沈琛的身子被顏溪摟住,目光卻十分有禮地注視著不遠處的郢王殿下。

顏溪一聽到“郢王”二字,這才意思到自己方才有些興奮過頭了,忙鬆開了手。

沈琛拉著顏溪快步走到褚臨嶽麵前,他一撩衣袍下擺,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褚臨嶽行了一個跪拜禮,“沈某攜師妹顏溪叩謝殿下大恩!”

跪在一側的顏溪見大師兄如此隆重,也乖乖跟著行了禮,這讓褚臨有些詫異,她平時在王府可沒像此刻這般乖順恭敬。

“沈先生不必多禮,快請起吧!”褚臨嶽說著忙上前扶起沈琛,一旁的顏溪不等人來扶起,倒是十分自覺地跟著也起了身,又引得褚臨嶽側目。

等沈琛從褚臨嶽書房出來,就見顏溪在門口等候。

“大師兄,殿下都和你說了什麼?”顏溪上前就摟著沈琛的胳膊,“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可以跟你一起回襄州?”

“額。”沈琛愣了一下,“溪兒,我此番入京恐怕要呆上一陣子了,我已向吏部遞交了文解,接下來就在京備考,好參加今年的科考。”

“啊?大師兄,你要科考,你要入仕為官?”顏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過大師兄會接替師父成為仙室書院新的山長,會回襄州去經營家裡的生意,就是沒有想過他會步入仕途。

沈琛點點頭推門進了客房,握青已經布置好客房,榻上的小幾上放了茶。

“坐吧,看你這麼興奮回去也是睡不著,說說你在京中的生活,在這郢王府的生活,我可是聽說你闖了不少禍!”沈琛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明明是我被欺負了好吧,哪是什麼闖禍,不過,師兄你來了,就有人保護我了,嘻嘻!”顏溪仍然像小時候那般隨時做一隻躲在老鷹背後的小雞。

“師兄覺得你有進步。”笑著望著這個小丫頭,顏溪在京中的事他已打聽了不少。

“進步?”

“你學會了忍耐。”沈琛頓了頓繼續說道,“要知道,以後在京城中生活,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忍耐,不能事事都一定要占得上風。”

顏溪似懂非懂,有些想不明白,“我以後不會在京城,我很快就要回襄州了。”

沈琛一時無話,隻是低下頭避開顏溪滿是疑惑的眼神。

仙室書院是脫罪了,但是榮南侯謀反一事還沒調查清楚,至今榮南侯還被圈禁在府中,父親此番讓自己進京就是跟進案情的。

方才自己已將父親的懇求轉達給了郢王,又奉上一千兩黃金的彙票,不料郢王退回彙票,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查清榮南侯謀反一案也不隻是為了幫榮南侯平反,而是要要一個至關重要的真相。

沈琛雖然還不能理解郢王此話的深意,但至少他是願意幫榮南侯平反的。好在,薛寺卿在襄州時已查明了榮南侯府謀反一事的確是遭人陷害,現在隻需要做最後的確認便可結案了。

至於顏溪,他早已從父親那裡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知曉郢王之所以答應救仙室書院和榮南侯就是因為顏溪的這個身份。

郢王要拿顏溪作為籠絡慕府的籌碼。

沈琛想到這裡,不由得眉頭緊皺,握了握青筋凸起的拳頭。

無論是父親還是郢王,都沒有人想過顏溪的意願,她是不是願意回去。

如今,自己卻要和他們一樣瞞著她,直到慕將軍回京。

“師兄!師兄!”顏溪見沈琛神情嚴肅地盯著地上,像在想什麼心事,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麼呢?是在想科考的事嗎?”

“哦.....嗯,差不多,不早了你回去睡吧,我們在郢王府,不比在家的時候可以那麼隨意。”沈琛說著便站起來要趕顏溪走。

“好吧,哦,衝玄和孟舸怎麼樣了,還有那些小師弟們都還好嗎?”顏溪還有一大堆的沒來得及問。

沈琛告訴她,大家都很好,孟舸留在書院做代山長,衝玄南下去江南道投軍了。

顏溪隻覺得短短幾月,師兄弟們變化真大,二師兄去參軍了,大師兄也要入仕,可是自己還整日呆在這深宅大院裡端茶倒水,好不痛快!

她悶悶地回到自己的房內,想著要是自己也能去從軍該有多好,或是開一間鏢局幫人押運財物,再或者.......

褚臨嶽盥洗完,隻穿了一身單衣,趿著一雙敞口單鞋,披著一件藍色大氅坐在書案後。

雲姑正要將銅洗端出去,褚臨嶽突然開口問道:“雲姑,您怎麼看待今日三公主一事?”

雲姑低歎了一聲,放下銅洗走近了說道:“一個姑娘家最重要的便是清白,慕夫人又最是個貞烈之人,是斷不能接受這樣的事。”

褚臨嶽點點頭,雲姑雖沒明說,但已一語中的,有人想毀了如岫和慕中霆的婚約。

如岫失了貞潔,聖上也不好再強迫慕家完婚,而隻會順水推舟將如岫嫁給蕭後的侄子蕭彥。

那麼,身為如岫胞兄的瑞王不僅得不到慕府的支持,反倒成了蕭後和永王的附庸。

這一定是長公主褚如嵐的主意,他這個長姐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心思頭腦,殺伐決斷頗有她母後當年的風範。

可憐三妹妹,一向溫和文靜,心思單純,她真不該生在這宮牆內!

“勞煩姑姑明日再配些藥差人送去給三公主。”褚臨嶽覺得,有必要修書給瑞王褚臨崧,催他立刻回京了。

雲姑應聲,正要轉身離開,褚臨嶽又問起顏溪和沈先生都可歇下了。

雲姑道,方才來的時候,見溪娘還在沈先生房中敘舊,這會兒許是都安歇了。

褚臨嶽點點頭,雲姑退下。

他長年習慣就在書房安歇,躺在書房的小榻上,可不知怎麼回事兒,他覺得今天這榻格外狹窄,怎麼躺都有些不舒服,無法安睡,索性披了大氅趿了單鞋推門出去走走。

書房和旁側的閣樓中間有廊橋連著,他出了書房,走過廊橋就上了閣樓,站在這王府的最高處可以俯瞰王府的每個角落。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到顏溪住的廂房,房內燈已熄滅,許是睡了。這一天,她過得也真是夠累的,直到她見到沈琛時才一展笑顏,這是她自入京以來第一次展露這樣的笑容。

抬頭仰望,夜空中皓月依舊,看它四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褚臨嶽欣喜地發現,有一顆星星在離月亮不遠的地方快活地閃著亮光。

他望了望那廂房,心中第一次有了動搖,放她走,回到襄州便可安享太平,依著自己的性子過一生,也許,也許沈琛會好好陪她一輩子。

褚臨嶽猛然間被這個荒唐的念頭給震驚了,這並不是自己的初衷。父王的話,他從沒忘記,要做黑暗中的皎月,要發出自己的光,否則就會被無邊的黑暗吞噬。

而她是自己唯一的機會,隱忍了那麼多年,豈能為了一時頭腦發熱而動搖放棄?

他在所有人的歧視、白眼、嘲笑中活到今天,為了解體內的毒,服了不下上百種草藥,甚至是毒藥。為了煉就功力,在城外莊子裡苦熬了十幾個寒暑,無數次因為練功激發毒性而命懸一線。

他的命不是誰想取就取的,包括這毒。他終於靠著超乎尋常的意誌力,挺了過來,壓製住那毒性,煉就了一身功力,連師父也就是上一任影衛頭領陳香都覺得這不可思議。

這麼多年了,他的身世一直都是一個深藏的謎,母親是誰,是怎麼死的?都不得而知,他隻知道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便是他身上的毒,禦醫說那娘胎裡帶出來的,解不了。

褚臨嶽想到這些,輪廓分明的腮骨動了動,收回視線,目光冷冽如初,他攏了大氅,轉身回到了書房。

慕府的支持,他勢在必得。

而她,必須留在京城,也必須交給慕家!

次日一大早,太陽透過窗戶照到了榻上,顏溪還在貪睡。

“起來了,都什麼時辰了,太陽都照屁股了!”握青進來打掃房間,一把拉開被子嚷嚷道。

“什麼時辰了?”顏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猛地想起他大師兄昨日來了,忙一骨碌坐起來問握青,“阿青,我大師兄呢?”

握青將洗漱用具和吃食都端了過來,飯碗旁邊還擺著一個小藥瓶,“你趕快洗漱,洗漱完用膳,用完膳搽藥,擦完藥呆著!”

顏溪有些受寵若驚,這可是主子的待遇啊,自己作為郢王妾室的有效期也就昨日一天,今日怎麼還當真了呢?

她昨日光顧著喝酒,哪裡好好吃東西,鬨騰了半夜又困又累,今日一早肚子還真是餓了,忙起身洗漱完端了麵就開始吸溜,邊吸溜邊又問起他大師兄人呢?

握青告訴他,沈先生去了林府拜謁去了。

“林府?是哪個林府?”

“自然是林太傅府上,知然小姐家啊,京城還能有幾個林府?”握青不耐煩地說道。

“那殿下呢?”顏溪覺得自己有必要再私下去求求褚臨嶽,讓他給沈琛找找科考的門道。

“殿下被大理寺薛寺卿叫去問話了。”

提及殿下,握青覺得有必要好好替主子教訓教訓這個不懂規矩的侍妾,“我說你也太不守規矩了,昨天晚上,殿下還在旁邊呢,你就摟上那個沈先生了,這還不說,深更半夜的,還和那沈先生秉燭夜談,你就沒想過殿下會怎麼想?”

顏溪嘴裡塞滿麵,瞪著大眼睛疑惑地望著握青,半響,“殿下會怎麼想?”